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伊始(Alpha)

作者:Amuseir 更新时间:2021/3/27 15:55:57 字数:5626

绵长的国道向着西北的方向,背靠着来自于夜市的逐渐四散的微光。

蜿蜒的路向着海拔更低的平面延伸,两侧的路灯和建筑也愈加稀少

在这条道路尽头上的广袤却荒芜的空地上,矗立着巨大的圆柱形建筑物——没有任何怀疑的余地,这个在体积跟规模上和夜市里建筑不在一个层次上的物体,一定就是所谓的“中心赌场”了的所在之处了。

站在夜市外国道的起始点,从上往下俯瞰着。

离赌场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我们两人的周围却已经没有任何营业的商家,也没有生活区的房屋。无垠的土地上理所应当存在的事物仿佛是被权势与财产所笼罩下的赌场驱逐——说是荒无人烟也不为过。

但是这荒无人烟的边缘地带却并没有它理应获得的静谧。

赌场内的嘈杂逃窜而出,光是在我们这里就能感受到其内部不输给夜市的喧嚣。

完全无法想象现在在里面挥霍着资产的人们究竟是何等的疯狂。

门外的守卫相当森严,估计里面配备的值守人员和门外比起来只可能更多,果然如我所想,诸如“角斗场”一类的概念,想必是有自信自己手下的人一定能够处理能够想象到的所有突发状况——或者说,如果没有这种能力的话,这个赌场早就开不下去了,光是处理这种规模的各种赌博项目本身,也需要非常大的维护成本和人力资源吧,处理意外情况所需的武力配备一定也在其中。

——[有什么打算,按照委托进去把东西偷出来吗?]图利法斯问到。

——[如果能拥有在这里被认为是合乎规则的获取方法,就没有必要冒险去偷了。]

——[他大概是默认我们没有依靠连胜获奖的可能性了吧…………也对,在这种地方的人一般也不会想做出在明面上对抗地头蛇的举动,当然,我们也不需要按照他的方法来做,只要能拿到血晶就是了]图利法斯稍微思考了一下,——[你想通过角斗场来把血晶抢过来吗]

——[按照那个男人的描述,角斗场的规则应该会将所有的战斗限制在脱离魔法范畴的纯粹的白刃战之内,我这种特殊个体的参加即使对于赌场而言也应该是意外情况,我不觉得他们自己的人能够战胜我]

——[确实,如果是你的话,用赌场定义下合法的方式获胜也是很有可能的事,不过我觉得你需要考虑一些意外情况。说到底从规则到比赛本身都是赌场自己一手包办,即使出现了不安定的因素,耍耍赖皮不把东西交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那再考虑其它方法便是了,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回去偷也是一种解决方案,先从风险最小的开始尝试吧]

——[被委托人怎么也想不到你会认为参赛比盗窃的风险更低吧。]图利法斯有些无奈地扬起嘴角——[明白了,你注意安全,我在外面接应你]

图利法斯将背后的弓取下来展开,大概是打算找到一个适合狙击的位置,如果我遭遇到了不得不出逃的情况,他可以远距离替我解决追兵的问题。

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会无条件地信任我的决策,这是我们在帝国的执行部,用一同出生入死的数年时间培养出来的默契。

角斗场的位置被安置在地下——虽然是中立地带,但是不代表这里没有最基本的被限制在人道主义下的法律和伦理观念,大量的观众将人与人之间手持冷兵器互相厮杀的过程当作游戏而愉悦着,这种非常规下存在的娱乐方式已经很超脱认知了,想也知道肯定不会放在很显眼的位置——至少要在形式上显得不那么猖狂。

不过也只是停留在形式上而已,在赌场里随便找一个工作人员打听一下,便能够得到前往角斗场的道路——并非什么密道,只需要跟着他们往下走,穿过几扇门之后,体量超乎想象的豪华圆形擂台便映入眼帘,由魔法驱动着斑斓灯光闪烁着,替这片蕴藏着血腥与暴力的地方增加了一点华丽的色彩,而擂台的四面八方安置着我未曾料想到的巨量观众席,即使现在的观众席位上空无一人,也依然能够感受到莫名的压迫感。

——[原来以观赏人与人之间的肉搏和厮杀为乐的人…………有这么多吗]我自言自语道。

一旁的工作人员听到了我的嘀咕。

——[这种人比你想得要多,在比赛开始之后还会有许多没有抢到座位的观众在门外听解说员转播,也有站在最上方观看比赛的人,角斗场在赌场的营收里占据着不得了的分额。]

人们大多会为了寻求各种方法为生活累积的不满提供消遣的去处,只是方法或许会依据个体产生差异,不排除有许多人会在合法的范围内寻找尽可能不会过于偏激的方式,但是近距离地为暴力与杀戮而欢呼雀跃也不失为一种合理的摆脱压力的可能性。所谓观看厮杀的过程,也只是一种不碍于常规伦理的手段罢了,倒不如说越是刺激与脱离伦理,就会吸引越多的人去同时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和发泄欲望吧。

——[角斗场的比赛,现在还可以报名吗?]我直入主题

——[如果你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的话]揶揄着我的工作人员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继续,——[小矮个,不要以为腰间别一把刀,再在脸上划几道疤就可以假装是久经沙场的战士了,人的性命是很宝贵的……]

——[我的问题是,现在还可以报名吗?]我面向他,盯着他的眼睛,再次发问

眼前的工作人员愣了愣,冷笑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可以,但是年轻人,我希望你别不识好歹。]

——[报名的流程呢]

——[想送死的话我就不拦着你了,跟我走]

我就这样跟着这个不耐烦的人完成了报名的流程。

比我想的要简单,仅限于最低限度地检查装备,一定程度上测试个体地魔法水平,然后戴上能够轻微阻碍魔力流通,并且能在魔力输出大于阻碍限度时发亮的手环。在那之后报名者便只需要在擂台侧边的等候厅里打发时间,等待一会儿的角斗场开始营业即可。

等待的过程中,有专门负责角斗场维护的工作人员为我们讲解规则,大致上与委托人讲述的无异。

擂台战,第一个擂主自行上台,随后挑战者自愿上场,挑战成功后更换擂主,胜者可以决定败者的生死,并且每次获胜后都拥有30秒的休憩时间。擂主能够获得的奖品的数量和质量与其连胜次数直接挂钩,而具体的次数则在外面的告示牌上明码标价——血晶是最高段位的奖品,需要二十连胜及以上,当累积的连胜数量达到预期之后可以选择带着自己目前获得的所有的奖品离开,然后角斗场再循环进行上述的规则。

从理论上来说,连胜次数更多的选手一定会消耗更多的体力,30秒对于连续作战的消耗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所以完全可以在候场室伺机而动,用人海战术消耗强选手的体力,然后选择恰当的时机上去接管比赛。

但是无论如何,想要取得特定奖品的话,一定数量的连胜是必须的,无论何时上场都需要自己的连胜达到那个指标,而且出场过晚的话也可能会存在目标物已经被它人所抢走的情况,所以上场的时间需要依靠个人的形势来定夺。

原则上不能以任何形式使用魔法,较为微小的魔力流动会被手环阻碍,而超出这一限度的则会直接被警报并下场。

可以说是最原始的,不带有任何杂质与修饰的,冷兵器与肉体间的对抗与屠戮。

在我的思绪因回顾规则而飘然的时候,外面的角斗场已然开始营业。

主持人宣布开幕的声音在墙角不断回响,掀起观众欢呼的波澜,被飞舞的凌乱灯光所照应着的擂台上,满是夜色的糜烂。

开幕词对于角斗的渲染愈加的夸张,观众的情绪也随之变得高涨了起来,在浮夸的词汇的尽头,比赛开始的宣布,使得观众的欢呼达到了第一次的高潮。

——[有请第一位挑战者——登场!!!!]

我环顾四周,似乎并没有人有意愿成为第一个擂主。

………………

也无所谓就是了,反正对我而言什么时候上场根本不重要,我只需要取得二十连胜,然后带着血晶滚蛋就好了。

在周围其它参赛者的注视下,我从候场室开始,一步步走进在擂台中央耀眼夺目的灯光之中。

——[啊!请看看我们的这位勇士!我们的第一位擂主!虽然脸上有着看似穷凶极恶的丑陋疤痕,不过非常的矮小!看来是没有少挨贫民窟的地痞毒打啊!]

伴随着用于活跃气氛的添油加醋的讽刺的,是观众席上的哄堂大笑。

没有任何人对我抱有期待,状况和我当初进入执行部的时候如出一辙。

自打出生以来,除了母亲和师傅之外,初次见面的人也总是喜欢用身高来揶揄我,久而久之,这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了。

虽然也没有很放在心上,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收费确实便宜了一点,应该再多收一两枚金币才对。

——[不过我们的第一位挑战者登场了!啊!是熟悉的面孔——————上一次角斗场依靠9连胜取得了最后胜利的那个男人!那位身着黑色重甲的战士!今天的他与上一次不同,选择早早地登上擂台,看来在候场室里这位小矮子是说了什么不解风情的话啊!]

没有理会主持人的煽风点火,我选择观察眼前的对手。

身材十分高大,武器和装甲也是相对厚重,上半身穿着坚固的金属重甲与头盔——唯独没有配备脸甲,大概是为了手臂活动的方便,肩甲使用的是皮甲材质,背后横立着一把单面开刃的巨斧,下半身则是纯粹的板甲,整体的观感上看来是以力量和稳重为特点的战士。

总是有些人以为自己锻炼出来的徒有其表的肌肉配合重型防具与巨大的武器就能够变强。

在主持人宣布角斗开始的一瞬间,他先发制人,长驱直入向我冲来。

踩上地面作为缓冲的脚步,将擂台的表面踏碎。

涌动的气流创造了热量与激流,他原来所处的地方掀起了强大的风压,瞬间渲染了现场的紧张感。

速度比我想得要快很多,即使身着重甲,其移动看似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主持人提到的九连胜还是有原因的。

伴随着撕裂空气的气势,顷刻间,巨斧已然来到我的正上方,仿佛只要他持握着斧的双手落下,我便会随着脚下的地面被劈成两半,今晚第一场擂台战马上就要在这须臾之间收尾了————我想观众们是这么认为的吧。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妥,不过,这一场擂台战的确马上就要收尾了。

以迅猛的姿态下落的巨斧被我的剑鞘从右侧擦着边缘改变了原来应当遵循的轨迹,沿着左面出现了一些偏移,虽然偏移的幅度不算很大,但是再配合一下我向相反反向的侧身,也足以躲过这一击。

眼前的男人有些太自信了,他断定自己的这一击不会让我有拔刀的时间和逃跑的空间,却没有考虑过身着重甲的人在攻击落空的时候将会承受多么巨大的风险。

男人事全力的一击砸在了地上,龟裂的地面延展开来,这一击造成的破坏的确相当具有观赏性,但取而代之的,他的武器有一部分被卡在地上,没有办法立刻重整姿态展开下一次的进攻,并且自己的身体在一定程度上前倾,导致其有了一个短暂的真空期。我用刀柄直接插入他没有脸甲防备的面部,让他在短暂的一瞬间里眩晕而失神,紧握着巨斧的双手也有些松动了。

我迅速松开手里的太刀,从一侧用一只手抓住男人的左手手肘作为支撑点,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将腕部与左手手臂朝着相同的方向沿着支撑点猛力地压下去,清脆的骨折声便和他的哀嚎一同浮现出来。

不过他好像不是很服气,巨斧有一部分已经埋入地下,于是他便胡乱地将自己还能够使用的右臂向我甩来,然而在我已经有了防备的情况下,这胡乱的一击根本没有任何威胁,我向后微微倾倒身体便躲过了这一击,并且如法炮制地又折断了他的右手,同时将地面上巨斧的握柄一脚踢开,随后捡起了自己刚才因为松手而掉落在地上的太刀。

刀刃出鞘的瞬间,男人没有重甲保护的左腿便和他的身体分离,至此,他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斗力与行动力,虽然疼痛好像在阻碍着他生理活动的正常进行,但透过头盔还是能够看到他因惊悚和绝望而扭曲狰狞的表情与抽动的嘴唇。

我再次挥动手里的刀,这位战士便身首异处了。

从他鼓足气势的全力一击到丧命,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我将太刀收入鞘中。

现场的观众上一秒还屏气凝神地沉浸在我们两人死斗的瞬间而寂静无声,下一秒却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喝彩与欢呼,主持人也一改一开始的轻蔑态度,开始流露出对于我的赞赏之词。

——[出人意料的结果!!九连胜的冠军选手竟然被一个初次入场的小矮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现场击杀了!!]

见风使舵,左右逢源,像这么来形容他太合适不过了。

不过欢呼的观众与眼前的角斗场的场景,实在是让我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被才能束缚着的自己,很少被周围的人予以期待——或者说,不值得被予以期待。

无法否认自己的虚荣心有那么一丝被眼前的场景触动,这和一年前帝国官方举办的竞技大会如出一辙。

在我还愣神于这种时至今日连纪念意义都不复存在的回忆当中的时候,30秒的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了,一旁被我分离身首的壮汉的尸体已经被工作人员清理干净,下一位挑战者再次上台。

和刚才那个全身重甲的男人相反,手里持着一把长枪,选择了布甲和藤甲作为护具,并且被防具覆盖的部分相当有限,所有身体移动时使用较多的关节都没有铠甲的覆盖,明显是为了便于行动,虽然和刚才的人比起来有些瘦小,但是也能够看出来其拥有结实的身材和长期锻炼下产生的体格。其移动和作战很明显会更加迅捷和灵活。

由于刚才那位先声夺人的送死先生在前面充当小白鼠,第二位挑战者明显更加谨慎,没有选择直接冲刺来缩短距离,而是先用稳定的小迈步缩短我与他之间的距离,然后借用长枪相对于太刀的距离优势,在中距离地进行规模不大但是频率相当高的刺击,想要先从中找出我的破绽。

由于每一次的攻击试探性非常强,所以动作的幅度非常小,虽然给我留下了许多躲避的余地,但是他自身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身体的动作也可以灵活更改,我如果贸然缩短距离也只会被他再次拉开。

但是与灵活相对的,便是稳重与力量的缺乏。

我看准他某一次幅度稍大的刺击,用左手抓住了他的枪尖,并使力向后拉扯。

他明显没有放手的打算,想借着双手对比单手的优势和我在蛮力上决胜负,尝试将手里的长枪拉回。

结果便是我轻松地胜出了,没有选择放手的他在我的这一举动下打了个踉跄,重心前移,步伐也变得凌乱,而我抓住这一时机侧过身一脚将其踹飞。

在这过程中他也放松了手上的力量,长枪便易主到了我的手上,我将其从自己的背后回转一圈,反手持握,枪刃向下,摆出投掷标枪的姿势。

在地上翻滚两圈左右之后,他想要凭借麻利的身法迅速起身并且调整站位,但是在他的背还没有挺直,视线也没有捕捉到我行动的时候,脖颈便已经被自己的长枪贯穿。

呼吸道与动脉被一同贯穿的他应声倒地。

我走到他身旁,将卡在他脖子中间的长枪拔出,枪刃向下,朝向他的尸体再进行补刀。

虽然和你无冤无仇,但你确实可能是想要取我性命,作为有过这种想法代价,也请你为了我去死吧————我由衷地这么想。

30秒的休息开始了,不过我到目前为止还一滴汗都没有出。

这里的对手根本不足以让我集中精力在战斗上,所以我趁这30秒思考了一些没有意义的问题。

自己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开始从事“猎犬”这份草菅人命的工作呢?

这是我真的想做的事情吗?

师傅会支持我像这样活着吗?

要说原因的话自己心里也明白,答案也十分显然。但我并不想深究,毕竟已经到这里来了,再思考当初未成立的可能性,也没有什么价值。

我只需要知道,再杀18个人,这次的工作就圆满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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