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梦，该醒了。】
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仿佛无暇轻盈的光芒，又仿佛深入泥潭似的粘稠。
幻月猛的惊坐起身体，顾不得浑身冒起的冷汗，呼呼地喘了好一会气，缓缓平静了下来。
很快，幻月便感受到一种不协调的违和感。
“这里……”用着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细微声音说道。
清风带着树木特有的粗糙的清香，撩起薄纱浅绿色的窗帘吹进房间，阳光照进屋子，照亮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太小的空间。
房间里并没有太多家具，只有一个巨大的带有玻璃门的实木书柜，一张摆放着一个相框的实木桌，以及一张木质的床。
从幻月这里可以清楚地看见，相框里的照片，是两名女孩子的合照，其中一名有着粽绿色长发，悉心地在左右两边分别扎起一股在脑后合并，另一名看起来要更加高挑一些，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那像是纹身一样的从颈脖蔓延至脸颊的花纹。
“到底是哪里……”
刚才经历的那些，是梦吗？
还是说，现在的才是……梦？
先回想一下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被追杀，逃跑，逃不掉就会死，会被撕碎，会被吃掉，必须活下去，踩空，跌落，然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被什么追杀？为什么会被追杀？记不起来。
在什么地方被追杀？似乎是在一个像是地震之后的，只剩下瓦砾与碎石的废墟里。
还有什么记得的，只有自己的名字，以及……
幻月平复下了心情，恢复到一种默然的表情，静静地低下了头。
低头看见，绿色的薄被盖在自己的身体上——有着及臀淡蓝色长卷发的萝莉身体，以及自己不知何时伸出被子的右手。
将意念聚在手掌上，感受血液的脉动，把灵力向手中汇聚。
幻月感受到似乎什么东西从全身上下汇聚在手上，再脱离了身体，但又依旧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中。
正如记忆里所呈现的那样，幻月看见，这样集中注意力之后，自己的手上出现了一颗直径一毛球的小火球。
不是普通的呈上扬态的火焰，而是宛如一个红色电灯泡一样纯粹的球体，热量也并没有真正的火焰那样高。
“源魔法，还有这具新的身体……”幻月听着自己那小声到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甜美嗓音，终于认命般叹了口气，“果然不是梦啊……”
“哦，你醒了？”
正当幻月刚刚想到这个问题时，房间门被轻轻推开了，一名拿着木质水杯的陌生少女出现在幻月眼前。
在看见幻月动作的瞬间，她便愣住了。
幻月保持着现在的动作，托着一个小小的火球，同样愣住了。
少女有着一头直到腰间的绿棕色长发，除了耳边分别扎起一片像是树叶一样的发饰之外别无装点，长发随意地披散着，一身以绿色为主导的的裙装好看又不繁复地装点着少女那青涩的曲线。
仿佛落入凡尘的生命女神，少女所提现出的是一种从内而外的清新自然，仿佛幻月看见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棵树一样。
只是她脖子上挂着的半块乒乓球大小的绿金色宝石看起来有些破坏整体的和谐感。
足足与那双纯净绿色的双眸对视了好一会，幻月才终于理解到现在发生了什么。
她正是幻月刚才看见的，照片里两名少女中粽绿长发的那一位。
少女下一瞬间就急了：“这里都是木质的，别乱丢火球啊！”
她的声音也同样的空灵，就像是风吹过森林带着树叶般略微回音的自然清新。
“你是……”幻月以少女稍微能听见的声音疑惑道，虽然很惊讶的语气，但依旧是一副默然的表情，“谁？”
“我说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吗？”
“对不起……”幻月默默低下了头。
少女气急败坏地大喊道，“说这句话之前快把火球收回去啊！”
幻月点了点头。
看向手中的火球，切断了灵力供应，火球便渐渐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光与热，淡化透明消失不见。
直到看见火球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棕发少女才松了口气，将手中的水杯递给幻月道：“先喝点热水，再说明一下你的情况吧。”
幻月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冒着暖气的杯子，可爱地抿了一点，确定有点烫后才小心翼翼而又毫无防备地喝了起来。
“情况，什么情况？”声音比刚才大了一些，那是一种很可爱甜美的萝莉嗓音，可爱而又充满着一种朦朦胧胧梦幻感。
“就是，你是谁？为什么你会只穿着一条草裙从天上掉下来！而且还出现在……”少女看着幻月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并没有再说下去。
“幻月……小月的名字叫做幻月。”幻月歪了歪头，甜甜地笑了笑，继续慢慢喝着水，“你呢？”
似乎水烧的有点烫，并没有冷到可以直接喝的程度，所以只能这样慢慢来。
“不知道名字确实很麻烦，你直接叫我绿莹就好。其他的呢？”
“小月……不知道。”
幻月一只手捂住了脑袋，脸上并没有痛苦，只有一份一无所知的茫然。
“只记得小月在一个像是废墟的地方废墟，被追杀，无论如何也打不过那个敌人，掉下悬崖，然后什么也，想不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小月会在这里？”
用那甜甜的，而又有着一种空洞感的声音说着，幻月脸上的默然渐渐被焦虑取代，用力咬紧牙关，最终又放弃似的松了下去。
“这里是我家。”绿莹见幻月这种状态，没有再追问下去，回答道，“昨天下午我出门打野的时候在水里找到你，当时你就飘在水面上差点就要沉下去了。”
“打野？你当你在玩农药吗！”
幻月疑惑地向左歪了歪头。
“这里断网，怎么玩农药！还好我会在水下呼吸，要是换一个不会水的说不定当时你就交代在那里了，好不容易我才把你给捞起来！”
“捞起来？难道小月长得很像漂流瓶吗！”
幻月疑惑地向右歪了歪头。
“这里断网，根本捞不了漂流瓶！当时你就只穿着一条草裙，你这样到处乱跑会被和谐掉的难道你的指引者没给你说吗！所以我只能把你带回家里，把我的睡裙暂时给你套着了，对你来说实在有点长，所以记得别乱扯！”
“小月怎么不知道这年头河蟹兽已经猖狂到这种程度了！另外你究竟对断网有多大怨念啊！”
“要你管！你知道一天到晚都听见外面那些家伙聊着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信息，说着玩根本不知道的游戏，聊着我完全不认识的偶像，而我什么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情吗！”
“啊……”
“以前还好，最近生命庆典快要来了树海外界的人来的越来越多，我简直感觉自己都成除了光合作用什么都不知道的植物人了！”
“植物人你辛苦了……”
“我本来就是植物系的啊……”
幻月和绿莹向视一望，如月光般柔和的淡蓝的眼眸与树木般纯净绿色的眸子互相看着对方。
同时开怀地笑了起来。
幻月也终于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简单说，当时自己从天上掉下来落入水中，被路过的绿莹从水里救了下来，而因为当时寒颤到只剩下一条草裙，于是为了以防引发和谐法则就被绿莹带回了家里，现在这个地方就是绿莹的家。
“可以给小月讲一下这里的情况吗？”幻月终于喝完了水，将杯子递还给绿莹，“小月对这里基本上什么也不知道。”
“比如？”
”比如，今天是几月几日？”幻月看向了四周，环顾整个房间，也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这里怎么连日历也没有。”
“谁还用日历这种东西？”
绿莹随意地转过身去走向了书桌，把水杯放好，拿起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方形的金属薄片。
此物在金属之外覆盖了一层胶制外壳，通体呈现一种别致的绿色，而另一面则铺了一层玻璃，长大约一点五毛球，宽大约零点八毛球。
“这是？”虽然完全想不起来，但幻月越看越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
只见绿莹在用手金属片用玻璃覆盖的那一面摩擦了一下后，屏幕很快就亮了起来，显示出一片森林的背景与几个数字和一些看起来就像各种圆圈的字符。
幻月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看起来会那么眼熟了——这玩意不就是传说中的手机吗！
等等，为什么，这明明是第一次看见手机吧？为什么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幻月看了看绿莹手上的手机，又伸出手，意念微动下凝聚出一团火红的元素球体，又看了看绿莹手上的手机，又把手上的元素球散去。
“为什么会有手机啊！这种地方出现这么画风不对的东西真的没问题吗！难道不应该是用魔法杖之类的东西吗？”
“亘古树海虽然出了名的断网断信号但谁规定就不能有手机了！”
“感情这种光听名字就感觉是高等级副本的地方就断网出名吗！你的关注方向完全有问题好吗！”
“没办法，游戏头盔这种完全依赖WiFi的东西在亘古树海根本没法使用，所以只能用这种落后的东西了，而且游戏头盔用起来还必须完全潜入没有手机这么方便，能当时钟日历照相机以及导航仪就够了吧。”
“你说的话明显还是哪里不对吧！你究竟对断网有多大怨念啊！”
窗外的清风突然吹起窗帘，将绿莹那绿棕色的长发吹拂的四散飘摆，阳光照亮她那如宝石般纯净的双眸，闪烁着绿色的莹莹光芒。
“要你管！等我的指引者回家，这次生命庆典结束我就会离开这个该死的无网地区！”
“啊啊啊，为什么树神的神力会连着WiFi一起隔绝了啊！”
心仿佛停跳了瞬间，幻月再也没有听见绿莹接下来所发的牢骚了。
虽然幻月知道现在的自己大概已经并没有心脏这种东西，但那一刻，心里似乎被另一道身影所填满。
指引者……吗？
青丝大人……
想到那个名字，幻月不禁沉默了。
虽然甚至想不起来这个名字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样子，想不起来她究竟做过什么事情，但那如同灵魂中的烙印，一定是不会作假的。
再次看向绿莹，隐隐约约地，幻月感受到了一种与自己相同的莫名的，与自己相似的，孤独。
绿莹并没有看见幻月那突然奇怪的目光，发了一会牢骚后，转过身看向了书桌的相框。
“这个手机，是我的指引者上上次从外面的世界给我带回来的礼物，自从上次出门，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是这样吗……”幻月道歉道，“对不起。”
“算了不说这些了，今天是——”
幻月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
“羊驼纪元1003013年1月17日，你应该知道羊驼纪元是什么吧？”
“这个，小月……”就在幻月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美妙的音乐声从绿莹手机里响起。
“我，有个温暖的家，还有神奇的魔法。生活中……”（手机铃声）
绿莹错愕地看着来电提示，很快按下了接听键：“喂，嗯，那个我已经做完了。”
“嗯？现在就要吗，好吧，我马上出发。”
“那等会见，花喻大人！”绿莹挂断了电话。
走向书桌，放下水杯，从书桌上抽起一大块镜子整理起有些褶皱的衣裙，和稍微有点乱糟糟的头发。
幻月疑惑地挠了挠头：“那是？”
“那是我的工作，马上我要出去一趟。”绿莹头也不回道，明明只是一副十几岁少女的样子此时却像大人似的。
“那等会见？”幻月试探着说道。
“不！”三下五除二整理好仪容，按下镜子，绿莹转过身来，气势十足走到幻月面前，“你也和我一起出去！”
“为什么？”幻月疑惑地歪了歪头。
“当然是顺便给你买条裙子！现在你还穿着我的睡裙，难不成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一直赖在我家里吗？”
“可是，你的裙子，长到小月根本没发走路惹。”
“解除人形不就好了吗，笨蛋！该不会连这个你都忘记了吧！”
“解除人形……”幻月捏起一缕自己的淡蓝色头发，看着那仔细看起有些显得透明的发丝，眼里显出了迷茫的色彩。
如果幻月的记忆那些东西没有错误的话，在这个名为幻灵兽三域的世界，是没有人类的。
无论是幻月自己也好，眼前的这位绿莹也好，还是未来即将遇见的每一个“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都是人类女孩子的样子，但其实那都不是人类，而是一种名为幻灵兽的生物。
一边回想着那些几乎没多少的存货的记忆，幻月试着将意念集中的手上，闭上双眼仔细感受。
很快点点星光般的光点粒子从幻月身上散发了出来，越来越多地围绕幻月盘旋。
幻月似乎在忍受着什么，渐渐咬起了牙关。
幻灵兽几乎可以是任何能够被提出的生命形式，动物型，植物型，元素体，机械体，精神体，甚至是数据体，量子态，电磁态生命体，这些都是有可能出现的。
虽然幻灵兽生命形式差到简直不像是同一个宇宙内能出现的东西，但她们却能够组成正常的社会，这就得益于只要成长到一定程度每一只幻灵兽就会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化形。
封印自己的部分能力，从而化为相似的生命形式，据说化形和其他生活中司空见惯的东西一样，也是144神兽所发明出来之后再融入世界法则的结果。
“所以……”
淡蓝色的光点粒子飞舞，盘旋，围绕着咬紧牙关的幻月照耀了好一会，绿莹终于忍不住说道。
“该不会你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除人形吧！”
“小月……对不起……”幻月放松下来，身体周围的光点粒子几乎是顷刻之间消失无踪。
绿莹微微咬了咬牙，忍不住叹了口气。
“算了，我教你。”一副送佛送到西的表情说道，“解除人形的方法和睡觉有点类似，闭上眼睛。”
幻月闭上了双眼。
“再放松身体，试着把全部意念集中在脑袋上，关闭五感，就像睡觉的时候一样。”
“嗯。”幻月点了点头，和刚才一样的光点飞快地从幻月身边生起，飞快的盘旋起来。
“最后，把意念从脑袋上方转移到脑袋下方，找到那种感觉，就……”
幻月猛然睁开双眼：“找到了！”
而与此同时，幻月的身体，瞬间炸成满天光点粒子。
并没有任何痛苦，似乎就像是喝水一样平常的行为。
幻月感受到在那一瞬间，灵魂似乎脱离了身体，自己在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的身体从崩溃到重组。
从身体传来的吸力又很快将幻月回归，从身体传来的感触告诉幻月，此刻她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样子了。
当幻月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周围的一切，似乎变大了。
原本小小的床铺，在此刻的幻月眼里似乎变成了一整个客厅，并没有和自己的身体一起变化的睡裙依旧停留在原来的地方。
“你的本体……”从幻月的角度看起来，已经变成巨人的绿莹用纯净绿色的双眸直勾勾看着幻月。
看得幻月心里有些发慌。
“怎，怎么了？”幻月弱弱地说道，声音也与刚才的充满空洞感的萝莉音有了很大的不同，变成了一种糯糯的声音。
“好可爱！”
“呀！”
视野一下子上升了，当幻月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被绿莹双手捧了起来。
幻月此时的身体，是一种浑身毛茸茸的小兽，体长只有一点五个毛球，和绿莹的手机差不多，没有耳朵，有些像长江七号的样子，就像是一只长了一个小身体的小毛球一样的形象。
“好了，既然已经解除人形了，那我们，”绿莹把小幻月放在了肩膀上，“出发啦。”
“哦！”
出发前的准备并不多，绿莹只是把手机放在自己的书桌上，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绿莹房间旁边还有着另一间房间，趴在绿莹肩膀上的幻月并没有放太多心思在上面，因为，呈现在它眼前的，从未见过的这一切。
床板，柜子，书桌，桌子，椅子，各种各样的家具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占据了巨大到幻月都为之惊叹的空间。
虽然幻月也知道这应该是自己解除了人形所以什么都看起来很大的缘故。
“你的家……”
“我家是亘古树海唯一的家具店，”绿莹知道幻月想要说些什么，接过了话茬，“是我的指引者蔓箐大人经营了很久的成果！”
蔓箐吗？幻月想到之前绿莹所说的，这位已经离开了很久没有回来的指引者，想到绿莹眼里的落寞，并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
就这样，幻月趴在绿莹肩膀上，看着她轻车熟路穿过大量精美的家具，进入另一个房间，推出一辆放着书架的板车。
就这样，来到了大门前。
绿莹停下板车，走上前去：“幻月。”
“怎，怎么了？”幻月疑惑道。
绿莹推开了大门，光明与喧闹的声音从门外毫无保留倾泻而来，幻月的脑海里几乎是瞬间一懵。
“欢迎来到，亘古树海。”绿莹甜甜一笑。
幻月终于第一次的，看见了这个崭新的世界。
街头人流熙熙攘攘，大多数都带着各种各样非人的特征，兽耳兽尾，植物枝叶，机械部件，还有的不是像绿莹和幻月此时的组合一样把小动物放肩膀上，就是反过来骑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坐骑。
幻月的脑海里很快便浮现出这一部分的常识性信息。
幻灵兽在人形状态虽然会封印很大部分的力量，但并不是说完全没有办法发挥原来的力量，在不解除人形的前提下，幻灵兽是能够使用兽化和分身的。
兽化——只要能化形都能使用的能力，在人形的基础上添加上非人的特征，比如兽耳和兽尾。
至于分身……记忆里，似乎，根本没有这方面的信息？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幻月整理记忆的思维。
“绿莹，花喻又在订书架了吗o(＊＾▽＾＊)o？”一声柔和而恬静，略带几分圣洁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嗯，蕾雅大人，你怎么知道的？”绿莹转过身去，一名陌生女子映入了幻月眼里。
她有着一头长度已经拖到地上的金棕色长卷发，阳光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晕，金绿色的双眸闪烁着仿佛能看透一切般的澄澈光芒。
不过，与她那美丽外表不符的，就是此刻她正躺在摇椅上，手上还端着一杯茶看着街头各式各样的人群，一副养老等死的状态。
“因为，除了大图书馆基本上已经没有人再订家具了吧。（ｖ＾＿＾）ｖ”名为蕾雅的女子喝了口茶。
“说的也是，那蕾雅大人再见。”绿莹转过身来，继续推着大书架前进。
“等一下！ヾ(。￣□￣)ツ”
“蕾雅大人，还有什么事吗？”绿莹头也不回道。
“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大人！（╯‵□′）╯︵┴─┴”
“是的蕾雅大人，好的蕾雅大人，知道了蕾雅大人！”绿莹一边漫不经心说道，一边推着大书架前进。
“都说了等一下！”蕾雅从躺椅上站起身来，长长的金棕色卷发大片垂在地上，“这段时间请你一定要小心一点(｡･ˇ_ˇ･｡:)”
“小心？”绿莹停了下来，毕竟推着那么大一个书架，绿莹根本走不了多快，“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蕾雅点了点头，把茶杯放在躺椅旁边的小桌子上，脸色变得无比郑重。
“嗯，听说最近很多人的空间手镯都被抢了，但因为犯人每次都是用分身作案，到现在也不知道犯人长什么样子╮(︶﹏︶)╭”
“可是，我又没有空间手镯，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绿莹疑惑道。
“但是这个，”蕾雅指向绿莹脖子上挂着的，半块乒乓球大小的没有经过任何打磨处理的宝石，“我给你的这块宝石是空间手镯最重要的原料，可能也会有被抢的危险吧(￣▽￣)~”
“哦，谢谢蕾雅大人，我一定会小心的。”绿莹下意识抓紧了脖子上挂着的宝石。
便推着书架，就像是在躲蕾雅似的转身离开了。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绿莹的背影，以及绿莹肩膀上那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生物，蕾雅重新躺回到了躺椅上。
毫不被察觉地，淡淡一笑。
……
头顶几乎每一寸天空都被繁茂的枝叶所笼罩，只能从缝隙中依稀看见昏暗的，已经填满了乌云的天空。
似乎将要下雨了，但又一点也不觉得闷热，只是空气愈发变得潮湿。
街道并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除了一座高大的钟楼之外，最高的也不超过三层，虽然排布的很整齐，但那有些古老的痕迹，依旧给人一种岁月的沧桑感。
莫名的，幻月生起一种破败小山村突然成为网红景点，还没有来得及翻修就被各地游客挤满的感觉。
“绿莹，刚才的那个是……”走出了很远，直到完全看不见绿莹家的房子，趴在绿莹肩头的幻月才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感觉你在故意躲着她？”
“那是我的邻居蕾雅大人。据蔓箐大人说，她很久以前游历过整个三域，经历过很多惊心动魄的大事，然后厌倦了那种生活，就回到亘古树海养老等死了。”绿莹并没有回答幻月关于为什么躲着蕾雅的问题。
“额，哈？”幻月蒙圈了，“养老等死？”
“是啊，蕾雅大人现在好像已经一千九百多岁了，我们幻灵兽的生命最长也就两千年吧。”
“原来，是这样……”幻月忍不住低下头，抬起自己的一只小爪子，再叹了口气，“不过，嗯，你有没有感觉，蕾雅说话有点……”
“哦，你是说她说话带颜文字吗？”绿莹转过头看向自己肩膀上的幻月。
颜文字？说出来了，居然真的说出来了了！这种东西说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颜文字？？？”幻月
“是啊，就是颜文字。”绿莹毫不在意地说道，“这可是木之精灵王的赐福，只有被木之精灵王认可的极少数个体才能拥有的特殊能力！”
“这种能力有什么用？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可以……”绿莹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头发，“显示出自己很厉害？”
“结果就只能用来装逼啊！话说木之精灵王这种听名号就很厉害的家伙究竟有多无聊啊！”幻月咆哮道。
幻月发现，似乎自己之前的腼腆都是因为不习惯人形状态，不习惯那个蓝发小萝莉的身体造就的，在解除人形后就放开多了。
“木之精灵王可是整个三域都屈指可数的九阶幻兽，她的力量可是深入规则层面，颜文字可是她扭曲现世规则所创造出的规则技能！”
“感情都能控制规则了居然把力量用在颜文字上！”
“而且经过木之精灵王数万年的研究，甚至把它变成了没有任何消耗的能力，只要被认可，就算是一阶初生期都能使用！”
“那还不是用来装逼的！话说木之精灵王花别人几辈子的时间去研究这玩意真的没问题吗！”
“你是说木之精灵王的年龄问题？这个嘛，和其他被赋予精灵王称号的存在一样，木之精灵王可是从百万年前的河蟹兽灭世一直活到现在的，当初就在侍奉树神蓂缪的她应该是被144神兽赋予了无限的生命吧。”
“问题关键真的不在这里啊！”幻月崩溃道。
规则是什么，幻月记忆里关于这方面的也稍微有一点点存货。
π＝3.14是规则，碳和氧气燃烧一定会生成二氧化碳或者一氧化碳，绝对不会出现硫酸铜，这也是规则，整个世界就是在无数条这样铁的定理下运作的。
实力提示到九阶幻兽之后，幻灵兽就会拥有掌控部分规则的能力，对于幻兽来说，想要让恒星毁灭，甚至不需要动手，直接把核聚变的规则临时性改写一下太阳就瞬间爆炸。
而木之精灵王，居然在把这么高大上的能力拿来做这种事，这么做的性质简直不亚于用核能来钻木取火！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力量，为什么就一定要用在破坏上面？”绿莹停下了脚步，肩膀上长出一根枝条戳了戳幻月，反问道。
说的，也是……
用小爪子扒开枝条，沉默了下去。
幻月抬起头来望向天空：“那，木之精灵王到底是谁？”
在幻月眼里，朦胧的天色在厚厚枝叶遮蔽下愈发显得苍白，但即使有云层与枝叶，天空也没有一丝的黑暗。
幻月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变轻了，才发现是被绿莹用肩膀上长出的枝条卷了起来，再放在了大书架上和绿莹视野相齐平的一格上。
足足被那双纯净的绿色双眸盯了好一会，直到幻月都开始感觉心虚起来，绿莹才说道：“木之精灵王？用你能理解的方式来说，她算是亘古树海名义上的统治者，以及神官大教主一类的吧？”
说着，便继续推着书架，连着被放在书架上的幻月继续前进起来。
“神官？”幻月
“你应该知道，三域的任何一座城市，任何一个组织，都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的。”绿莹讲解道，“至于木之精灵王，她虽然名义上统治着亘古树海，不过平时除了某些大事什么都不会管的。”
“平时也就维持整个亘古树海的秩序啦，守护树神的神尸啊，还有主持生命庆典什么的。”
“这管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吧！”
“差不多吧，虽然大多数时候我们谁也见不到木之精灵王，但正是因为有了木之精灵王，亘古树海才能一直这样……”绿莹的声音在下一刻被一声巨大的轰鸣打断了。
“啊啊啊啊。”
“为什么城市里会有染植啊！”
“到底是谁在乱拉怪啊！”
“救命啊！！！”
在建筑倒塌的声音混合着少女的尖叫，幻月转身看去，只看见街对面的一个地方，一大丛像是某种像是蠕虫，又像是藤蔓的巨型植物正卷着一名少女举出了三层楼的高度。
那条藤蔓还在继续扭动着，似乎随着都会造成更大的破坏。
“……和平安宁。”绿莹缓缓说完了话。
看情况不是似乎会造成破坏，是一定会……
“周围有觉醒者吗，快来开个大啊！”
“谁能救我下去啊啊啊！”
“有特殊系统加身的穿越者也行啊！”
看着眼前这放在核污染导致变异植物入侵的灾难片里绝对不会有任何违和感的一幕，与周围一大群逃命似的穿着各种奇装异服的人群逆着绿莹的方向飞奔，幻月大吼：“你管这个叫和平安宁？！”
轰隆！巨大的藤蔓用力向下砸去，带起一大群混乱的呼喊与建筑被破坏的声音。
一大群人从绿莹和她的大书架旁边跑过，不少的身上都挂着各种机械装备，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舰娘一样，而且看起来都是实心的金属。
简直让幻月怀疑她们这样挂着几十公斤究竟是怎么正常走路的。
“最近过节嘛，所以稍微有点混乱很正常。”绿莹挠了挠头讪笑道，全然不顾周围一大群人向自己身后逃跑，依旧推着书架前进着。
“哪里正常了啊！话说生命庆典究竟是什么诡异的东西啊！”看着那巨型植物疯狂破坏周围的一幕，幻月咆哮道。
“你……”绿莹突然用力咬了咬牙，又很快放松了下去，“不知道生命庆典？”
“坚持住！圣光星爆斩！喝呀！”无与伦比的刺眼光芒笼罩了一切，星光爆裂的光芒带着庞大的能量波动不住向四面八方扩散。
光芒过后，那棵巨大的植物终于被砍成两半，在一片轰隆和欢呼的声音里倒了下去。最后出手的无名英雄在幻月看清之前也消失在了视野里。
“嗯。”看着不远处怪物终于**掉的一幕，幻月呆呆地点了点头。
“你……”由始至终全程淡定的绿莹叹了口气，“算了，我给你讲一下吧。”
“嗯。”幻月
“首先，我们幻灵兽，是没有生育能力的。”绿莹
“这个小月知道，全世界都是女孩子嘛，所以不可能有后代，不过这个和生命庆典有什么关系？”幻月
“关键不是在这里啊！”绿莹终于有些理解到幻月刚才咆哮的心情了，“生命庆典的由来需要追溯到一百万年前。”
“河蟹兽，传说中最强的生物，拥有从根源上删除一切存在能力的超越了神兽级的终焉神兽，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一部小说，它就是和小说作者同级别，甚至高于作者的恐怖存在。”
幻月似乎感到自己脑海里有什么被触动了，并不是被绿莹的话吓到，而是感到，似乎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些。
但认真想起究竟是什么地方听见的，却依旧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一百多万年以前，河蟹兽突然出现在灵域，导致整个三域都处于消失的临界点上。”
“为了阻止一切的消失，当时那个时代最强的144只实力到达十阶神兽级的幻灵兽，与河蟹兽展开了一场决战。”
“战斗的过程据说已经被河蟹兽删除掉了，没有留下任何记录，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场战斗后，144神兽绝大多数都陨落了，这就是众所周知的羊驼灭世。”
羊驼灭世……羊驼灭世！
对，就是羊驼灭世！
脑海里有部分记忆苏醒了。
羊驼是河蟹兽在三域的形象，当初，144神兽与河蟹兽决战后，最终将羊驼斩杀在了灵域的中心，而代价，就是144神兽里活下来的不到二十个，其中大部分还是处于极度虚弱的沉睡或者封印状态。
剩下的，绝大多数都直接被河蟹兽消除了存在，没有留下任何信息，极少数的尸体化为了一个个秘境一样的地方。
“难道说……”想到这里，幻月惊讶道。
绿莹没有停下，继续说道：“神兽级的幻灵兽已经可以掌控宇宙法则，它们的存在本身就足以颠覆整个世界，比十阶更强的十一阶，河蟹兽，更是这样。”
“河蟹兽虽然已经从三域消失了，但它的和谐法则却留了下来，和这个世界的底层法则融合在了一起，所以——”
“不管有没有观察者效应，在三域永远也无法做出和谐法则不允许的事情了。”
“小月大概理解了……”幻月用小爪子抹去额头的一滴汗珠。
“所以我们幻灵兽就再也无法繁殖后代，这样一来，即使144神兽成功阻止了河蟹兽，过不了几千年，只要等着最后一只非神兽级的幻灵兽老死，144神兽的牺牲自然也就白费了。”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从那场灭世活下来的几位神兽聚在一起讨论了很久很久，最终商量出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生命庆典！”幻月
“对，就是生命庆典，用死神的死亡法则，树神的自然法则，两大法则作为核心，让幻灵兽死后的灵魂进入冥界，洗去记忆，然后再通过庆典重新变成幻灵蛋回到现世！”
绿莹摊开了手：“而这里，就是——”
“那边那个，小心一点！染植没有死！快离这里远一点！”
炫耀似的说道：“——亘古树海，生命庆典的举办之地，树神蓂缪的神尸化为的，仅由一棵树组成的水上森林！”
“道理小月都懂啊，但你真的确定那玩意是正常节日里该有的东西吗！”幻月看向不远处飞舞的植物藤蔓，抓狂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们应该和那些舰娘一样逃命吗！”
不知不觉间绿莹周围已经没有一个人了，除了两个依旧在巨型植物的地方开大招的之外，其他幻灵兽早已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又是一声少女的喊声：“再来一次，圣光星爆斩！”
庞大的耀眼光芒，从与刚才相比近得多的地方闪耀起来，大量爆裂的光芒将藤蔓彻底撕碎。
不知不觉已经离战斗地点如此之近，虽然大部分战斗都被一栋房子遮挡看不见清晰的场景，甚至看不见那两个战斗的女孩子究竟长什么样子，但那巨型植物的飞舞已经足够让幻月感到惊心动魄。
准确说，幻月已经被吓傻了。
“对哦！”绿莹一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对不起，和你讲的太兴奋，忘记了，那我们现在快跑吧！”
“小月还以为真的没问题呢！感情只是你心大！”幻月彻底抓狂了，“还不快跑啊！”
巨大的轰鸣声里，大楼大小的巨型藤蔓被撕碎成大大小小无数碎片。
在幻月抓狂的同时，一截带着根须的藤蔓从天上掉下，那似乎是刚才巨型植物的一部分，正好落在了绿莹身边不远的地方。
刚刚落下，便张牙舞爪地，如同真正的蠕虫那样向绿莹蠕动过来。
“看来已经晚了……”绿莹叹了口气，“准备战斗吧。”
“喂！！！”在幻月充满惊诧的叫声里，绿莹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像是匕首又像是锉刀一样的小刀。
“没关系，我可是很厉害的！”说罢，绿莹转过身去，面向藤蔓奔跑去。
战斗开始了。
比起藤蔓更像是蠕虫的藤蔓碎片一边爬行一边流着大量植物的浆液，在绿莹接近的瞬间如同捕食的蛇一样猛扑过来。
从刚才毁掉一栋房子的画面不难想象它的力量究竟有多大，即使只剩下一块碎片，如果撞实了绿莹恐怕瞬间就会被打飞。
绿莹轻轻一跃，在藤蔓即将攻击到自己的瞬间轻盈地宛如不受重力般前空翻，在半空中伸出匕首向滕蔓划去。
藤蔓被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如血液般植物的浆液从口子里流出。
绿稳稳地双腿着陆落在藤蔓后面，转身，对着根须再度刺击。
藤蔓急忙转身飞扑去，但这时绿莹已经再度跳跃，落在第一次起跳的地方，再次猛砍。
藤蔓扑来，极速后退，绿莹手上的匕首飞快浮现出青绿色的光芒，就这样隔空对着藤蔓砍去。
数道绿色的光芒闪过，在藤蔓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一下，两下，三下，绿色锋芒里汁液体飞溅，在藤蔓再次扑向绿莹的时候，绿莹又通过前空翻离开了攻击范围。
在幻月眼前，绿莹挥舞着匕首，愈发明亮的青绿光芒在匕首上闪亮，每次藤蔓扑来时绿莹总会按照距离与藤蔓的速度做出最恰当的举动，紧接着就是暴力输出。
绿莹的动作相当简单，但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却能完全恰到好处的不被擦到哪怕是一点。
跳跃，转身，侧移，比起战斗更像是一场舞蹈，从头到尾绿莹甚至没有让藤蔓碰上一次，甚至全身上下没有沾上任何一点藤蔓的浆液，连裙子都仿佛反重力似的没有因为跳跃走光一次。
毕竟那只不过是巨型藤蔓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碎片，即使不管它，它也会在一段时间里自我消亡。
随着绿莹的攻击，藤蔓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笨拙，最终在好几个回合之后，绿莹举起了匕首，大量青绿色光芒从绿莹身上肉眼可见地向匕首上汇聚。
青绿的色彩仿佛成为了匕首的延伸，当绿莹的双臂都被光芒笼罩的时候，她用力挥下，向藤蔓发出了最后一击。
略微有些透明的青绿色光芒划向已经奄奄一息的藤蔓，毫不留情地，将其撕碎了。
战斗结束。
直到绿莹回到幻月身边，幻月依旧是满脑子不真切的感受。
虽然知道那藤蔓只有近身攻击而且还在自动掉血，虽然知道绿莹使用的只不过是最普通的源魔法木刃术，但依旧让幻月难以抑制内心的惊叹。
“好了，我说过没问题的吧。”绿莹看着眼里充满惊叹的幻月，微微一笑，“可惜核心估计在那根大藤蔓那里，除了一堆浆液什么都没有爆出来。”
微风吹拂着绿莹棕绿色的长发，绿色的衣裙在风里微微摇摆，幻月看着绿莹，以及她背后那诡异藤蔓的碎片。
看着这幅不真切的充满超现实色彩的一幕，沉默了。
然后终于忍不住大喊道：“爆素材！你真当你在打怪升级啊！”
绿莹完全无视了幻月的吐槽，拍了拍书架：“继续出发，这里等会会有人来处理的，大图书馆已经离这里不远了……幻月？幻月呢？”
拍了一会，绿莹突然发现手上什么也没有摸到的，看着自己远去的大书架，以及书架过去后，在地面上留下的那道长长的植物浆液痕迹，大惊失色。
“救命啊啊啊啊……”幻月的惨叫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在呼啸的风里，颠簸着的幻月眼前景色飞快向后倒退去。
“救命啊！”
幻月用小爪子用力抓住书架边缘，毛茸茸的身体不住颤抖着。
不，不能着急。
必须，必须冷静下来！
“幻月，等一下！！！”绿莹飞奔而来。
对，绿莹那么厉害，她一定会救……
刚想到这里，幻月就看见绿莹不小心踩到了地面的藤蔓汁液。
“哎呦。”摔了个狗吭泥。
刚刚还打的那么漂亮的绿莹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算了，就算绿莹救不了自己，这也一定会停……等一下！
想到了什么的幻月宛如生锈的机械转过身去，看见了自己所乘坐着的书架所前行的终点。
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失去了动静的巨大的藤蔓倒在前方，砸碎了一整栋房子，如果没有外力干涉，那就是书架终点。
废墟里散乱着大量的刀剑，以及在一个极其显眼的地方，掉落着一块巨大的，画着一把刀一把剑组成的X形招牌。
“不会有事才怪啊！”
为什么终点会是一大堆刀剑啊！到底是哪个缺心眼的家伙把武器店开在街角这种地方啊！
这样下去会死！一定会死吧！而且……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苏醒了。不像是记忆，只是那一种心情，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想要守护住什么自己都已经忘记了的事物的心情。
这时，幻月的心反而诡异地冷静了下来。
看着越来越接近的武器店废墟，静静地，用小爪子用力抓住了书架。
而且，绿莹辛辛苦苦做的书架，一定会……报废吧。
怎么可以
幻月用力抓紧了书架，紧紧的，将自己小小的躯体贴在书架上。
怎么可以让这种事发生啊！
废墟几乎已经到了面前，幻月猛然用力低下头：“给小月，停下啊啊啊啊！”
奇异的感觉，随着这份心情生出的同时爆发了。
近乎透明的淡蓝光芒仿佛皓月的光芒，以幻月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了，在接触到书架的同时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扩散向整个书架的光芒很快将书架染的一片淡蓝，在蓝光的照耀下，书架宛如反重力一般悬浮了起来。
在空中，渐渐的，越来越慢，在快要接触到废墟的前一刻，终于，停下了。
书架落地。
“哎？”感受到什么发生了的幻月重新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小爪子。
“幻月！”绿莹终于追了上来，站在了幻月面前，眼里充满了惊讶，“这，这是你做的？”
幻月挠了挠头，回想起刚才的想法：“好像……”
随着幻月再次传递出的意念，将对身体的控制力扩散到书架上，书架再次被染的一片淡蓝。
幻月感到似乎在这个状态下书架本身变成了自己身体一部分一样，虽然有些笨重，但似乎能够通过自己的意志控制它的移动。
按照之前的做法，用看不见的手臂用力一抬。
书架，再次凭空悬浮了起来。
“好像，真的是小月做的？原来小月会使用意念操控？”重新将书架放回在地面，幻月说道。
绿莹抹去了衣服上因为刚才摔跤而粘上的藤蔓枝液，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道：“能用精神力来控制物品，你一定很厉害吧？”
“是这样吗？”
“当然了，能做到这种事的除了少数纯精神系之外，就是五阶灵兽级以上了。反正我是不相信有人会什么都不做，专门苦修一两年去锻炼精神力的，不饿死渴死就会先无聊死了。”
双手捧起了幻月，将它重新从书架上放回到了肩膀上。
“绿莹你知道的真多。”
“都是我的指引者蔓箐教我的。”
绿莹并没有注意到，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幻月眼神迷离地看着自己的小爪子，陷入了沉思。
苦修，一两年吗？
幻月也没有注意到，绿莹此刻，脸上那难以言明的复杂神色。
正如绿莹所说的，大图书馆已经很近了，在陆续开始有行人出现的街道上走了没多远，绿莹便在一栋和周围所有房子比起来都大的多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终于到了。”推着书架停在建筑门口，绿莹放开了书架，“这里就是亘古树海的大图书馆！”
幻月终于见到了这次惊心动魄的送货之路的终点——大图书馆。
“总算是到了！”幻月虚脱似的趴瘫软在了绿莹肩膀上。
本来以为只是逛个街，没想到还要顺便打个怪，天知道城市里为什么会出现野怪。
“我只是想送个书架，天知道为什么还要顺便打个野。”绿莹摸了摸腰间的匕首。
“还不是你看情况不对都还不跑！”
“到了就好，到了就好。”
和周围普通的就像是筒子楼似的二层小楼不同，这栋大楼有着一种复古的风格，屋顶铺着红瓦，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早已有些脱色的感觉，长上了一层青苔，墙壁上雕刻着各种不明所以的有些像藤蔓又有些像书架的浮雕。
在巨大书本以及几个圆圈符号下方是紧闭的由木头做成的大门，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的什么幻月完全不认识。
很明显，那是三域通用的，专属于幻灵兽的文字。
幻月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不识字。
“那是？”幻月索性看向了一边。
大门的左边立着一个一个以树枝为装饰的可爱女孩子的雕像，右边则是一棵如同三条藤蔓螺旋上升构成的一棵树的石雕。
“你说她？”顺着幻月的目光绿莹看向了大门左边立着的少女雕像。
虽然仅仅只是雕塑，但一肌一容无时无刻都显示着她那无与伦比的美丽。
她微微低着头，圣洁的表情下眉目微皱似乎带着一种愁绪，雕像除了没有颜色，简直像是真人比例的手办一样，几乎将每一寸都以最完美的姿态雕刻了出来。
“她就是144神兽中的树神蓂缪了。”
绿莹走到图书馆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不到一秒钟，一个娇小的，甚至比幻月人形状态蓝发小萝莉还要矮上一些的身影便从开了一条缝的大门里探出一个脑袋：“来咯！新的书架送来了吗？”
小女孩扎成两个夸张大卷的淡金色头发一抖一抖的，看见身边的大书架后，便打开了大门：“好，这是三百块，再见！”
丢给绿莹三块水晶一样的石头，便飞快将书架连着放书架的板车一起推进了屋里，哐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从头到尾几乎没有看上绿莹和绿莹肩上的幻月一眼。
“真是的，花喻大人还是这么急……”绿莹仔细看了看手上的三块石头，就收了起来。
“就这样？”幻月迟疑道。
“嗯，任务交付完成！接下来就去给你买裙子吧！”
“任务交付？你真当这是游戏吗！”
“这可是144神兽传下来的说法！”
“为什么觉得这里越来越不靠谱了啊！”
下意识环顾向四周，巨型藤蔓怪物**掉后，周围街道上人群已经再次多了起来。
各种各样的少女聚集在倒塌的武器店门口，聚集在占据了一整条街的巨型藤蔓残骸周围议论着什么，还有的直接在已经变成废墟的武器店里开挖起来，用力从里面拽出来一名脸上流着金属色泽液体的少女。
幻月看着那些少女身上穿着的各种机械配件与一些虽然很好看但天知道究竟该怎么穿进去怎么脱下来的衣服，想到这次出门的经历。
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了幻月的一句感叹：“只能希望等会买的衣服能稍微正常一点吧……”
……
当绿莹带着幻月原路返回一段路后，幻月才发现，原来服装店其实刚才在送书架的时候就已经路过了。
又要，恢复人形了。
说实话，如果真的要选择的话，幻月还是更想选择现在这个，身长一点五毛球身宽一毛球的小兽的身体。
真的一点也不喜欢那个人形状态的自己，腼腆到基本上连正常说话都做不到。
也许，变回人形后，就不能再这样和绿莹正常说话了吧。
思索里，绿莹已经带着幻月已经走进了服装店。
首先映入幻月眼帘的并不是琳琅满目的各种服装，而是一个像是柜台一样的地方。
之所以说是像，那是因为——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几十年都没有清理过一样，大量的青苔几乎铺满了视野所及的一切空间，若不是还剩下一个桌角在青苔中艰难地显露了出来，幻月根本看不出这玩意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奇怪的是青苔都呈现出一种宛如树木发新芽似的新绿色。
“那，那个……”用小爪子指向那小山似的，足以将好几个绿莹埋在其中的青苔，幻月头上出现了豆大一滴汗珠，“小月可以问一下为什么服装店里会出现这么一坨东西吗？”
“那个不是东西……”绿莹下意识回应道，马上意识到说错了话，“我是说，那其实是玖月服装店的店长玖月，她的种族是一种水藻。”
“啥？”幻月汗，狂汗，瀑布汗，成吉思汗。
“这些也不是青苔，是她的头发通过兽化后变成的样子。”说着，当着幻月和店里零星几个女孩子的面，绿莹扒开了柜台上的新绿色青苔。
幻月这才终于看清楚，青苔下面是一个趴在柜台上睡觉的女子，只不过头发长度实在太过可怕以至于只能看见青苔似的头发看不见人。
“幻灵兽究竟是一种什么奇葩生物啊，作为店长趴在柜台上睡觉真的没问题吗！”
“你难道不是幻灵兽吗！”
“嘛。”
绕过被店长霸占的柜台，走进了服装店，幻月这才看见了，想象中服装店应该有的样子。
一排排连衣裙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个个衣架上，因为幻灵兽都是女孩子所以自然这里也只有女装，换个说法，在整个三域，除了那帮穿越者为了回忆过去而自产自销的衣服之外，几乎每一家服装店都只有女装。
好看的女仆装，可爱猫耳娘装扮，性感的兔女郎装扮，拉拉队的两截式服装，黑暗美丽的哥特裙，样式繁复的洛丽塔小裙子……
难道就没有正常一点的衣服吗！
幻月又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另一边则堆放着一些机炮，铠甲，大量不明所以的机械装备，六斤多重的假龙角，两米多翼展的假天使翅膀，甚至还有一把被拆分成七段的拼接起来起码有十多米长的巨剑。
然后幻月如同生锈的机械一样把头重新转了回来。
那些东西真的能算是衣服吗！这个地方真的是服装店吗！
“选衣服了！”绿莹似乎一点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冲进了那堆乱七八糟的服装里。
绿莹拿起一件适合萝莉身材的小巧女仆装：“这件怎么样？”
“那个……”
绿莹拿出一条哥特萝莉裙：“这件呢？”
“还是……”
看着绿莹手上出现的儿童泳衣，幻月忍不住再次怒吼道：“那玩意真的是能正常穿着走出去的吗！”
绿莹看向大门口，一个背上背着两米翼展假的天使翅膀的女孩子把几块水晶一样的石头放在那丛青苔里后就这样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脸上带着无比认真的神色对幻月说道：“能正常穿去街上，最近过节所以穿什么样都没问题。”
“这个简直就是在胡闹的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为了防止绿莹真的让自己穿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幻月急忙向四周扫视，终于在猫耳娘发饰旁边看见了一条相对正常一点的，又很符合自己心意的白色连衣裙。
“就那件白色的吧！”
“还有内（河蟹兽）衣裤呢？”
“反正小月就是平板，穿里面又看不见，那个随便啦！”
“那我帮你选了？”
“等一下，别选太奇怪的啊！”
在经过了持续好几分钟惊心动魄的选衣服环节后，绿莹终于走到更衣间门口，把幻月连着选好的衣服一起放在了篮子里关上了门帘。
“那你先试试吧！我在外面等你！”
看着缓缓拉上的门帘，趴在篮子里的小兽总算是松了口气。
为什么有一种刚才的那一点简直比之前面对藤蔓怪物时还让人累的感觉啊！
应该只是移动书架的时候精神力消耗有点大吧？大概吧？
幻月仔细看了看自己所在篮子里的，那外一件内两件再加上一双白丝和鞋子。
闭上了双眼。
一会后，换衣间里绽放出大量淡蓝色的光点粒子。
……
足足过去了好几分钟，试衣间的门帘才重新拉开。
无聊到已经开始折腾玖月店长那像是水藻又像是青苔的新绿色头发的绿莹微微一愣，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试衣间门口。
“你终于换好了？”
在看见幻月此刻模样的瞬间，便愣住了。
小萝莉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人类标准）的样子，比起一个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洋娃娃，因为不可能会有哪个人类的五官能够长得这样的精致，这样的，简直就像是谁去设计好的一样。
娇小的身躯穿着一条纯白无瑕的白色连衣裙，淡蓝卷卷的长发是那样的轻，以至于就算是开门帘那细微的风都能将其吹起，再宛如慢镜头一样的滑落。
缓慢地，飘落在她那裹着白丝的双腿上。
“嗯……”小萝莉腼腆地用双手抓住自己那长度几乎触及膝盖的，带着几分透明质感发淡蓝色长发，脸蛋微红地点了点头。
“你是？”绿莹下意识呆呆地问道。
“那个……”幻月低下头，似乎很不习惯似的，用细若蚊语的声音说道，“小月……”
“你是幻月？”
“嗯！”幻月努力点了点头，“这套衣服……合……适吗？”
绿莹以手扶额：“你真的确定只是换了套衣服？”
“嗯？”幻月疑惑地向左边歪了歪头。
“这根本就是连身体都一起换了吧！”
“有吗？”幻月向右边歪过头去。
仔细想想，似乎最开始见到幻月的时候也就是这样一副蓝发小萝莉的样子。
不过那个时候看见的时候完全是一副，头发几乎板结在一起，身上就穿着一条草裙，天知道经历过些什么的漂流垃圾形象。
和记忆里的形象对比一下，似乎还真是同一人？
“行了，就这套吧。”
幻月呆呆地看着绿莹拿出了自己这身衣服的几个商标，走到柜台前，从水藻堆里翻出一个计算器来按了几下。
便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几块水晶样的石头，丢在水藻堆里，回到幻月身边。
“这，就好了？”幻月懵懵地问道。
“是啊，就是这样。”
“这和无人店到底有什么区别……店长在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幻月吐槽道。
“店长长期趴在这里睡觉，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既然衣服买好了，我们就回去吧！”
“嗯。”
“那走吧？”
“好。”
已经走到店门口的绿莹突然发现似乎少了一点什么，转身看去，便看见了依旧停在试衣间门口的幻月。
幻月低着头，几乎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自己那轻飘飘的淡蓝长发里。
“为什么你还在这里？”绿莹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幻月身边，双手按住幻月的肩膀，“你到底……”
很快停下了，因为绿莹看见了，幻月那几乎快要哭出来的，闪烁着莹莹光芒如蓝宝石般的双眼。
“小月……”
绿莹突然有一种心被揪住了的感觉，用力咬了咬牙：“你怎么了？”
“小月发现……”
“嗯。”
“发现这个身体……”
“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不会走路了惹……”
“噗！”
如果不是现在正面对着幻月，绿莹保证她一定会立刻栽倒在地。
整理思绪，恢复心情，冷静冷静再冷静。
调整了好一会，绿莹缓缓松开了牙关，长长地叹了口气。
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坚定而又决然地，向幻月伸出了手：“你先牵着我的手，慢慢走回家再说吧。”
“嗯！”幻月用力点了点头，伸出了手。
两只手紧紧地牵在一起，彼此传来了温度，那一刻，两人同时心里生起了一种感受，感到似乎什么东西从现在开始连接在了一起。
但仔细去想，却又发现什么也没有，似乎刚才的只是一种错觉，眼前的，只有彼此同样的，略带几分沉重的表情。
就这样，便颤巍巍地走出了服装店。
……
不远处传来一阵悠长的钟鸣，长长的如同挣脱时间般在整个城市里回响。
被厚厚枝叶所遮挡的天空布满了云层，云层似乎越来越厚了仿佛随时都会下起雨来，潮湿阴冷的风吹动幻月那轻柔的长发与衣裙，让长发如慢镜头般随风飘荡。
迈出左脚，同时重心前移。
再迈右脚，重心再前移。
然后……
“小心！”
“哎呦！”
在快要跌倒的前一刻，绿莹用力抓住了幻月并没有真的让她跌倒下去。
幻月的身体和她的头发一样都相当的轻，绿莹几乎用不了多大力气就把她拉了起来。
“走路好难……还是想变回……兽态。”幻月喘息到。
经过这次和绿莹的出门，比起刚刚苏醒的时候幻月的声音总算是大了很多，虽然还是很小声，但至少正常交流已经不成问题了。
“那可不行！”绿莹扶起幻月，“如果你变回兽态那这身衣服不就白买了吗？”
“只是为了配衣服吗……”
“不，才不是这样。蔓箐大人说过，我们幻灵兽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千万不要随随便便解除人形！”
“为什么？”
再次感觉，记忆里什么被触动了。
“据说在人形状态下，我们幻灵兽可是不死的！”
“哈？”
“虽然我也没有敢去试过，不过蔓箐大人确实是这样说的。”绿莹脸上带着无与伦比的严肃，认真的，无条件地信任着接下来说的这句话。
“就算是被千刀万剐，就算是粉身碎骨，就算是灰飞烟灭，只要没有解除人形，也就是从通过光点粒子形态变回兽态，我们幻灵兽都不会真的死去！”
“就算在人形状态死去，顶多只是恢复兽态，虚弱一段时间变回人形连伤痕都不会留下。”
幻月顿时一怔，脑海里，似乎什么东西再度地苏醒了。
是的，事实就是这样。
虽然外表是上看起来很相似，但幻灵兽和人类绝对是完全不同的物种，幻灵兽和人类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生命形式上。
不同幻灵兽生命形式差距几乎达到根本不是同一个宇宙里能诞生的产物，幻灵兽能够组成如今的社会，几乎全靠化形这一能力。
但144发明化形的原因最初却并不是为了能让幻灵兽组成一个社会。
而是更简单的目的——保命！
144神兽最初的目的就是想要得到一种可靠的生命保障，把受到的伤害转接到另一种媒介上去，这种媒介不需要很强，但一定要能够自我修复，但也绝对不能因此屏蔽了痛觉之类的感知。
于是化形就诞生了，后来天知道为什么最终会演变成全世界都是各种可爱女孩子的世界格局。
用144神兽的原话来说，化形就是为了增加第二根血条，第二根血条爆掉之前无论受到多重的伤都不会影响第一根血条。
“抛去这些不说，难道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放弃了吗？”
“小月也知道，可是……”幻月停在了原地。
“你知道吗，亘古树海，是树神的尸体所化为的……”
幻月点了点头，不知道绿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亘古树海因此被神力阻隔着，与外界几乎是彻底隔绝，除了十二年一度的生命庆典期间开放之外，其他时候除非是依靠木之精灵王的力量，外界根本无法进入亘古树海，树海内也无法出去。”
“我从出生下来就生活在亘古树海，一直都浑浑噩噩的生活着，直到一年半前才被蔓箐大人收养下来。”
“从她那里我学到了很多，学会了怎么化形，学会了自己制作家具，学会了战斗，也了解到了，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并不只有树和水，在亘古树海之外还有更大，更广阔的世界。”
“我想要出去看看，想要知道亘古树海之外究竟是什么样子，想像蕾雅大人一样游历三域，想像花喻大人一样了解学习更多。”
“你也不应该留在亘古树海里，所以……”绿莹看向了幻月，“走路是必须学会的！你该不会失个忆会连着怎么走路都一起忘记了吧！”
“可是走路，”幻月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裹着过膝白丝穿着小皮鞋的双脚，“真的很难啊……”
“对了！”绿莹微微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一条拴着一块木头的绳子，向幻月脖子上一套，“把这个戴上吧，可能你会感觉好很多。”
“这是？”幻月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挂坠。
那似乎只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长方体木块，只有简简单单的方形雕刻。
“这是亘古树的木头哦！”绿莹指了指地面，“把它戴在身上，树神会庇佑你的。”
亘古树的木头？
亘古树那不就是——不就是树神蓂缪的本体吗！
也就是说，这个挂坠就是传说中的神器吧！
“这，这么珍贵的东西……”幻月立马想要把挂坠摘下来，便被绿莹制止了。
“不，一点也不珍贵，整个亘古树海所有能看见的树木都是亘古树，想要的话随便去砍就行。”
幻月：“……”
“随便砍……这真的不渎神吗？”
“生命庆典的时候树神神殿还有卖呢，虽然挺贵的，木之精灵王亲手做的比我这个好多了！”
“感情是木之精灵王带头的啊！挺贵是指……”
“三百块一个呢！一口气买十个还能送一个。”
幻月：“这让人怎么吐槽……”
树神·亘古树·蓂缪，百万年前与河蟹兽决战最终尸体化为亘古树海。木之精灵王，在蓂缪还活着的时候就一直服侍着她的，现在几乎算得上是全三域最强着之一的存在。
而现在，木之精灵王正在拿亘古树的木头做成护身符，三百块一个买十个还送一个……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绿莹并没有说出来的，是亘古树木防御力的恐怖，如果是树干区域，想要去雕刻恐怕除了九阶幻兽那融入规则的攻击之外什么方法都做不到，绿莹这一点只不过是最细的树枝尖端而已。
幻月看向了绿莹，因为身高问题只看见了绿莹脖子上挂着的乒乓球大小的宝石。
抬起头，看见了，那在布满枝叶与云层的天空背景下的，绿莹的脸庞。
“谢谢你。”轻轻地说道。
谢谢。
如果没有绿莹，幻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究竟会是什么状态。
几乎什么也不知道，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如果没有绿莹帮助，天知道幻月能不能活到现在。
恐怕，早已淹死在水中了吧？
就算人形不会死，那人形消失后，在兽态再淹死一次就是真的死了吧。
“你说什么？”
“小月说……”幻月脸色通红，改口道，“小月很好奇这个挂坠你之前是放在哪里的？还有那些钱也是。”
“这个嘛……”绿莹将手伸向裙子的褶皱处，幻月才发现，绿莹的裙子居然藏着一个口袋，“其实我的口袋在这里哦。”
“小月会还给你的。”
“你说什么？”
“小月说，衣服的钱，还有挂坠的钱，小月一定会还给你的。”
“你……”绿莹摇了摇头，“不用了。”
“可是……”幻月双手抓紧了裙子，看向了绿莹。
绿莹却把头转向一边，避开了幻月的目光：“差不多，也到这个时候了。”
很不安。
但总觉得，不应该这样。
不应该亏欠别人任何东西。
虽然知道，这点钱对于开着一家店的绿莹来说不算什么，但幻月依旧觉得心里过不去。
等待。
平静。
许久，绿莹重新把头转回向了幻月，冷冷地说道：“你只需要帮我一个忙就行了。”
冰冷的语气仿佛不带有任何一份情感。
幻月下意识开口道：“帮……什么？”
“没关系，你那么厉害，一定能够办到的，能用意念操控的起码已经是五阶灵兽吧。”
“可是小月……”
“可是什么……”
“虽然小月忘记了很多事情，但小月知道，小月只有二阶。”
“什，什么！”绿莹的脸色，变了。
像听说幻月不会解除人形时一样，像知道幻月不知道生命庆典时一样，像发现幻月居然不会走路时一样，用力咬紧了牙关，双手紧紧握住，如同许久的忍受，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你，难道不是穿越者吗？”
“难道你不是因为不敢说自己魂穿，才谎称自己失忆吗？”
“难道……”
“小月，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穿越者！”毫不迟疑地，坚定地说道。
绿莹用颤抖的语气，缓缓吐出一句话来：“非洲农业不发达！”
没有，任何回应。
绿莹那对纯净绿色的瞳孔，扩散了。
幻月想起，144神兽当初似乎早就料想到会有穿越者满大街跑这种诡异的情况发生，于是它们创造了一条法则并将其融入三域的底层法则里——
任何人说出“非洲农业不发达！”时，穿越者听见就一定会不由自主地不可抗拒地说出“金坷垃来帮助它！”
只要是穿越者，不管是夺舍还是重生，不管是主动穿越还是被动穿越，不管是魂穿还是身穿，都绝对无法违背这一定则！
幻月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也就是说，她真的只是三域的原住民而已。
幻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起这些，但她没有在意，因为此刻眼前里的，只有双手抱头蹲下的绿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失去神智般不断重复同样的话。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为什么会……我……”
“绿莹……”幻月伸出手去，想要将绿莹扶起。
伸到一半的手，被绿莹一巴掌拍下：“够了！”
“你到底，怎，怎么了……”不知所措的幻月再次走上前去。
“我说，你够了吧！”绿莹脚下用力一踏，站起身来，伸出双手用力向幻月一推。
幻月失去了平衡，坐在了地上，淡蓝色的长发缓缓在四周飘下。
但幻月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痛苦，在看清绿莹面容的那一刻，蓝宝石般的瞳孔也在这时扩散了。
眼里所见的，是绿莹那副恐怖的表情。
孤独，绝望，彷徨，恐惧，无助，封闭，难过，伤心，难以想象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更难以想象的，是直到刚才为止绿莹都表现的那么正常。
简直，就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一样。
“为什么，你要露出，这样一副表情……”呆呆地，完全是下意识说道。
不仅是因为绿莹表情的可怕，更是因为这一刻，幻月那遗失的记忆。
虽然依旧想不起来细节，但幻月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股绝望，那属于自己的，和此刻绿莹相似而又不同的绝望。
仿佛整个世界的光明在一瞬间都消失了，一切都堕入无边的黑暗，堕入了无尽的，漫漫长夜。
“闭嘴！明明你只有二阶，你为什么会……”
“小月，曾经，真的苦修过很多年……”幻月呆呆地说道。
“够了，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撒谎！”
“苦修很多年？你不是失忆吗？你不是才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力量吗！”
“我早该知道的，连走路都忘记怎么走，其实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不会吧！现在的你其实根本就是第二次化形吧！”
“我早该看出来的，亏我居然还想对你推心置腹，你就是为了博取我的同情心，才装的这么无辜，这么可怜吧！”
“失忆，多好的借口啊，这样一来你任何不正常的行为都能推到这上面去！”
“我不知道你来做什么，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接近我，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和那帮家伙有什么关系，我一点也不清楚！”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明明只有二阶就能化形，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冒充穿越者，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绿莹直勾勾看着坐在地上的幻月，咆哮道，失神的双眼震颤出飞雪似的泪花。
“小月没有……“
“够了！你还在撒谎！”
“小月真的没有……”
“对我就是为了利用你，就是为了利用你的力量才帮助你，结果你居然只是个二阶的废物！我看错你了！”
“小月不是……”
“滚啊！”
“小月真的没有……”
“你不滚是吧！”绿莹抽出腰间挂着的匕首。
很快，便脸色痛苦地放了回去，转而在手中汇聚起大量绿色的光芒。
“绿莹你到底要做什么！”幻月大喊道。
但绿莹似乎丝毫不为所动地用力把手挥了下去，一道绿色的光刃跨越了绿莹和幻月身边的空间，几乎是贴着幻月脸颊扫过。
微微的风将幻月淡蓝的长发吹起，在光刃砸在地面之后，几缕被割下的淡蓝色头发缓缓飘落在地。
源魔法，木刃术！
“绿莹！”幻月大喊道，但绿莹的手上已经再度聚集起大量的绿色光芒。
“为什么你会突然变成这样！”
“变成这样？”绿莹轻蔑的一笑，手上聚集的灵力更加庞大了，“我本来就是这样，为了接近你，我才一直装作那个样子！但是你……”
用力挥下手：“根本没有让我接近的必要啊！”
这一击没有再故意打偏了，直直瞄准了幻月的脸。
幻月立刻抬起手，大量红色的光芒飞快在手里聚集，几乎是在木刃术飞来的同时把手上聚集的能量打了出去。
源魔法，火球术！
火球与木刃在空中碰撞在一起，绿莹的木刃几乎是瞬间被融化了，火球直直向绿莹打去。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幻月的这一次回击的绿莹的手毫无阻拦的被火球砸中，很快燃烧起了火焰。
“你不走是吧！”绿莹飞快向手上聚集起蓝色的光芒。
虽然水元素灵力很快把火元素给消除掉了，但她手上依旧留下了几分焦黑。
“那我走，我走好了吧！”晶莹的泪珠四散，绿莹大吼道。
大量光点粒子从她身上爆发出，背部，肩膀，手臂在同时生长出大量柔软的树枝。
在街上许多人的注视下，轻轻一跃。
身上的树枝喷涌出缠绕在一处房屋的凸起上，带着绿莹的整个身体飞上屋顶。
再次跳跃，彻底消失在了幻月视野里。
绿莹，走了。
幻月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那只完全下意识打出一发火球术的手。
“为什么，小月会……”直到现在，幻月依旧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刚才的那一击不是幻月打出来的一样。
厚厚云层笼罩的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一滴滴雨水洒在头顶上遮蔽天空的枝叶上，再汇聚成一大滴一大滴滴落在幻月身上。
街头的人群早已变得稀少，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或许长着鱼鳍，或许长着枝叶，像没有感觉到下雨一样继续在街上走着。
这也是幻月和绿莹的争斗没有吸引太多注目的原因。
源魔法，刚才自己发出的，是源魔法。
源魔法是整个三域，所有幻灵兽通用的一种能力，无论种族是什么，只要提升到二阶以上就都能使用的能力。
任何一只幻灵兽，即使没有经过任何学习，都能掌握三大初始元素水火木。
将脑海里关于源魔法的记忆赶去一边，足足盯了自己的手好一会，幻月才想到要重新站起来。
身上渐渐被雨水打湿，穿着的这身绿莹为自己买的衣服也渐渐被雨淋湿。
失神了很久很久，幻月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绿莹，这位从自己醒来就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少女，离开了……
虽然只有一个上午，但这却是记忆里最快乐的时光。
而现在……
幻月抬头看向了天空，仿佛永远看不见尽头的厚厚云层，虽然是中午，但天色依旧黯淡着。
迈出左脚，重心前移，迈右脚，重心前移，再重复这一步骤。
幻月一步又一步颤巍巍地在雨里前行。
接下来应该去做什么，幻月能够去做什么，她一点也不清楚。
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对亘古树海的了解全部来自绿莹。
不知道自己是谁，唯一记得的，只有自己的名字，幻月。
不知道曾经经历过什么，只记得在像废墟一样的地方被追杀，掉下山崖，落入水中，被绿莹救下。
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同样也就不知道将会走向什么样的未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
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对这陌生的天地。
不知道亘古树海在什么地方，甚至连三域究竟是什么也不清楚。
144神兽到底是什么？
木之精灵王又是什么？
完全不了解，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了绿莹，幻月发现，自己就像失去了一切。
幻月低下头看向自己脖子上的雕刻极其简单的挂坠，将它从脖子上摘下，紧紧地握住，没有一丝松懈。
任由它嵌入自己细嫩的皮肤，感受着手中的疼痛，幻月感到自己脸上似乎湿润了。
但幻月也不知道，那究竟是自己的泪水，还是从天空流下的雨水。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没有任何依靠，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曾经的，刚刚来到废墟的时候一样！
“小月到底是谁！小月到底经历过什么啊！”幻月失控似的大喊道。
走路渐渐变成了奔跑，淡蓝色的长发在风里如浪花般飘荡在幻月身后。
雨水在幻月身边划过，随着速度的越来越快，化为一条又一条倾斜的细线。
忘记了周围的街道，忘记了路上的行人，忘记了天空的树叶。
只能看见眼前的雨水，在身边划过，穿梭着，属于自己的过去。
幻月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学会正常的走路了，能够像这样如同穿越自己曾经的记忆那样在雨里奔跑。
幻月只知道，似乎有一道光在自己面前，永远在自己面前，指引自己的前进，想要去追逐，想要去接近，却永远追不到。
永远都在自己眼前，不会变远，也不会变近。
“你到底是什么，你到底谁啊！”复苏的记忆让幻月痛苦的大喊道。
痛苦，绝望，遗忘的记忆，那些心情渐渐回归脑海。
渐渐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
在几年前，幻月遇见了什么事，堕入了无尽的绝望与孤独当中，那是比绿莹此刻更加难以承受的沉重。
就像是天空中的太阳和月亮都在同一时刻一起毁灭了，整个世界陷入了永恒的，没有一丝光明的漫漫长夜。
虽然已经忘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幻月依旧清晰的记得，记得那难以磨灭的，活着和死了简直没有区别的心情。
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一切都，毁灭了。
在巨龙咆哮的声音里，一切陷入了火海，仿佛燃尽了一切生命般的恐怖灾难。
那是幻月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候，幻月当时甚至想就这样死了也不错。
但这时，在幻月的世界快要毁灭的那一刻，光明，出现了。
虽然很微弱，但却点亮了幻月那永恒的长夜，虽然很渺小，但却让幻月重新拥有了希望。
“你是……”
幻月看着自己的手中的亘古木挂坠，身体越来越虚弱，脚步越来越慢，就像被什么东西阻挡着一样，再也无法继续前行下去。
看着那就像是精雕细琢而成的小手，用力握紧拳头。
“原来是……”将手放在胸口，感受胸口那规律的脉动，幻月终于想起来。
那道光的名字，叫做晓光，是幻月亲自为她取的名字，取意自初晓时的第一抹阳光。
“小月，居然一直都忘记了，晓光，还有你……”
“必须，小月必须，找到你……”
幻月抬起头看向四周，那完全陌生的场景，虽然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走，但幻月知道，必须找到她，她的名字，就叫晓光！
忘记了多少年以前，只有一阶的幻月陷入了无与伦比的绝望，被困在了一个像是废墟的地方。
在那里，在幻月快要放弃一切的时候，巨龙降临燃烧了一切，在最绝望的时刻，幻月发现了晓光。
因为有了晓光，幻月才有了活下去的信念，才活到了进化到二阶那一天，才活到了离开废墟的那一天。
不过在离开废墟的时候，幻月和晓光被什么东西追杀，她们一起跌下悬崖，幻月失去了记忆被绿莹救下带回家里。
这就是幻月的经历，而晓光……
“必须，找回，晓光……”
身边仿佛变得越来越黑暗，空气变得越来越粘稠，渐渐感受不到雨水了湿冷，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
脑海里，一根弦似乎在这一刻断掉了，幻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向前倒了下去。
“好饿……”
失去了意识。
……
……
这就是主角幻月的样子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