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楚文的苏醒
天空是黑暗的幕布，大地像黑色的潮水，繁星布满黑夜。
楚文独自站在这冰冷的世界，眼里充满了疑惑。
很久，楚文才看清，眼前的并不是星空，而是浸没在黑暗里的一副又一副画面，模糊不清，荒诞怪异。
这时海浪突然涌动起来，无数画面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恶鬼，仿佛要将她撕碎！
“啊！！”
楚文猛然爬起，下意识想将怀里的东西丢出去。
但她很快停下手上的动作。
怀里，是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跟随在楚文身边的，头发就像褪色一样的女孩，帝蒂娜。
帝蒂娜意识到楚文的苏醒：“太好了，小艾，你终于醒了！”
楚文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就立刻僵住了，但帝蒂娜并没有反感，而很幸福的样子。
“小艾……我已经知道了，你是为了我，去找提升精神力的方法，才让自己陷入这种危险的……”
因为社恐，楚文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看着她。
空间陷入安静，时间似乎静止。两个少女依偎在一起，楚文脸上一片茫然，帝蒂娜因为对方的好转表露出没有丝毫虚假的快乐，阳光从窗外照在两人身上，让这景象美得就像一幅画。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再就要闪瞎眼了。”
帝蒂娜急忙离开楚文站起来。
说话的是楚文昨天才认识的，一个自称在图书馆打零工的修女。看见她的身影，楚文才回想起昏迷前的经历。
“对了，我记得当时我是逃出来了，但在那之后……”
楚文记得，她被地缚灵追杀，好不容易靠着赛琳某种巨大代价的附魔逃出生天，但之后似乎在要成功逃脱的最后一刻晕倒了，然后……然后发生什么了？楚文才发现这片的记忆十分模糊，简直就像昨晚是在做梦一样。
“之后发生了什么？”
赛琳先是吐了一口气，再才回答：“你不要勉强，先陪陪她吧。”
这么说着，赛琳指了指站在一边一脸疑惑的帝蒂娜。
“我把你送回来的之后，她就一直在等你醒过来，我已经把昨天晚上你被地缚灵追杀的事情告诉她了。我也熬不过她——她一晚上都没有睡，你要向她道谢哦。”
赛琳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先出去，你们说完后我们两个再单独谈谈。”
说完，赛琳就离开了房间，把时间留给楚文和帝蒂娜两个人。
楚文这才发现帝蒂娜满脸的疲惫，感觉心都被软化了。
楚文在原来世界的时候，从没感受过除父母之外任何人的关怀，从没有过同龄人的善意。而现在，迷路时来帮忙的赛琳，不离不弃的帝蒂娜……这些异世界的人又一次打破了她的心理防线。
千言万语，最后变成一句和她的小胸脯一样干瘪的话。
“谢谢你，小娜。”
“小艾，应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一路保护我来到这里。”帝蒂娜眼里充满了真挚。
这里，楚文突然觉得心里一痛。因为楚文知道，她并不是艾法拉，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可能是。
楚文不敢和对方说真正的艾法拉已经死去的事实，为了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楚文提起因为帝蒂娜睡着没有问的问题：“小娜，问一下，我以前很厉害吗？”
“欸？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楚文拍了拍脑袋，说谎不打草稿：“我貌似被地缚灵伤到了脑袋，刚刚发现忘记了很多事情，你可以都给我讲一下吗？”
听到这里，帝蒂娜再次破防了：“对不起，小艾，都是因为我……可是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啊。”
“那就直接我问问题，你回答就好了。”
“好。”
现在，楚文有了借口，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问身体原主的事情：“你说是我一路保护你才到这里的，但现在饥荒年相当危险吧，我应该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是怎么保护你的呢？”
“哎？”
帝蒂娜四处张望，确认门口那位没有在偷听，才小声说：“小艾你这个都忘记了吗？”
“忘记什么？”
“你是一个怪物啊，小艾，你可是货真价实的怪物。”
帝蒂娜的回答让楚文更加摸不着头脑，楚文只能从帝蒂娜眼里看出好不作假的真诚。她虽然在说怪物，但却没有任何恐惧或者厌恶的情绪，反而充满了感激和爱戴。
“怪物到底是……什么啊？”
帝蒂娜没有回答。
于是楚文换了话题，让帝蒂娜讲讲艾法拉以前的经历。
这次帝蒂娜没有语意不详，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我们……”
艾法拉和帝蒂娜来自一个叫约恩村的地方。
那是一个如同世外桃源一样的村落，和外界几乎没有任何往来，没有商业，没有交通，完全自给自足，帝蒂娜和艾法拉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艾法拉是一个怪物，这是村里所有人对她的认知。
在艾法拉首次被发现的时候，她看起来只有五六岁。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完全没有作为人类基本知识的艾法拉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因为恐惧，村民不敢和艾法拉有任何交流，但又因为艾法拉从来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加上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小孩子，他们也找不到借口去迫害她。
一开始，帝蒂娜和其他人一样对躲避艾法拉。
直到某一天，有一只大黑熊闯进村子，就在帝蒂娜就要葬身熊口的时候，一直都被边缘化的艾法拉出现了。
那是帝蒂娜第一次看见艾法拉作为怪物的一面……当艾法拉浑身是血站在黑熊尸体上，那时还只是个小孩子的帝蒂娜不知为何没有害怕逃跑，反而帮她擦掉了脸上的血迹。
“呜呜啊啊……”
“你，还好吧？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艾……艾法拉……”
于是，帝蒂娜成了艾法拉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
刚开始艾法拉因为没人教育而和野兽无异，当时只有八岁的帝蒂娜就成了只有七岁艾法拉的启蒙导师。
正因为有帝蒂娜，艾法拉才真正变成了人。
之后的事情楚文已经知道了，过了很多年，这两个熊孩子长大了。旱灾年份，饥荒降临，两个小伙伴就离开村子逃难到了皇城。
“……就是这样，小艾你想起来了吧？”
楚文点了点头，慢慢消化起这些信息。
‘我就知道必须留下帝蒂娜……原来身体原主一开始并不是正常人，是帝蒂娜教了她作为人类的常识？从某种意义上说还能算得上是身体原主的母亲？’
‘据我所知，这个世界元素亲和力直接和血脉挂钩，这具身体元素亲和力这么夸张……排除基因突变，身体原主的身份绝对水很深啊。’
‘另外，帝蒂娜提到那么多次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意思？从话里看，并不是指艾法拉曾经是野人，而是另外一个意思……’
‘还有一个问题，艾法拉这个名字到底是怎么来的？明明一开始是连话都不会说的野人，却偏偏自己说出艾法拉这个名字。’
问题又一个接一个出现。
艾法拉的身份听起来很简单，但深究又无比复杂，楚文只能暂时放弃。
“对了，小娜，我已经去查到精神力的提升方法了！”
“什么方法？”
楚文回想昨天在成吨历史书里翻的时候顺便看的和精神力有关的书，她昨天去图书馆原本就有查询精神力提升方案的打算。
楚文说：“有三种方法，详细说原理你也听不懂，我就直接说要做什么就好了。”
帝蒂娜乖乖坐好，洗耳恭听。她知道这是“艾法拉”用命换来的知识，所以听得格外认真。
“第一个方法，就是魔法师的通用方法，冥想。魔法师基本晚上都不睡觉的，他们以放弃做梦为代价把睡觉改成冥想，不仅可以比睡觉更精力充沛，还可以提升精神力并且吸收元素。”
帝蒂娜好奇地问：“你是要教我这个吗？”
“怎么可能！先不提冥想本身是日积月累的过程，七天时间根本不够入门，再说，冥想的各种细节实在太多了，没老师教导那就和徒手搓核弹一样作死。”
“核弹？好吃吗？”
“先别管核弹，我提这个只是因为，冥想的一部分原理——提升精神力首先需要消耗掉精神力，这样有耗有得可以有不错的提升效果，所以回头我给你找一个消耗精神力的方法。”
“我要你用的速成方法是第二个，情绪！”
“情绪？”
“是的，强烈的情绪，快乐，紧张，兴奋，恐惧……都可以，越强烈的情绪提升精神力越快，这就是最快的方法。”
楚文说到这里，翻身下床：“我会帮你准备好的……我先出去一趟，有人还在等我。”
就在楚文快离开房间的时候，正努力思考精神力该怎么提升的帝蒂娜叫住了她。
“等一下，还有第三个方法呢？”
楚文头也不回：“当然是用外物突破啦。比如什么神奇的海螺，长在绝地的草药，或者某些奇奇怪怪的魔兽素材什么的，那些氪金大佬的事与你无关。”
“哎？到底什么是氪金啊！还有你说的核弹到底是什么啊！”
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只听见砰的一声，房间门被关上了，只留下帝蒂娜在寝室里独自思索。
走出房间，楚文发现赛琳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等待她。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赛琳还是那副让楚文有些难以接受的自来熟模样，“无论有什么你都可以问我，只要我知道的都能给你解答。”
楚文看了眼这位银发女孩，直接问：“你这种性格还真是……算了，我身体现在有什么严重问题吧？你之所以要避开小娜单独找我，就是因为不想让她知道？”
见楚文这么直接，赛琳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你没猜错，你现在情况相当糟糕，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所以昨天晚上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快要跑出去了，但突然被什么打中……”
赛琳突然神情激动：
“是地缚灵！最后时间，地缚灵攻击了你，昨天晚上我用最快速度把你送到光明神殿才勉强把你救回来……”
“你知道当时情况有多严重吗！你受到的攻击已经是四阶魔法级别的精神冲击，不光是灵魂，那都能把你的脑袋本身烧掉了！要不是你本身精神力就很可怕，加上你大脑莫名其妙自愈，还有我送的及时，你现在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
精神力强大是因为他异界灵魂自带的，身体自愈可能和“怪物”有关。
楚文完全没想到昨天情况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遍。
楚文有些吃惊：“地缚灵已经疯狂到这种地步，都没人管它吗！”
“管不了，没有人知道它现在成长到什么程度。”赛琳眼里带着毫不掩盖的劳累，“能解决它的，只有塞西尔院长和我们光明教会。”
“但，你没发现这次饥荒很诡异吗？以前再怎么旱灾也从没有这么严重过，这根本就是有人特意做的！”
“什么！”楚文彻底无法理解了，“这种事怎么可能是人为的？”
楚文现在还以为身体原主因为饥荒死了，对身体原主的死因自然格外关注。
“很多消息都表明，现在我们遭遇的整个旱灾都是黑暗教会搞出来的。黑暗教会最近有大动作，虽然我没什么战斗力，但作为教会内部人员，我能得到一些消息，现在光明教会高层几乎都被牵制了，塞西尔院长也一直在忙。所以在黑暗教会问题解决之前，这个还没闹出严重问题的地缚灵不可能腾出人手。”
楚文明白了赛琳的意思：“的意思是，要解决地缚灵必须要有高端战斗力，但黑暗教会制造出饥荒，牵制了所有高端战斗力，让他们根本没时间处理？”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还有一个问题。”楚文看着赛琳，看着她脖子上的不规则水晶。
和第一次相遇时相比，这颗水晶黯淡了不少，就像失去所有能量从宝石变成了普通的玻璃。
看着这块不规则的水晶，楚文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那个，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来着？”
赛琳：“额？”
静——
“都出生入死的关系了你居然还没记住我的名字！！！！”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记得住啊！”
敲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