今天和前几天一样,那个人准时在七点二十分时打开了家门,走出房的同时吹了一声口哨,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他戴着眼镜,眼睛不时会眯成缝状,嘴角也总是保持上扬的状态,看上去一副容易亲近,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我心里很清楚,这个男的是个非常危险的家伙。
我不知道他的全名,只听人叫过他“孔医生。”他在这条街上的一家私人幼儿诊所工作,之所以知道这些关于他的情报,是因为我已经象这样跟踪了他差不多快一周时间了。
我没有跟着他进过诊所内,但我知道他会在下午五点二十分下班走出诊所,途中固定在一家快餐店里买鸡排便当回家。没有夜生活,偶尔被诊所的护士姐姐邀请去玩,他都会以“家里人还在等他回去”作为理由,婉言拒绝。
那是在说谎,根据我的观察,他绝对是独居。
但是除了在这件事上他说了谎外,我并没有发现他有其他什么“不好”的地方。这个人的演技真是一流。
今天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有价值的发现吧。当我正这么想时……
“不想上班了,所以今儿就翘班吧。”孔医生突然道。
翘,翘班?并不是休息日,也不是因为身体不适之类的原因不能上班,他居然这么随便就要翘班?
“这个人的本性果然很糟糕啊。”我这么想。
等等,他决定翘班,但却把门关上了,明显还是打算要出门。平时他去诊所,我一天能跟踪他的时间也只有他上下班的那一会儿。根本没有办法真正摸清他的底细,今天他不去上班,对我来说不一定是件坏事。对,这应该是个加深对他了解的大好机会才对。
在他开始行动的同时,我就跟上去。
“那么,来玩抓老鼠吧。”
他突然朝我的方向走过来了。
不好,怎么办怎么办?他发现我了吗?不,我的跟踪技术应该是无懈可击的,不然这么多天了,他早就应该发现我了。他现在只是正好要朝我这边过来而已,肯定是这样。
“你觉得电线杆后面能藏的住人吗?”
他在离我很近的距离停住了脚步。我想的太美了,他不光发现了我,还直接向我搭话了。
藏不住吗?可是电视剧里面电线杆不都是藏人的最佳场所吗?
“呜。”
他突然朝我面前的电线杆踢了一脚,用力不大,但却吓地我不轻。
“这个位置也离我家太近了。要藏起码应该藏的更远点才行吧?”
“可是,远了的话,我就听不到你说的话了。啊。”
我悟住了自己的嘴,怎么搞的,我怎么还和他对话起来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我却什么都听见了。“
“呜。”
我现在想不出任何能够证明“我没有跟踪他”的借口。完了,彻底完了啦……
“有什么事找我吗?少年。”他问道。“我容忍了你一个星期的尾行。如果没有什么能让我信服的理由,我肯定会对你做一些失礼的事情。”
容忍了我一星期?这不就代表他一开始就发现了吗?
会被杀掉的,我要逃走,我一定要逃走……
当我转过身,脸却撞在了什么柔软的物体上。
“就是这孩子吗?”
我眼前的两块肉,不对,应该是肉的主人问道。我退后了些才看清,我的退路被一个漂亮女人挡住了,她也戴着一副眼镜,正很严肃地看着我。
“对。是他。”孔医生回答道。
这还是个圈套吗?他连拦我去路的同伴都找好了。但是为什么今天才想到抓住我呢?如果他早就发现我了,用的着等待一周后再抓我吗?
最合理的解释是,他也在留意着我,想摸清我的底细,但时间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天,我们彼此还是无法掌握对方更多的情况,所以他终于打算开门见山,直接来问我了……
“别小看这少年。他的确是个孩子没错,但他的执着却让我也望尘莫及,要象这样好多天跟踪一个人,换我绝对没有那样的耐心。”
孔医生说话的同时,用手开始在我的头上拍打起来。
“不要拍我的头。”
被他夸奖我也不会觉得高兴。虽然很害怕,但我还是鼓足勇气大声向他抗议。
“失礼了。”
他停止了他那超级没有礼貌的举动,还向我道歉。但我一点也感受不到他的诚意。
“这是在性骚扰。虽然穿着男生的衣服,头发也很短,但她是个女生。”那个有着傲人**的气质美女道。被看出来了?我明明对自己的装扮很有自信的。
“不是少年,而是少女?有意思,莫非是暗恋我,才会跟着我不放?”
孔医生的眼睛睁大了几分,对我认真打量起来。那感觉就象是一条盯着猎物的毒蛇,让我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谁暗恋你了?你这个杀人凶手。”
啊,不好,我一时情急,把心里最重要的秘密给说出来了。
“住手。”
这时漂亮女人说了句让我不明就里的话。住手?她叫谁住手?孔医生吗?但他只是站在我的面前,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啊。
“太晚了,我已经‘动手’了。”
我的勃子上突然传来被针刺的感觉,然后感到脑子发晕,全身无力。我的脚也开始站不稳,向后倒去,一双手支撑起我的身体。是孔医生。
“在大庭广众的街道上杀她,那会增加我无谓的工作量。”女人道。
“我明白,我现在只是弄晕了她而已。要杀的话,当然是得到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动手。”
他要杀我,他果然是要杀我,都怪我没有控制住我的大嘴巴。
那件事发生在十四天前的晚上八点左右。我带着比吉夜间散步,哦,比吉是我养的一只吉娃娃,今年3岁,我很喜欢它。
啊,我可怜的比吉。如果不是因为我那夜执意要带它出去,可能现在它还好好的。但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谁也无法预见那夜竟然会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我亲眼目睹了一场血腥的杀人事件。
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体被刺穿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武器,可能是刀子,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我没看清楚。但是行凶者的脸却深深印在了我的脑袋里。他戴着眼镜,眼睛眯成缝,嘴角上仰……
“噢?这里居然还有一位观众。”
凶手看见了我。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因为他并不是在什么僻静的地方做这么可怕的事,他行凶的地方是马路的中央。而我站在离他不太远的人行道上,既然我能看到他,他当然也能看到我。
为什么?为什么那时路上没有一个行人?也没有一辆经过的车辆,我以前这个时间出来散步,明明是有很多行人的啊。即使大家都有事回家了,但连一辆车都看不到也太过异常了。
我现在不时会产生这样的疑问,但当时我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逃走。
他追上来了,速度超快,我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但他离我越来越近。眼看我就要危在旦夕,我怀中的比吉这时突然挣脱了出来,我本来应该把它抱紧的,但是我担心会让它难受,所以……
它朝那个凶手冲了过去。我因为太害怕了,没有回头去救它。
跑回家后我甚至没有向父母提起这件事。跑进自己的卧室,反锁好门,我将自己整个人用被子盖住,那一夜我都在发抖,恐惧让我忘记了对比吉的愧疚,直到第二天,我才开始自责,比吉救了我的命,但是我却没有勇气去救它。尽管知道那时回头我一定会被杀,但是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不会放弃比吉的。
起码我要找回它的尸体,为它做一个坟。
带着忐忑的心情,我又回到了我散步的那条路,但是却没有任何发现,开始我也知道找到比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没理由啊,过了一夜后,尸体不见了,那个中年人被杀的地方连一点血迹都没有。生活在那一带的人们依旧过着他们普通的日常,除了我,好像没有人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我找到一家报纸摊,试探着去问摊主“这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对方的回答是“没有”。
我开始怀疑,那疯狂的事件会不会只是我的一个梦,本来就没有人死。这么去想的话,我的心也会好过一些。
不可能,比吉不见了是铁一样的事实。我怎么能把那可怕的事当成没有发生过一样呢?
尸体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血迹也被清理掉了。这是最合理的解释,我应该去报案,但是无凭去据,警方会受理吗?我认为不会。
本来我对这件事是无能为力的,但是这一切却在一周前有了转机,我再次看见了那个凶手。
纯属巧合,一日放学的途中,我和他擦肩而过了。
是他,错不了。我那一刻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我知道他的长相,而他也极有可能还记得我。但是从我身边走过时,他却没有特别留意到我。
我大概是疯了吧,换成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去做我接下来要做的事的吧,我决定跟踪他。没有想到,他住的地方离我家的小区还不足300来米。
我知道了一个杀人犯的住处。我应该怎么办?
虽然害怕,但我觉得这或许是天上的比吉的安排,它希望我能为它报仇。
只要我监视那个人,他总有一天一定还会继续做案的。等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乘机拍下证据,那么我就可以去报案了。
当时的我,实在是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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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并没有非杀她不可的打算。不然你不会叫我过来。”
“情况变了,改命师。你没听到她刚才叫我‘杀人凶手’吗?”
我身为“机械师”的工作永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之所以和她,这位“改命师”成为搭档,是因为在我办完事之后,需要她使用她的能力——抹掉目击证人的记忆。
就象美国电影《黑衣人》一样。对我来说,她只是一根“记忆消除笔”而已。但她自己却从不这么想。
“不要因为有我在,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乱来。如何在没有人看到你行凶的情况下,将目标处理掉,才是你应该考虑的。”
“那你不就显得很多余了吗?”
“要依靠我的能力你才能完成任务吗?你的自尊允许你这么想吗?”
“自尊,别给我开玩笑了。我作为人类的感情早就被人夺走了,我记得还是你干的。因为操纵师命令你这么做,那么我就可以成为他理想中的杀人机器了。不会被道德,恐惧……这些无聊的情感影响我办事。”
曾经我和她有过这样的对话。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相互敌视着,而她更不止一次给我找麻烦。
我将那个打扮成男性的女孩子抗进了自己家,被麻醉后的她一时半会儿不可能醒过来,其实,我现在就打算让她永远都不要醒来。
“她如果是你杀人时的目击者,就应该由我消除她关于你的记忆。”改命师道。
“但是操纵师也给了我亲手了结目击者的权限。”我说。“他说过,只是一两个看到我杀人的目击者,我可以不依靠你,自己去处理。你不是一直都不希望我太依赖你吗?失礼了。”
我的手掌出伸出我的武器,钢铁所制的长条钢钉——“峨嵋刺”。
“对你也是呢,小姑娘。”
现在,我便要杀了这女孩。
“我夺走的只是你的感情,但我应该没有夺走你的智商。”改命师突然道。
我的动作停了下来。
“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在意的是这个女孩的生死吗?不对,我在意的是,她是否早已把你的事告诉了其他人。”
“哦?”
“好好想想吧。换成是你,知道某个人是杀人凶徒,会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便冒然跟踪这个凶徒。”
“你的意思是,她还有同伴?”
“极有可能,除非她愚蠢地无药可救。”
将峨嵋刺收回手掌内,我打开窗户,向外张望。如果女孩真的有同伴,当我将她带走时,很可能那个同伴已经报警了。
“现在这里也许已经不安全了,我们有必要转移。”我道。
现在我不能杀那女孩,但也不能让改命师消除她关于我杀人的记忆,如果那么做,很可能也就无法得到关于她同伴的情报了。
“我们哪儿也不去,你现在就弄醒她。”改命师道。
“那就切掉她的一根手指吧,疼痛之下,必然会醒。”
“……”
“失礼了。也许是我失去人类的肉体实在太久,忘记了人类有时也会因为强烈的疼痛而失去意识。”
我的冷幽默从来没有打动过她,有时我真的搞不明白,她和我,到底谁更象是机器。
要是换成滑稽师来对她说这个冷笑话,她会不会有除了沉默之外的其他反应呢?应该会的,她只有面对他时才会……
我的这些想法应该并非出于人类“嫉妒”的情感,我的情感早已被她消除。而且就算我的情感没有消失,我也不可能会对滑稽师产生嫉妒,改命师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非常讨厌的对象……和“记忆消除笔”罢了。
“快点。”
她在催我了,尽管那张脸依旧冷漠,口气中却包含着不悦。
“好的,马上。”
我取出一个小瓶,打开盖子。一只手将女孩的嘴巴打开,将小瓶中的液体倒了一点在她的口中。很快便有了效果。
“好辣,好辣。我的舌头好象烧起来了。”女孩大叫着坐了起来。“水,给我水。”
“那是什么?”改命师问。
“用辣椒提炼出来的……某种液体。”我道。“我还没有给它命过名,而且以前也没有使用过它的经验,可能给她喂的多了一点。”
“我去给她倒水。”
“也给我来一杯吧。”
“等你把那瓶辣椒液全喝下去后。”
我感觉改命师依旧很不高兴。女孩醒过来了,这个结果不是已经很好了吗?她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谢谢。”
接过改命师递给自己的杯子,女孩道谢后才把水喝了下去。而当喝完后,她马上露出了十分戒备的表情,然后跳起来,飞快地靠在了房间的角落位置。
“你们要对我怎么样?”
没有理会女孩的质问,我和改命师同时望向门的方向。她刚才躺下的位置离出口只有两米不到的距离,但她却退到了屋子最里面的角落处。
“这孩子或许没有同伴。”我说。
“因为惊吓过度,导致没有注意到可以逃走的正门位置的可能性还是有的。”改命师说。
“逃走?正门位置?你们在说什么?”女孩问。这时她又退到了窗户边上,如果她现在将窗户打开,未必绝对能逃出去,但正常人都应该会去尝试,而她却只是躲在了窗帘的后面,难道她觉得这样,我们就看不到她了吗?那起码请不要发出声音来啊。
“现在你怎么想?”我问改命师。
“可能她真的是个愚蠢地无药可救的人。”
“嘘,这话也实在太失礼了。”我小声道。
“你的名字。”
“徐晶晶。”
“多大?”
“今年15,刚升入高二。”
“我只问了你的年龄。”
“对不起。”
不愧是改命师,只用了一小会儿,便让那女孩老实地回答她的问题了。那画面就象是老师训斥不听话的学生一样。少女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双手抓住膝盖,象是在忍耐着什么。改命师抱着肩膀,面无表情地站在她正前方。不时还会扶一下眼镜。
我和她明明都是戴眼镜的人,但她那种气质我可实在模仿不来。眼镜……在她面前不戴也罢,这么想着,我将自己脸上的眼镜从摘了下来,放入怀中。这可是某个人重要的遗物。就算不戴,我也会象这样,把它放在身边。
“为什么你说这个男人是‘杀人凶手’?”
提问还在继续。
“我……这个……”
少女徐晶晶偷望我了几眼,改命师立刻象是明白了什么,朝我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
“你在这儿,她会紧张。”
“失礼了。”
这是我的家,我却要离开。但也是没有办法,徐晶晶的回答关乎着她自己的死活,当她将她所知道的,关于我的事全部透露出来后,我和改命师就必须做出如何处理她的结论了。
修改记忆,还是杀掉。那个结果值得我在外面等待一会儿。我也并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她紧张到无法回答问题。
本来我也可以拷问她,但我是杀手,不是变态,只有在面对嘴巴极严的对象时,我才会考虑采取那样的手段来获取我想要的情报。而且改命师是不会同意拷问的,不是因为同情心,而是因为她自信已经把事情掌握在了她的手中,少女会对她说出一切,没有去折磨她的必要。
又过了几分钟。
“全部问出来了,她没有同伴,跟踪你的原因也都说了,我能肯定她说的都是真话。”改命师从房内走出来,对我说。
“那处理她的方法,你一定也已经有结论了。”
“十四天前你杀过人吗?”她突然问道。“就在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地点是……”
“这问题真奇怪。”我插嘴道。“杀人?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杀过人了。”
“那女孩说,她在十四天前的夜里跑步时看到你杀人了。不光杀了人,还杀了她养的小狗。”
“荒谬。”
“哦,杀小狗是她猜测的。因为当时狗为了保护她,跑去咬你了。她无法确定你是否有杀它,她因为害怕逃走了。但是你杀人的一幕,她用自己的性命担保,她确实看到了。”
也就是说,这女孩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说我是“杀人凶手”的。我虽然确实背了不少人命债,但她说的那个时间段,我一直都呆在家里,哪儿都没去过。
“你真的确定,她说的都是真话?”
“不管是观测微表情,还是听她对事情的回忆,叙述,都没有说谎的迹象。而且她也没有必要诬陷你。据她所说,她是为了给小狗报仇才跟了你这么多天,等能够充分掌握你行凶的证据之后,她就会去报警。”
“那女孩所说的事,我真的没有做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十四天前的夜里在干什么,你也可以从我的微表情还有叙述中了解,我说的是真话。”
“你有必要向我证明自己的无辜吗?即使这件事不是你做的,我也已经用自己的双眼目睹过数十人死在你的手中了.‘你既等于杀人凶手’这已经是我大脑中对你的基本认知了。我根本不会在意,你有没有多杀过一个人,或者少杀过一个人。现在你要考虑的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又来了,她那如同计算机一样的思维模式真是让人无奈。作为她的搭挡,我想向她证明自己的无辜,不过是很正常的本能反应,她却根本理解不了我的用力。
“可以请你给我个建议吗?”我道。
“如果你决定把这件事仅仅当成某个针对你的人的恶作剧,完全不在乎它,我现在就去消除徐晶晶有关你杀人的记忆。但如果你想搞清楚陷害你的人的真面目,徐晶晶就是你唯一的线索。”
针对我的人?虽然我杀人无数,但改命师都会帮我处理妥当。所以在这个世上我应该是没有仇家的。不过把这件事理解为恶作剧的话,有嫌疑的人倒也不是没有。
“有可能是滑稽师。”我对改命师道。
“这样的心思,他只会花在对他有利用价值的女性身上。”改命师不认同我的观点,我想这应该并不是因为她对滑稽师有特别的……“想法”。
“你说的有道理,那么到底是谁在害我呢?”
“想知道是谁害你,你就去调查吧。”
“杀手变侦探吗?这还挺新鲜的。”
“不要轻敌,对方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据徐晶晶说,她看到有人被害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左右,那时并非深夜,现场也本该是有很多行人和车辆经过的地带,但当时却非常冷清。第二天她再去那里,周边的人对杀人事件的发生竟然毫不知情。那显然是某种异能导致的。”
异能?听她这么一讲,此事确实比我想象的麻烦多了。
“失礼让我多问一下。你说徐晶晶是揭露对方身份的唯一线索是什么意思?她莫非对你还隐瞒了什么事?还是你……”
我有点怀疑,改命师的那番话,不过是为了让我饶徐晶晶不杀,而找的借口。
“她已经把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了。”
“那她还能帮到我们什么呢?”
“好好想想,陷害你的人要是打算让你麻烦缠身,根本不需要使用那种异能。他只要利用你的形象,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下凶案,你很快就会成为警方通缉的对象,但他没有那么做,他选择了徐晶晶成为唯一的目击者。在事后,徐晶晶又很‘巧’地遇到了真正的你,更跟踪了你一个星期之久,现在我们发现了她,这一切难道一点都不让你感到疑惑吗?”
“是很象被人安排好了的剧本一样。但徐晶晶在这件事中究竟担当的是什么样的角色,我还是不明白呢。”
“那就去弄明白。”
“怎么弄明白?”
“保护她。”
“保护?杀手不光要当侦探,还要当保镖?”她的提议越来越让我感到莫名其妙了。
————————————————
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凶手,孔医生,竟然放我回家了。
虽然我走时,他那句“再见”让人心里不怎么舒服,但能活下来的感觉可真好啊。
“我没有杀人,我,是个好人。”
“……”
“失礼了。”
“啊,好疼。”
“来,跟说一起说‘我没有杀人’……”
“我,我没有杀人。”
“你得说‘你’。”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所以别再打我的头了。”
被他“折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直到觉得我认同“他没有杀人,他是个好人”之后,他才放了我。
现在我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是个好人还是犯人,我在被他抓住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想去探究了。
旷课一周的事,最终还是让父母知道了,我早该想到,冒充他们的字迹写长期假条的事最后一定会暴露的。
爸爸妈妈的说教比孔医生的“洗脑”更让我害怕,他们唠叨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没有5个小时恐怕是绝对不会结束的。
我再也不敢了。真的真的,再也不敢了。
但我的觉悟却并不意味着,我的麻烦就此结束了。
再回到学校上学,我发现无论我是否有旷课一周,班上的同学对于我的存在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这不怪他们,一直以来我在学校中都是一个不合群的异类。即便出现了一两个会和我道早安的女生,我们之间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她们并没有问我关于前些日子我没来上学的事。
上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响了,平凡的日常又要开始了。我原本是这样想的,但当“老师”走进教室的那一刻,我知道我错了。
是她?和孔医生一起的那个女人。她怎么会跑到学校来?而且还是我所在的班级。真正的老师到哪里去了?
“各位同学,请不要紧张,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你们的疑惑都会烟消云散,之后发生的一切,你们也都会觉得理所当然。”
她站在讲台后,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她伸出左手,猛地拍下。在手掌落到桌面的同时,教室中的除我之外的所有同学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额头,向后一扬,然后反弹回来,全部垂下了头。
“你……”
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我站了起来,本想问她刚才做了什么,但她却甩头走下了讲台。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她走到门口对外面的某人说道。
“够多了,哎。”
她离开了教室,接下来走进来的是孔医生。他眼镜下的的双眼依然眯着,但嘴角却没有上扬,而是反了过来,眉头也皱的厉害,似乎并不情愿出现在这里。
“好了,同学们。上课了,上课了。”
孔医生一边拍着双手,一边大声嚷嚷起来。垂下头的同学们纷纷将头抬了起来。他们表情如常,刚才的事好象都完全不记得了,对这个明明不是老师的孔医生的出现也丝毫不感到意外。
“起立。”
班长喊出上课前向老师致敬的口令,大家同时站起来,向孔医生鞠躬。
“老师好。”
“哦,好好好。”孔医生懒阳阳地应道,当发现同学们都不明就里地看着他时,他连忙又换上了严肃的口吻。
“失礼了。嗯哼……同学们好。”
……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他怎么成老师了?而且大家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我这是在做梦吗?
“这堂课自习。你们把课本上的文章随便抄十遍二十遍吧。喂,你……徐晶晶。”
今天第一节课是数学课啊,哪有什么文章可抄的?但问题不在这里,他突然叫了我的名字,我就猜到他是为了找我而来的。
“陪我出去转转。”
没有等我回复他,他已经先离开了教室。
其他同学居然真的开始抄数学课本上的公式了。没有人对孔医生指明要我和他出去而觉得奇怪,大家好象都变成了服从命令的机器。
“快啊。”
孔医生把头探回教室,朝我叫道。
“这就来。”
我很不安,很害怕,但是又无法反抗他的命令。
刚才同学们被控制的一幕,让我想起了目击他杀人的那个夜晚。我之前还想不通,本应该车来人往的热闹街道上为什么那么冷清,但现在我已知道他们有着异常的能力,所以对那夜的情况也不难理解了。
比吉,可能我马上就会过来陪你了。
我们离开了学校。
“我不请自来还请你原谅我的失礼。”走在我前面的孔医生道。“把心放宽,我不是来杀你的。”
“我深表怀疑。”
不好,我又……
说出去的话是不可能用事后捂嘴的方法收回去的,虽然我深深明白这一点,但我还是条件反射的将自己的嘴捂住。
回过头的孔医生没有因我的话发怒,反而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被人疏远的原因吧,管不住自己的嘴,心里想的东西会不自觉地说出来。和我完全相反呢。越是能让人不高兴的话,我越是喜欢说。只要道歉就好了,对不对?”
“才不是那样。”
“是不吗?”
“根本不是。”
这次我没有悟住自己的嘴。他的那种对话语伤人的不以为然,我接受不了。
“怎么,现在我难道还得当一下‘教育学家’不成吗?”
孔医生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脸。
“要知道即使是朋友之间的玩笑,也是要掌握好‘度’的。你认为无伤大雅的一句话,也许就是对方心中最最无法施怀的一根刺。做人就是这样,要懂得察言观色。太直率只会让自己被其他人疏远,孤立无援。”
“这些话是……”
“二十多年前,我象你这么大时,我曾经称做‘家人’的人对我说的一番话。知道我当时听完后,回应了他什么吗?我对他说‘我想要的就是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我乐在其中。’”
他和我根本一点也不一样。
我只是想和大家关系更好才会忍不住……但他。
“当然,我之后又对他道歉了。‘失礼了’‘失礼了’‘真是失礼了’哈哈。然后他放弃了,再也没有试图改变我的生活态度。”
“我绝对不要变成你的样子。”我说道。“那实在太寂寞了。”
“但现在你的处境,不正是和我差不了多少吗?”
他又一次拍了一下我的脸,这一次力道加重了。
“但和我不同的是,你很郁闷,很难过,想要改变,却又没有勇气。”
“我……”
“放弃吧。把你脑子里那些陈旧的教条思想丢掉,积极去面对自己的本质,在别人因为你的话而露出困扰的表情时,你应该感到喜悦,而不是后悔和觉得自己错了。”
“不,我不……”
他抓住了我的肩膀,将我逼到墙上。
“你是弱者,弱地不可思议。想要改变,却连主动向人打招呼的勇气都拿不出来。担心自己又会说错话,担心对方讨厌你,试都没有试过便直接判自己死刑。那何必还要纠结呢?成为我这样的人,起码你可以获得小小的友情,我和你,同类之间的友情。”
“谁要和你这种人……”
“对,大声说出来。‘我不需要友情。”
“不对,我只是不想和你……”
“‘任何人的友情我都不需要’。说吧,说吧,说吧。你讨厌所有人,他们在你眼中不过是狗屎一样的存在。你鄙视她们,你在他们面前就应该高高在上,数落他们的缺陷,嘲笑他们的弱点。让自己显得无所不知,高人一等。”
“不。”
我使出了自己的全力,将他推开。
“我想要朋友啊,我真的好想改变自己,好想被大家喜欢,我……”
我嚎啕大哭起来,好丢脸,好难堪,但是……胸中长久以来压抑的各种情绪却好象都被释放出来了。
“失礼了。我错了,你无法成为我的同类。”
孔医生摘掉了他的眼镜,将它递给我。
“帮我保管一下,谢谢。”
我不明白他的这个举动有什么含义,但我还是将眼镜接了过来。然后,我又有了脑子发晕的感觉……
在昏过去时,我隐约听到了比吉的叫声。
可能只是我的心理作用而已吧。
“满意吗?我的表现。”
孔仁凯转过身。一个男人站在他不远的正前方。就象是照着一面镜子,看着自己的倒影,对方有着和他相同的面孔,体形也一模一样。
啪、啪、啪、啪……
另一个孔仁凯开始鼓掌,那应该是他感到满意的意思吧。
“我用我的方法,对这女孩表达了我的‘善意’,体现了我对她的‘关心’。你呢?接下来想做什么?”孔仁凯问。
“杀掉她,让你难过。”
另一个孔仁凯回答,他的声音和真正的孔仁凯并不一样。
“如果你看着她死而无动于衷,我的计划便等于失败了。但要是你保护她,那么……”
“你依然会失败。”孔仁凯打断对方的话道。
“你可真自信。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人能打败我。”
周围的人突然都消失了,前一刻还非常热闹的街道变地一片死寂。
这就是伪机械师的能力,他制造了一个只有他,还有他选中的目标才能进入的结界。那日徐晶晶夜里正是在结界中看到了他杀死某人的一幕。
“你是谁?”孔仁凯问道。“我应该并不认识你,所以我也不知道你针对我的原因。”
“最恶师团,‘万能师’,名字不重要,你可以直接叫我万能师,或者……”
“坏猫。”
————————————
“万能师?坏猫?”
“看来你对我过去的外号还有印象,真是太好了,妈妈。”
……
我失败了。作为“改命师”,我改写了太多人的命运,然而却无法拯救自己的孩子。他最终还是没有逃脱成为“工具”的厄运。
而且他现在的样子……那显然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
最让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如果在那时候我没有阻止机械师杀掉他的话,或许……
我居然会有“后悔”的想法,真是老了呢。
或许我对他的杀意,最大的原因是他打断了我在图书馆中宝贵的阅读时间,手中文学名著突然变成了一片白的无字天书,我才刚刚看到内容的高潮部分。
人都不见了,他造出了一个空间,有着图书馆的形,却没有内核,那无字天书就是证明。
虽然并不完美,但这能力也足以让我叹为观止,我遗传给他的异能被进化成了巨大地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
所以他才会被给予“万能师”称号吗?关于我的事,也一定是从最恶师团首领——操纵师那里得知的吧。
当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竟是自己的母亲后,他一定相当怨恨我。但我却看不出他现在对我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我自信的微表情“读心”能力在对他起不到作用。他甚至都没有可以露出表情的脸。
所以,只能直接问他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
“复仇。不要误会,我对妈妈没有一点恨意,我复仇的对象是另一个人。为了让那可恶的家伙受到惩罚,我需要妈妈的协助。”
“那个人是谁?”
“机械师孔仁凯。妈妈也肯定一直再寻找报复他的机会对吧?因为他是杀死爸爸的凶手啊。”
“可恶的操纵师”,我在心中暗暗骂道。
连这件事他都告诉他了。
当机械师说“他不明白在这件事中徐晶晶担当的是什么样的角色。”时,他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其实我早已知道他认识徐晶晶。我甚至知道他总会在那个女孩放学的时候,隐藏在人群中,尾随那女孩,直到她回家。
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并没有兴趣了解。我只是有些意外,即便是杀人如麻的机械师,也有着在意的人。
是的,是我把徐晶晶的存在告诉了万能师。我协助了他的复仇,但这并不包含我对机械师的仇恨,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他。
我用我的能力夺走了他的人性,让他成为杀人机器。而这台机器杀了他——万能师的父亲。万能师可以恨他,而我,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
但为什么我会帮助万能师呢?也许是因为这是自己孩子的请求,所以我才无法拒绝的吧。
“拜托了,机械师。我低声自语。“让那孩子解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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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师孔仁凯可能从未摸透过改命师心中的想法,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发现她和“平时”不同的地方。
在徐晶晶这件事上,她好象有些过分积极了。从让女孩告诉她跟踪机械师的原因,到为机械师分析他被人盯上,为他出谋划策……那根本不象是她会做的事。
她在诱导我。当改命师向机械师提出保护徐晶晶的意见后,他便有了这样的想法,但是他没有点破。他只需要稍微的试探一下……
“我不干。”
“但她一定会有危险。”
“和我无关。其实我还是更喜欢按自己的想法做事,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他抽出自己掌心内的峨眉刺。
“只需要把这东西刺入那女孩的太阳穴,麻烦的事也就没有了。”
“你……”
峨眉刺的尖端刺进了改命师的勃子。
“你动摇了?”
“……”
虽然的确是刺进去了,也出了血,但刺的却很浅,远没有到致命的程度。
“冷酷的改命师也会动摇吗?”
“你看出来了?”
“我看出什么了?”
“……”
“失礼了。”
孔仁凯将峨眉刺抽回并再次收回到自己的手掌内。
“好吧,我去保护她。就在明天,为这麻烦的事情做一个了断。”
那句话仿佛是接受挑战的宣言。
他果然看出来了,我是某人的帮凶。改命师想。他明显是让我去向那个人带话。
“你在意徐晶晶。”
“是的,我在意她,但是我的这种‘在意’和你所想象的恐怕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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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猫,我好象有一点想起来了,我曾经差一点点就干掉了他。
原来如此,当年那个偷苹果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值得感慨一下。而且他还说自己是最恶师团的人,那就是我的后辈了吧?真糟糕,组织并没有禁止我们私斗的规定。
我其实不太想和他起冲突,并不是害怕他比我强,而是因为他和改命师的关系……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母子,当年我不杀他,就是因为改命师阻止了我,现在她又帮着这小子陷害我。尽管有些不快,但我还是能看在我们多年合作的情谊上原谅她。这是一早我就决定了的,不然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他是因为我当年弄伤他双手的事,而来报复我的吗?不对,只是因为这种原因的话,他应该会直接找上我,而不会刻意将徐晶晶当成目标。
杀死她,让我伤心难过?
看来他对我产生了一个天大的误会。不光是他。连改命师都完全搞错了。
我没有在她面前否定我在意徐晶晶是个错误,我当时就应该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真相。而不是故弄玄虚地说什么“和你想象的‘在意’不同。”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是为你的父亲报仇而来的。”我说道。
“猜对了。”他点点头。
让杀父仇人也尝到失去关心之人的痛苦,所以对仇敌身边在意的人下手,这的确是个很合理的报仇方式。但是……
“你连你父亲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吧?”我问。“有必要为了一个仅仅只是生出了你,却从来没有对你尽过作为父亲的义务的男人报仇吗?”
“操纵师告诉我,如果那个男人还活着,而不是被你杀了,他会是一个好父亲。”
“对,我失礼了,他确实会是个好父亲。”
我早想到了,操纵师也是此事的参与者,如果不是他,这坏猫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但操纵师肯定没有把全部的真相都告诉他,比如我是奉了他的命令才会去杀坏猫的父亲。
解释一定的徒劳地吧,就算我把事实说出来,他也肯定不会放过我。
奉命杀人的事我做的多,可为自保和送上门的对手开战却是第一次,实话说,我没有什么战意,这整启事件带给我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说自保似乎也不准确,我要保护的对象是她——
我看向旁边的徐晶晶,她……
……的头不见了。
“什么时候?”
眼前的画面连见多尸体,杀过无数人的我也大吃一惊,才几句话的功夫,徐晶晶竟就这么以一种非常悲惨的姿态,被夺走了性命。
“我说了,在我的世界里没人能战胜我。”坏猫说道。
……
悔恨、悲愤、痛苦、自责,这些正常人类在此时会涌上心头的感情并没有出现在我的身上,我只是默默地脱下自己的上衣,半跪下,将它盖在徐晶晶的身上。虽然并不是基督教徒,但我还是象征性地在自己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希望这被无端卷入纷争的可怜女孩的灵魂能上天堂。
我似乎有战意了,不光是战意,杀意也有了。
“我有句失礼的话,请你务必好好听。”我站起来面对坏猫。“今天如果你不死,我孔仁凯的命便是你的了。”
“来……”他笑着说道。
隐藏于我掌心内的峨眉刺在他开口的同时刺穿了他的额头。前进后出,完全穿透了他。
懂“快”的人,可不只是你而已,我在心中说道。然后我朝向后倒下的他冲了过去,同时我的另一只手掌中伸出了锋利的刀片。
我不会天真地认为一根钢针就能了结同为最恶师团成员之一的他的性命,除非切下他的头,或者把他的整个身体肢解到无法辨认的状态,我才能安心。
“嘿。”
虽然身体在向后倒,但坏猫却发出了一声冷笑,就在我离他不到半米左右距离的瞬间,他猛得朝自己的后脑拍了下去,将穿过他大脑的钢针从后向前,朝我的脸射了过来。
躲不开。那个距离我根本躲不开……
但我根本就没有必要躲。
我的牙齿咬住了钢针的前端,冲刺的动作没有因此慢下来,就此借势,我瞄准他眼睛的位置再次将钢针送入他的脑内。同时掌刀从下往上挥出,将他的整张脸一分为二,半个头部被削飞了出去。
“装神弄鬼你有一套,但和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老子比起来,你他娘就是个战斗力充其量只有二的渣啊,杂种小子。”
在杀人或者和人战斗时我经常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言语会变的非常有攻击性,但是我还是会用那句我的口头禅送他最后一程。
“失礼了。然后,再见了。”
头已经切下来了,那么下一步就是把整个身体肢解到无法辨认的状态了。
二十秒左右就能完事,但这家伙得用三十秒才能搞定。
因为就算我是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但切‘自己的身体’也还是多少有点纠结的。
……
“嗯?啊呀?”
本以为已经稳赢的我在将抬起的掌刀劈下的时候有了意外地发现。
我的那整条胳膊就和刚才徐晶晶的头一样,不翼而飞了。接着我的下身突然一歪,一条腿也消失了。
“我说了。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人能打败我。”
失去了半个头的坏猫说道。
“我信了。”
只剩下一条腿的我已经站不起来了,但即便能站起来,我也肯定不会是他的对手,这家伙比我更加不科学。
虽然失去了手脚,但我没有感到疼痛。
我的身体和四肢都是机械造物,只有头部的一些皮肉和大脑是我原本就有的器官。这只坏猫——万能师,我注意到他和我一样,受创的地方都没有流出人类的血液,所以他应该是和我类似的存在?但失去了半边头颅后的他依然游刃有于,如果是我变成他这样的状态,早就一命呜乎了。
“放过我,你不是只想让我难过而已吗?没有必要杀我呀。”
我向他求饶。这种没有骨气的举动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还是有必要的。
“但你似乎并不因为她的死而特别难过。”
“难过,我很难过的,看,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向我步步紧逼,趟在地上,剩下单手单脚的我只能吃力地向后挪动。
这就是杀人魔机械师的末路吗?毫无尊严地乞求活命,但对方必然不会答应,他还是会杀了我。
“你真的是刚才说出‘杀不了我,就会死在我手中’的人吗?”
坏猫的掌中伸出了和我一样的刀片武器。
“你这样太难看了,机械师。”
“失礼了,我让你有了幻灭感,真是过意不去。”
我剩余的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
“那是什么?”
“今天出门前在我家大门外发现的,内容我看过了,但不是太懂这信的意思,上面最后有留言,说你知道这内容的含义,只要我念出信的第一句话,你就全明白了。”
“那就念念看。难道这句话能救你的命?荒唐。”
“好吧,那我念了。”
我用嘴把信封打开,将信咬住取出信封,将它展开。
坏猫太自信了,他以为他一定能杀死我,所以忽略了一件事,我刚刚告诉他“信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
所以,就算不取出信,上面的第一句话我早就知道了。
念信只是一个信号,一个开启某个东西的必要前提。在信中已经告诉了我这么做的理由,上面还写了一些指示,让我为我的对手布置好了能够反杀他的陷阱。
那么,我要念了。
“你看过漫画《JOJO的奇妙冒险》的第四部吗?”
“这……?”
听完我念出的内容,坏猫缺损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地表情,然后我们听到了爆炸的声音,很响,威力应该也很足。
爆炸的东西是徐晶晶的失去了头部的尸体。那句话的含义是什么,我的确解释不了,但为什么徐晶晶的尸体会爆炸,我却能给出一个答案。
眼镜。我拿出了眼镜,只那副我一直都有戴着,即使不戴也会放在身上的那副眼镜。哦,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之前本来是应该把它交给徐晶晶了,但是为什么我现在又从自己身上拿出了这副眼镜呢?
“眼镜,是眼镜……”
在徐晶晶身体爆炸之后,坏猫的那副有着我的外表的皮囊也开始慢慢崩坏,我从他的身上听到了木头碎裂的声音。去掉了人形的表皮,眼前的东西竟然变成了一个木头人偶。
在彻底崩坏之前,他知道了自己失败的原因。我交给徐晶晶的眼镜正是导致爆炸的原因,那眼镜是和信一起放在我家的门口的,信上明确写了把眼镜交给徐晶晶的指示。然后就是念信,这第一句话能让眼镜爆炸。
“这和皇后杀手的能力……明明不一样……”
人偶彻底散了架,他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我失去的手脚又重新长了回来,原来是这样,它们的消失只是幻向,因为这里是坏猫制造的世界,所以在这个世界中他甚至能控制到我的思想,让我误以为我的手脚没有了。还有徐晶晶的头也是……
那被炸烂的东西并不是真正的徐晶晶。我猜,那应该是可以被形容为“万能师本体”的东西吧。
写信的人就象是有预知的能力一样,了解坏猫的全部计划,所以他写了信,告诉了我应对这强敌的方法。
除了操纵师,谁还能有这等神通?
“我误会了,他让你找我复仇的原因并不是打算整我,而是要整你。”我看着假徐晶晶的尸体说道。
这个世界尚未消失,也就是说他还并没有死去。
他的本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因为好奇,我将我的双手伸进了还燃烧着的那具“尸体”的内部。
我握到了某个坚硬的东西,是圆形的,还不小。
“果然和我一样,但好象又不是完全一样。”
用力将那东西扯了出来,那是一个完全密封的玻璃缸,里面是一颗残缺的脑。
之所以说他和我一样,是因为我的脑也早已和我真正的身体告别了,而说他和我不完全一样,是因为我的脑如果被这样保存下来,是不可能存的。
残缺脑的外部有一层绿色的膜包在外面,这就是他能活着的原因?不过这层绿膜正化为雾状开始外泄,爆炸的威力让玻璃缸出现了裂痕,当绿膜从裂痕中漏光后,这脑也就彻底完蛋了吧。
“救,救我……”
有个声音在我脑中响起,我听出来,那是坏猫在“说话”。
他的脑在用心灵感应和我交流。
“失礼了,手划了一下。”
说完上面这句话,我松开手,将玻璃缸摔在了地上。不愧是用爆炸才能炸出裂痕的坚硬材料制作的东西,这一摔并没有让玻璃缸四分五裂。
“别杀我。”
现在他开始求饶了。
“可是我放了豪言壮语,不杀你,我自己就要死。所以只能牺牲你了。”我道。
“不要,你会那么说是因为你以为我杀了徐晶晶不是吗?如果我告诉你她还活着,你就没有杀我的必要了。”
“听起来也有些道理。”
我嘴上这么说,但一只脚已经踏在了玻璃缸上,并开始摆脚,让玻璃缸和地面磨擦……
“不要,不要啊啊啊……妈妈,救我,救我啊。”
“妈妈?你傻了吗?改命师可不在……”
“这里”这两个字看来不用说了,我察觉到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
……
“他给了我可以自由出入他的世界的权限。”改命师对我道。
“你来的真不是时候。但也可以‘真是时候’。”我不回头看她。“杀掉他,还是放过她,你应该有决定了。成了这个鬼样子……失礼了,说了你孩子的坏话。成了这个鬼样子,你不觉得让他死才是让她解脱吗?”
“我想活,我想活。”
“闭嘴,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我踩在玻璃缸的脚向下加深了力道。
“他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改命师道。
“这个吐槽我给你十分,但你应该关注的地方是别处谢谢。”
我转向改命师。
“一句话,你希望他死?还是希望他活?如果你希望他活,我可以考虑再满足一次你的‘任性’。”
只是考虑而已,但考虑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拒绝。
大不了最后再对她说一句“失礼了”。
“有人希望他活,但不是我。”
改命师将一封信递给我。
“你也收到了?”
“这才是我帮助他对付你的原因。大家都只是按照操纵师的指示行动,我是如此,你是如此,他也一样。”
“上面是什么内容?”
“由我消除他关于我是他母亲的所有记忆,让他作为一个道具继续为最恶师团效力。”
“继续为最恶师团效力?他以前有什么丰功伟绩吗?”
“不知道,你可以直接问他。”
“哼,不必了。”
我将玻璃缸拿起来,交给改命师。
“他向你求饶并非贪生怕死,他求生的缘故来源自他几近无底的仇恨之心,如果就此死去,他将永远没有集会向仇恨的对象复仇。”她说。
“恨我恨到这种地步?”
“不,不是你。”
“难道是……”
“也不是我。”
……
我似乎明白了。
操纵师,坏猫恨的人应该是他吧。现在他会被自己的母亲修改记忆,那么对仇敌的怨恨也会消失吧?还要在将来为仇敌效力,想一想,这可是比死更加痛苦呢。
“那些裂痕怎么办?你能消除记忆,但可不是修理工。他很快就会死了。”
“我完成对他记忆的修改后,会有人来接他的。多谢你的关心。”
“没人关心他。”
“那就是关心我吗?谢谢。”
“也不是……哼,我懒得解释。”
其实我很想问改命师一个问题——她手中的那封信中,真的写着操纵师让他帮助坏猫的指示吗?
那信会不会是她刚刚才得到的,上面的内容只有操纵师让她修改坏猫记忆的命令。
她帮助坏猫会不会只是出于一个母亲对于自己孩子的爱。
还是让这成为一个谜吧。如果真相如我猜想的那样,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也等于要面对一条裂痕了。
如果是操纵师的命令,我就无法责怪她,因为换成我的话,我也会选择服从。
不管真相是什么,她那么说就是为了维持我们现有的关系。
什么关系啊?我忍不住笑了。
她只是一根协助我工作的记忆消除笔而已。
是的,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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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晶晶同学,徐晶晶同学……”
嗯?有人在叫我的名字?那个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数学老师?
“上课还敢睡觉?”
书本在我的头上拍打的感觉让我惊醒过来,我现在是在……教室?
我怎么会睡着的?我刚才明明在和……和谁来着?
“还神游呢?要不要我给你在教室里摆张床啊。”
我的头又被打了一下。全班的同学发出阵阵笑声,数学老师立刻转向他们,开始维持课堂秩序。
“别闹,都安静些。”
我,我觉得自己好象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不,好像也不是太重要。但这种忘记的感觉让我心里忍不住,忍不住……
“徐晶晶同学?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不是,但是……”
比吉。
我突然想到了半个多月前我走失的宠物小狗。因为我坚持要带着它在晚上散步,所以它不见了。
为什么那难过的心情会在这个时候涌上心头,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呀,有再多的眼泪和悔恨,也应该已经过去了啊。
………………
……………………
…………………………
因为在上课时突然情绪失控而大哭起来,老师让我请假回家。
悲伤的心情已经平抚了下来,走出学校,我忍不住回头望去。
一个人真的好寂寞啊。
“但是没办法呀,我伤害了大家……”
“去道歉啊,傻瓜。”
一个男人靠在校门边对我说道。他的眼睛很小,但却很有神,嘴角上仰象是在笑,但却感受不到笑意。
“明明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却偏偏说不出口呢?”
“你是……”
“再见。”
他摆摆手,和我身边擦肩而过。
怪人。我心想。
道歉吗?
……
“嗯。”
那个陌生人的话突然让我有了勇气。对不起。是的,就算无法得到原谅,但我应该说出这个词。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我朝学校走去。
“让她忘记你,你不后悔吗?”改命师问我。
“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这个词。”我回道。
“你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毛关系没有,硬要扯出一个关系,你就当我是她的……跟踪狂吧。”
……
那是个笨拙的女孩,但即使非常笨拙,也不懂察言观色和说话的技巧,她依然有愿意接近她的朋友。
每天我下班回家,都会看到那个女孩还有她的朋友放学回家的身影。她们总是有说有笑地,虽然有时女孩的无心之言会无意中冒犯到她的朋友,但这位友人是个善良的人,总是会笑着原谅她。
直到有一天……
“你太过分了。”
“我,我哪有过分。”
“晶晶,有些话就算确实有一定道理,但是说出来还是会伤害到人的。”
“所以,我根本没错啊。”
“你……真是……”
火山终于还是爆发了,我不了解她们吵架的原因,但却目睹了整个过程,我从未想到女孩的友人会那么生气,她们就那样在大街上整治起来。
从那天之后,在看到那女孩,她都是一个人默默地低着头走着。
为什么她会显得那么难过?在言语上得到胜利,应该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我理解不了女孩变成这样的理由。
所以我开始观察她,我对她产生了兴趣。
“失礼了。”或许她只是缺少了这样一句话,来为自己的胜利画龙点睛,才会那么难受地吧?但好像又不太对。
不直接问她本人,我是得不到答案的。
找个机会去问问看吧。希望她不会把我当成一个变态怪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