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飞艇赶到99号序列塔上空已经是深夜。
环顾四周，皆是一片静谧的黑夜，风沙卷起的沙幕拉低了视野的范围。
两架飞艇以中空管桥相连，两边的士兵在连接桥中来回奔波，对面飞艇的门前站着两个人。
男军官笔挺的站在前面，小小秘书女孩戴着眼镜，安静的抱着公文包站在后面。
神情凝重，气氛肃穆。
少年领着少女来到对方的面前。
“第五军团二等魔导军官携援军「零之圣器」的适配者前来报到！”
少年立正姿势，朝着对方军官敬了一个礼。
在这里，最高长官是对面的金发中年男子，也是这次作战的总指挥——马修少校。
“无需如此拘谨，你身后的那位就是那位战场的传说吗？”
金发军官目光越过周明的肩头，望向他身后的少女。
周明皱了皱眉，战场的传说？
他从来没有听过零号还有这么一种称号。
这也侧面证实了零号的实力是得到了一致的认可，知道在帝国军的内部，零号的声名响亮。
“请问哪里需要支援？”
周明面色严肃，看着长官身后忙碌的士兵们，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跟我来。”
金发军官说着转身朝着指挥室走去。
他身后的秘书小姐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周明和零号，然后迅速跟了上去。
“我们也去吧。”
周明回头对着零号招了招手，顺便把把手伸到零号的面前。
“箱子给我吧。”
零号眨了眨漂亮的眼眸，身后将箱子递给了周明。
——
作战飞艇的指挥室。
“少校，二十九号和三十号已经回收完毕，二十一号至二十八号已经无法检测到生命气息。”
有士兵向指挥官报告。
马修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报告的士兵放下报告清单，敬了一个礼，然后退出了指挥室。
只会室内有一座巨大屏幕，上面投影着一副惨烈的画面，并非虚拟的拍摄，是货真价实的血流成河。
尸体的残肢依稀可见，地面的血迹映照在月光下显得尤为可怖。
在画面的中间，一个全身沐浴着鲜血的男人，一脸诡异的笑着，一把大剑拖在手中，目光透露着深红。
只是男人全身包裹着一件黑色布袍，几乎整个身体被遮挡在其中，无法真切的看到其面貌。
男人拖着大剑，踩着一具具尸体，时不时用脚踢开挡在身下的尸体碎片。
当他看到被凌乱的飞落在地上的「圣器」的时候，却停顿下来，伸手去捡「圣器」。
然而「圣器」发出的一道炽烈的光芒后，男人立刻就收回了手，放弃触摸「圣器」的打算。
“这个人是谁？”周明问道。
“我们需要讨伐之兽。”金发军官用了一个「兽」来形容，而并非是人。
“这个人……不，这个兽有什么特别的吗？”周明仔细看了画面中的男人，无论是外形还是行为动作都与人类无异。
“神徒。”零号站在他的身后，突然开口说道。
金发军官点了点头。
“没错，周明二等魔导军官……”
“叫我周明就可以了。”
“那么，周明，你知道「神之血脉」吗？”
周明无声的点点头。
马修抬头望着画面中的男人，继续说道：
“所谓「神之血脉」说到底是「神」的传承者，他们也有着相当明确的等级，而这个人则是处于「神之血脉」中的顶级存在——「一阶神徒」。”
“「神徒」也有等级？”
“没错，「神徒」共分五阶，一阶最弱，五阶最强，当然对于我们人类来说都很强就是了。”
马修托着下巴，微微偏过头，眼眸转向周明。
“其实「神之血脉」也分三个级别，分别为次代种，直系种，以及超级种，而只有超级种有他特有的称呼，那就是「神徒」，也是最强「神之血脉」一系。”
周明陷入了思考。
他想到伊卡洛斯的话，「神」都是敌人。
那么「神」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又为什么会诞生「神之血脉」这种东西？
人类有为何要与「神之血脉」战斗？不战斗会怎么样？
一大串的问题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在「第五仓库」的时候，周明也在资料室翻阅过一部分战斗记录。
上面记录了一些关于「第五仓库」的「兵器」战斗记录，以及一些关于卡特瓦亚的秘辛。
尤其是上面提到了「云巢」曾经是由一百五十座空岛组成，后来因为「神之血脉」的袭击，沉没了五十一座，如今的空岛是重新编过号之后的九十九座空岛。
原本是一百座，只是第一百座空岛在十年前的一场神之浩劫中沉没了。
其中应该还隐藏着很多秘密，但是记录中记载的并不完整，可能是被上面的人遮盖过去了。
周明看着屏幕中的面，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零号。
“那些女孩子……「兵器」一直在与这种东西战斗吗？”周明看着金发军官问道。
“因为只有她们能够做到这种事。”马修说道。
“那至今她们与这种东西战斗赢过多少次？”
“如果你是说普通的次代种的话，她们赢过，而且次数不少，死亡率在百分之六十，也就是胜率有百分之四十。”
周明想到马卡拉市遇到的那个「神之血脉」大概就是次代种了，当时他和葛兰以及卡梅思三人联手都差点丢了性命。
最后还是靠零号来收拾了那个怪物。
当时她以为对于「兵器」们来说，这种怪物并不算强敌。
现在看来只是零号太强了。
“那与直系种和超级种的战斗呢？”周明再次问道。
马修的脸色有些难看。
“记载中，人类至今遭遇过的直系种一共一百五十五个，超级种向来独来独往，一次只会出现一个，所以人类遇到的超级种一共是十三个，而人类正面击杀的直系种只有十个，超级种至今未有一胜。”
“那你们不是让她们去送死吗！？”周明怒吼。
“你这没认为也可以，她们确实在用生命在战斗，或许你的说法没错，我们确实在让她们去送死。”马修的表情充满了悲伤，同时也尽显无奈。
在他的角度，或者整个人类角度来说，如果没有这些女孩子的送死，那么死的将是全人类。
那么能说他们做错了吗？
或许对于那些死去的女孩子们来说，他们错了。
但是对于整个人类来说，他们就是对的。
对此，马修也不想解释什么。
之后，他们没有将对话再继续下去。
这个话题即使再说下去，最终也改变不了任何现状。
由少女们组成的「兵器」依旧会源源不断的投入到与「神之血脉」的战斗中，然后不断的死去，再有新的女孩继承她们的「圣器」继续战斗，然后再死去。
如此往复的循环下去。
人类也不知道能够依靠这些少女们的死亡延续多久，但是没有这些少女的死亡，人类恐怕很快就会灭绝。
这些女孩子们带来的是希望，那么失去的为何物？
——
零号的战斗将于明早开始。
她还有一个晚上的准备时间。
下面的「神徒」因为某种原因暂时并不能离开99号序列塔的顶端平台。
但是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对人类发起进攻。
毕竟人类对「神徒」的了解太少太少了。
曾经对「神徒」最了解的人在一百年前已经死了。
他曾经被人类誉为当代最伟大的非凡导师，却在他人生的最后一刻将地狱之火引燃了人间，变成了禁忌的存在。
在零号的房间，周明端坐在零号的对面。
“你真的没问题吗？”
“你说的问题是什么？”
零号依旧一如往常，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子前吃着蛋糕。
她是真的很喜欢吃蛋糕。
周明每次见到她，她的手中几乎都离不开蛋糕这种东西，可偏偏她却一点吃不胖。
淡蓝色的头发，蓝水晶般的眼睛，个子不高，还不到周明的肩膀。
当然这也是因为周明的个子有点高的原因。
平时就一直挂着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无表情面孔，无论面对什么情况，她几乎都不会有笑或者生气的表情。
就连周明也没见过她笑几次，每次笑的还那么含蓄。
即使面对死亡，这孩子还是这么冷静。
甚至周明都不知道她的意识中，真的有死亡这个概念吗？
“你不怕死吗？”周明问。
零号嘴里塞满了蛋糕，鼓着脸颊看着周明。
“死？是指和梅琳，贝拉还有安娜她们那样吗？”
——说话口齿不清。
这几个名字周明都听过，在与零号约会的时候听过。
大概是已经死去的「兵器」吧。
七号，十一号，十二号。
三个为了全人类而失去生命的少女。
“对，你就不怕变成她们那样吗？”
“嗯？可是我们每个人都会变成那样啊。”
少女的眼中充满的疑惑与不解。
周明这才认识到，她们根本不理解死亡为何物，甚至已经把死亡看作一种归宿，或者说是一种正常的结果。
可是这样不对！
绝对哪里有问题！
这不是她们这种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认知。
她们应该更快乐，更加真诚，更加享受生命才对。
可是为什么她们会如此看待死亡呢？
视死如归？
怎么可能！
只是一种畸形的认知罢了。
周明无奈的摆摆手。
“你早点睡吧，好好休息，明天不要输。”
——起身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