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老流氓“老东西，看见咱们村口那个新来的神仙姐姐没？”
作为从乞儿城过来的‘大乞儿’，比起乞儿村里这群一来到这片地界后就只敢龟缩在这一村之地，不敢去更远处一点的那座大城‘走江湖’的小乞儿，刘二狗一直觉得自己在这座乞儿村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但是，饶是刘二狗这位‘见多识广’的乞儿村大乞儿，今天却也差点瞪瞎自己的一对狗眼。没错，在这位大乞儿如同将军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百无聊赖却又趾高气扬地在村门口闲逛时，凭借自己还算得上是出色的眼力，远远地便瞧见了一位独自行走在山间小道上的青衣姑娘，也就是咱们的洛卿倾小妹妹。当时，在那位小姑娘印入眼帘的第一刻，刘二狗就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又如同喝下一整碗当年刘家老爷纳妾时赏下的小米酿一样，整个人瞬间都飘飘然起来。可以相信的是，在哪怕是四五十年之后，身为凡夫俗子的刘二狗垂垂老矣之时，估计都无法忘记今天的光景，无法忘记这位绝世仙子的容貌。
“啥？仙子娘娘？小兔崽子，你是瞎了眼不成？明明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虽然长得确实好看，但容貌还没长开不说，就连身段也远远没有抽开，到你这儿，就成仙子娘娘啦？莫非，你这小兔崽子难道还好这口？”
东倒西歪地躺在村口一棵大榕树的树墩上，一直认为自己当乞儿的资历比起刘二狗来要更加古老，也更有资格被称上一声‘老乞儿’，嫌弃地看了一眼这小不正经的刘二狗，韩老狗咧嘴猥琐一笑，当即便露出一口大黄牙出来。
“呸呸呸，你这为老不尊的老东西，乱讲什么呢！我这叫那啥来着？对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话可是原来村里的读书老爷说过的，怎么样，没听过吧？算了，跟你说多了你也听不懂，我可要找仙子姐姐搭话去咯！说不定人家仙子姐姐一高兴就赏了我个仙门仆人的身份，到时候可就下辈子都衣食无忧咯！”
白了一眼没有丝毫眼力劲儿的韩老狗，吐了两口唾沫抹在手上，梳抹了一个自认为名士风流的发型，刘二狗屁颠屁颠地跑向了远方那个刚刚显露出身影的小姑娘。
“终于来了么？我行走江湖的第一战。看此人容貌不修边幅，身形踉踉跄跄，速度却丝毫不慢，看样子是个练醉拳的高手？狮子搏兔，亦需全力，更不用说是面对着这样一位外家拳高手了，没办法，就用我最强的那招吧……”
另一边，自从下山之后就从来没有近距离碰到过活人的洛卿倾此刻竟然莫名地有些紧张。双手紧紧地握住了那根陪伴自己超过大半个月的‘功勋老将’行山杖，摆了一个同样是从话本里学来的架势，洛卿倾气凝丹田，双腿下蹲，静静地等待着刘二狗的到来。
“仙子姐姐！仙子姐姐！”
一边向洛卿倾的方向狂奔着，刘二狗一边激动地挥舞着双手，渐渐地接近着仙子姐姐的周围，如痴如醉地欣赏着仙子姐姐那不算特别曼妙的身姿，尤其是那头在阳光下微微发光的银色长发，刘二狗完全没有注意到，洛卿倾此时戒备一般的姿势。
“好大胆一双狗眼！居然敢这么盯着本姑娘看来看去，还一直口吐狂言羞辱于我！如果在这里的不是武功盖世的本姑娘，而是换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岂不就这么白白被你羞辱了？你身为武学宗师，怎敢如此仗势欺人？今天就让我洛卿倾替天行道！看我疯魔剑法！”
终于，刘二狗进入了洛卿倾身内十丈的距离。第一次江湖作战，洛卿倾不敢有丝毫托大之意，一杖挥下，竟是用上了柳骨境的八九分灵气。这股灵力如同一道狂风，从行山杖的杖尖呼啸而出，只是一瞬间，便触及到了刘二狗的胸口，等到再下一个瞬间时，这个可怜的大乞儿便被击飞了出去，接连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都没能止住翻滚的身形，直到最后撞上了一堵围墙，翻滚的身形才戛然而止。
“真是位仙子娘娘？这么看上去，刘二狗岂不是真的惹恼了一位神仙？”
躲在刘二狗身后的那堵围墙后边，膛目结舌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韩老狗不禁有些两股战战，差点就没能忍住撒丫子跑路的冲动。
“欸？欸？！不……不是吧？虽然我确实用了全力，不过，这位不应该是一位外家拳的大宗师吗？怎么……怎么会这么弱？这和书上写的不一样啊？”
不仅是韩老狗被吓得差点失禁，就连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洛卿倾也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跳。连忙跑到了被击飞的刘二狗旁边，害怕这个外表看上去不算丑陋但是特别猥琐的男人醒来之后敲自己板栗，更害怕这个男子再也醒不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洛卿倾一下子不禁慌了神，完全没有注意到围墙一边偷听的韩老狗，自言自语地就将自个儿几乎给全盘托了出来。
嗯？听这位神仙娘娘说的，怎么好像还只是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这么看来，今天我韩老狗好像说不定还能狠狠地赚上一笔神仙钱？
不愧是老成精的老乞儿，听着洛卿倾的自言自语，浑浊的眼珠子在眼框内滴溜溜地一转，韩老狗缓缓地从围墙的另一边走了出来。
“我的儿呀！谁把你打成这样了啊？！你要是就这么死了，你可让你爹我以后怎么活呀？！”
颤颤巍巍地走到洛卿倾旁边，突然猛地便跪了下来，趴在昏迷不醒的刘二狗身上，硬生生地从眼眶里挤出了几滴浑浊的老泪，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象，这么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东西居然还能有如此气力。
“老……老爷爷……请问，这是您的儿子吗？”
怯生生地站在一边，等待着这位看上去已经是一把骷髅了的老爷爷哭声渐渐停息，洛卿倾这才敢开口小心翼翼地询问到。
这不开窍的姑娘，终于肯开口了，要再多闭嘴得一段时间，说不定我这把老骨头就得哭死过去……
连忙抬起了一开始只敢偷偷观察这个小姑娘的脑袋，抽了抽鼻子，缓过一口气来，韩老狗再次开始了他的第二轮表演。
“是……是你？！就是你这个小妖精打了我的儿子？！他……他还只是个孩子呀！你怎么下得去手啊？！我们老韩家唯一的种，就这么被你打死了，你居心何在啊？！我们老韩家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就忍心下得去这份毒手？”
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脸色因为害怕而有些发白的洛卿倾，韩老狗哭号地格外卖力。
“老……老先生……真的很对不住……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看看您的孩子吗？我看您的孩子还有呼吸，我应该可以救……”
“你！你好狠的心啊！打死我家儿子不说，还想要糟蹋他的尸体？我警告你，你今天有本事就连我这个老头子一同打杀了，不然的话，休想动我家儿子一根毫毛！”
不等洛卿倾说完，韩老狗便直接打断了小姑娘的言语，言辞更显得激动。
“可……可是……”
想说的话全部被韩老狗给顶了回去，本就觉得自己有错在先，又因为韩老狗的缘故表达不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反而被越描越脏，此刻的洛卿倾不由得觉得有些委屈，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怎么？你还有脸哭？老夫今天就跟你这小妖精拼了！还我儿子！”
猛地站了起来向洛卿倾扑去，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姑娘脖子处带着的那枚精美玉佩，双手弯曲如同鹰爪一般，流露出丝丝洛卿倾这个境界难以感受到的阴毒气息，韩老狗眼看即将抓下那枚莫纤云临行前留给洛卿倾的那枚玉佩。
虽然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天才小姑娘到底是些什么跟脚，不过这脖子上所戴的方寸物，可确确实实是个好东西啊。本来以为这次纤云山之行就快要结束了，没想到还能让我这个姓韩的糟老头子捡上这么一个大漏？小姑娘，老话说得好，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又有老话有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啊，可就不要怪老头子我狠心了！
眼看着自己的骨爪距离洛卿倾雪白的脖颈越来越接近，韩老狗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情绪，咧开一张如同枯树皮一般地嘴唇，‘桀桀’地怪笑了起来。
“都说人活七十古来稀，不成祸害便成精，更有那儒家的老头子曾断言‘老而不死是为贼’，本以为这都是一些完全错误的混账话，现在看来，到可能也还有得几分可行度？你一个天境巅峰半步寰宇的老东西，也好意思对一个柳骨境的女娃娃动手？”
正当全然不知情况的洛卿倾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护着自己的脑袋准备迎来韩老狗的怒火时，一道儒雅如春风般的嗓音却在身前响起，待到洛卿倾睁开眼睛一看，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老神仙，已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