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记 秦

作者:墨画镜妖 更新时间:2021/3/25 9:53:30 字数:4642

三室一厅的普通套房内,单一的色调、毫无突出的设计、略显捡漏的家内装饰,一切都显得朴实如华。但,唯独套房内的空气,倒是因为它的温暖显得这氛围不那么“寒冷。”

现在是,星期六,下午6点。

秦世彧早已从床上爬起,将自己身体与精神都打理到了最佳状态。在临走前,他又来到镜子前面揉搓了一会自己只留有一边的鬓角长发后,便从自己上衣拿出只有左手的单边黑色手套缓缓戴好。

留一个微笑在镜前,离去。

但在过廊上,他路过了其中一个禁闭的房门,还是保持那个习惯去试着拧动把手——可和往常一样,依旧上着锁。

未拧开把手的他并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毕竟这一切都是习以为常了。

罢了,他来到大门前,换上从大小格格不入的鞋箱拿出只装有自己鞋子后,头也不回的奔出这个令他无时无刻都会感觉到异样的家

秦世彧就读于一所普通的公立学校,成绩名列前茅。但他社交圈几乎成点,即使知道自己拥有鹤立鸡群的颜值,他也总是会“一丝不苟”地避开任何异性来往。而同性在他故意的自我孤立下,对方也知趣的和他保持距离。尽管学校关于他的各种事迹议论纷纷,但对于他来说——旁人饭后的自我娱乐罢了。

啊,即使是各种不雅传闻,也会因为他自己不威自怒的眼神而不攻自破。所以,这种连校园暴力都不愿意招惹的人,让他在学校成为了属于自己的独立集体,拥有了宽阔的精神自由空间。

但是,人嘛,要恰饭的嘛。只有一个人生活的他,还是得成为打工人,拥有打工魂,成为一代打工人上人。庆幸的是这个学校完完全全遵守国家休息日的安排,校长也是清正廉明的正义人,所以这个学校收费合理,假期合理,拥有双休日(重点),是国内极度稀少的学生理想高中,家长的谴责对象。据说,很多领导都想拿着茅台沟通一番校长,刷点地位存在感,沟通沟通不存在的辈分感情。但是校长总是能通过离奇手段,将这些领导告上法院,并让他们享受合理的特殊套房服务。

那为啥还有那些校园暴力事件?校长说了:“人心自由,不可能统一;自由为主,人心就深不可测。我能做到防范和打击,但黑暗下的暴力,只有学生的自觉与勇敢,才能伸张正义。不能说,责任都让尽心尽力的校长和老师负责,我能做到的便是发现就抓,前提得靠大家。

而且校长有些话说得好:“有这时间补课,还不如劳逸结合。”“搞什么应付?我都觉得我做的很好了。”“你们家长是缺爱吗?剥削学生休息时间?”等等等——都成为了学生们广为流传的金言。

所以拥有双休日,秦世彧就出去做做兼职,本来是打算赌个运气来找......没想到来到的一家咖啡店,咖啡店老板和自己父亲竟是挚友,自然也认得前者。

而老板,特别好心的让他来自己店里做兼职,这没等秦世彧和他商量,他就直接让只能双休日打工的前者领着一个月的工资。但代价是,双休日他一个人要包揽所有员工的活。合情合理,不仅没有偏袒,而且还给原来的员工得到了更长的休息日,没有任何人有意见。即使有意见,知道了这些兼职钱是人家的生活费加学费,那通情达理点的人也自然能够认同。

而秦世彧,在如此现实的社会现状中,得到稳定收入的兼职,自然是不可能像那些虚拟故事里面的人为了尊严而推辞,婉拒。这可是钢铁森林生存的资本,人们是不会拿自己未来的生活来开玩笑的,所以虚心接受别人给你的有代价有钱赚的正当工作,这并不是什么丢脸的选择。什么?白嫖无代价工作?那你吃过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么?

——

“欢迎来到‘秦缘’,这位客人需要点什么。”秦世彧看了一眼来到吧前的客人,温柔地询问后,视线便放回了双手正在忙着擦拭的咖啡杯上。

“Cappuccino~(卡布奇诺)”客人是一位穿着白领制服的外国女人,她瘫软着身体坐到了坐在吧台前,除了纤弱的手还在苦苦支撑着快要垮掉的脸庞,她几乎是趴在吧台上

在许久后,她才费力抬起眼帘,用迷茫的眼神不断打量着这位穿着工整的蓝色主调黑色辅佐的高领咖啡店服,挺直着身子站立于吧台前,面露十分自然的微笑的男孩。

“女士,你压力很大不适合喝咖啡,即使是糖分高的卡布奇诺也不行。(自己脑补英文)” 他轻放下杯子,微道。

女士像是自嘲,咬着牙吐出几节笑音,用着标准的中文回道:“糖是我的支撑,是我灰白生活的一部分彩虹。但我为了保持清醒还必须喝着咖啡,合在一起卡布奇诺能让我节约资金尝到两种味道。”说到这,她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秦世彧的脸庞。“你应该是忙着兼职的高中或者大学生吧,真羡慕你们还没有那么累。”

秦世彧微微鞠躬回应了前者的调侃,也用中文回道:“您适合喝一杯奶茶,女士,你应该放下咖啡。”

女士对于这种调侃,一直都面无表情,她说道:“是让我放弃工作的意思么?”

“不,女士。”秦世彧温柔地回道。他自始至终都未抬起头与女士对视,就好像是在回避着什么,“我的意思是让您放下对自己的压迫感,您一直都给自己太多压力了,你应该看开一点。”

“怎么做?”女士很诧异自己和这位不敢与她对视的男孩聊天不会感到任何的浮躁,要知,因为自己的压力,她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爱情和友情。

可面对男孩,她反而是萌生了许些兴趣,想听男孩为她一一道来。

“很简单,你喝下我替您冲一杯奶茶便好。”

“啊?”咖啡店可以冲奶茶?女士因为没有力气表露出的惊讶此时在内心慢慢的扩散开来。眼前,对于这位俊俏得如同女孩的男孩她是欲发感兴趣。仅仅是因为人家的一面之词,就像开玩笑一样。

“请等我几分钟。”

他并没有耽搁客人宝贵的时间,立马拿出摩卡壶、酒精灯、烤架和一袋咖啡粉。虽然现在是下班高峰期,但能让对方第一时间得到感情的抒怀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酒精灯摆好、烤架摆好、摩卡壶下壶装上纯净水,上壶倒满咖啡粉。

目睹这个过程的女士,她竟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的让姿势变得端正,双手像小时代的自己听老师讲课那样把它们环抱平稳地放在了吧台上,更诧异的是,对方十分平常的动作竟有十分巨大的诱惑力,勾引这她的眼神只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吧台上发生的一切。

这就像是魔术师准备着自己的小道具时,观众们会自觉地注视着他,不想诞生奇迹的那一瞬间。

秦世彧这位魔术师不负众望,他将空着的左手伸到右手衣袖里,用力抽出,竟带出一根点燃的火柴。

女士无法表达自己的惊讶,她只能在内心发出惊呼。

接下来,点燃酒精灯,右手将燃烧殆尽的火柴抿入手心,摩卡壶稳稳放在烤架上,开始等待......

“咚~咚!”

等待的过程中,女士一直注视着跳动的火苗。它的搏动,像是生命的节律带动着她被压住的心灵开始跳动。

这一颤一颤,是韵律的点点节奏。

“咚~咚!”

是急促的鼓点?不!更像是某些庞大的东西被敲打的。

“咕噜咕噜~”

是热水?不!这是血液沸腾的声音!

“呼~~”

呼之欲出!这是壶口嘘声?不!这是俏皮的口哨声!

什么味道??

!烤奶特有的香甜味!

此时女士惊讶的表情真正浮现在脸庞上,他夸张地张大着嘴,不敢相信现在摩卡壶里居然在烧着奶茶?!

秦世彧缓缓摆好刚才擦干净的咖啡杯,拿起摩卡壶,卸下烤架。右手重新敞开,火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酒精灯盖。

灭下火,女士的心情也落入平静。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姿态优雅地拿起摩卡壶缓缓倾倒,不可能出现的乳白色奶液此时竟划着弧线落入咖啡杯中。

微满,他才将咖啡杯缓缓推到又变得震惊地女士面前。

“客人,这是您点的一份‘自由与快乐’,希望您以后的生活也能这杯突然出现的烤奶一般。”

女士平舒了一会心情,双手抬起咖啡杯,迫不及待的抿了一口还很烫的烤奶。

“嗯!”

烤制后独特的甜美,虽只喝了一点点,但是抿入口腔立刻炸开的浓厚奶香温暖了她整个口腔,滑入喉部的奶液,像是在安抚喉腔,进到胃部又像是点燃了一丛火焰,不灼烫,却温暖。是的她整个人的身子都被这份独特的温度紧紧包裹!

秦世彧在这时默默抬起了头,他此前一直避开前者的目光,聚焦在前者幸福感溢出的眼睛,而女士在不经意间注意到对方的眼神后与之对视时,刹那间就被对方惊艳的蓝色眼瞳拉入联想的环境,使其深陷其中的......

她好像,回到了曾经的那份幸福。

那时,男友还未离开自己,尽心尽责地陪伴在她身边。每时每刻,都有他的那份温度和气息

那时,朋友还陪伴着自己,不厌其烦地陪着她开怀大笑,一起游山玩水,想把她们和自己在一起的足迹留在每个角落。

这是无法用工作换来的生活,这是活在现实之中自己为此抗争世界不公的话语。

......她们和他?真的......离开了我么?

其实是自己因为工作而抛弃了他们了吧?!

她们,其实!还在等我吧!

女士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她变得很狼狈,流出的泪水片刻便打湿了吧台。

嚎啕大哭着,过去亦或是现在,都在苟延残喘,失声力竭咆哮

而她所在哭诉的,是社会让她去做的一张没有参考答案的试卷。

但她依旧不愿放下暖手的咖啡杯,依旧还在一口一口的喝着还很烫的烤奶。

“幸福很少,但是请好好珍惜哦。”秦世彧依旧用那温柔地语气细声细语地道。他收回眼神,没有发出任何响声地靠上背上的柜架,缓缓将将视线放到窗外车流稀疏的街道上。

今天就由我来替你等待,等待你的那份幸福吧......

——

“叔叔,你去哪里了?”秦世彧看向走进店面那个梳着背头提着一个黑袋子的中年大叔,手上擦拭着那个留有奶香的咖啡杯。

“店里咖啡豆不够了,去订预定下一批货了。”嗯,成熟的男性声线,是值得依附的声音。“对了,街道附近新开了一家奶茶店,买一送一哦。”他侧身坐下,把黑袋子放到吧台上,拿出了烤奶。

后者闻言,眉头一皱,拿过一杯烤奶,竟招呼都不打就喝了起来。

不出所料的咖啡,那苦涩味冲入喉部,让他精神许些。

“烤奶怎么样?”店长期待的看着他。

秦世彧难以言状,他只得表露喜悦,说道:“嗯......幸福的味道,应该是这样吧。”

店长听了就喝了。

“这不是?普通的烤奶嘛?”

“啊?我觉得......很好喝。”

所以,倡导纸吸管,确实妙用颇多。

——

夜深了,只营业到9点就会结束的咖啡店,在8点40多时,客人们已经知趣的离开了。

本就车流稀疏的街道,在现在这个昏暗的点,已经没有了车影。偶尔略过几个匆匆回去的行人,他们有时喧闹,有时无言,但望着单调的路灯和已经紧闭的店门,都会心生许些别致的感受吧?

在店里,店长整理着账单,秦世彧洗好杯具,便清扫起大厅。今天除了那位女士带来的小插曲,也如往常一样朴实无华。其实现在生活的节奏,除了适应不了那股单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叮铃~”

挂着“rest”牌子的店门被推开,被碰撞的铜铃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忙着算账的店长没有听见,一直低头敲着计算器。远处的秦世彧,听见店长没有回应,放下扫把,转出角落。

一位短发女孩?她内着白色衣衫,外套过膝黑修身色风衣。但被修饰出来的芊芊细腰和黑色下衬托下使裸露出来的肌肤显得白哲的肌肤。给他感觉的不是女性的柔美,而是说不出来的羸弱感。更别说她还裹着不和时节的围巾。

“那个......我们打烊了。”他见她一直看着店长,这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女孩闻言,轻轻侧头看向男孩,他们互相充满疑惑的眼神在此交织在一起。

蓝黄异瞳?还有十分浓重的黑眼圈?

“嗯?”店长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他们俩,也是满脸疑惑。“你们这是??”

我刚想解释,但女孩抢先一步打断了我的发言。

“萧筱,我是来找他的。”

没有任何感情,这女孩给人的距离感好强烈。

秦世彧眉头锁紧,对于对方自我介绍完后突然直击灵魂的视线,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难受,他感觉到心脏跳动的急促,以及内心的恐惧。

自称萧筱的她,抬起揣在口袋里面的右手,这使得戴着的那个秦世彧左手一模一样的执事手套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下。

这是白色的。

秦世彧也不自觉得抬起了左手,也展示了手套

萧筱见状,刚刚的眼神消失殆尽,转而是僵硬的笑意,像是重新换了模样面向前者,“你就是,我的?另一半吧。”

秦世彧瞳孔猛然收缩,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

“你们?”店长不敢说话,但还是问了问。

“我叫秦世彧,应该......啊不,我就是

是你的那一半。”

恢复冷静的他,无厘头的承认了。

因为他,看见了,看见了此生难忘的不一样的场面......

一位等待着被救赎的支离破碎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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