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在乎,究竟是哪一國發動了這場錯誤的戰爭。
起因、動機、導火線、過程、結果,都被另一個更大的威脅所遮蔽。
就像死去的戰士會被遺忘,但是嘴中的鐵銹味依舊久久不散。
他是一個時時扎著你的木屑,卻也能成為主宰命運的劊子手。
施海特.尚恩,貝格里姆前幽影小隊隊長。
現為波斯海特,州大陸最高通緝犯。
施海特來到覲見聽,他快步地走時還不小心撞到正在端水的仕女,然而他彷彿沒有註意到自己撞到了人,因為現在的他心煩意亂,腦筋快速飛過許多念頭。
「你說我們跟洛貝克都宣戰了?」
稍早之前,施海特的部下急忙跟他報告這件大事,由於當時他正剛從洛貝克回來,所以對此事根本毫無頭緒。
「所以我去談判只是為了拖延時間?」
施海特的拳頭砸落在桌面上,震的所有東西都驣空起來,其中一個倒楣的花瓶就這麼翻倒在桌上,流出透明的液體。
「非常抱歉……隊長……但您也知道兩都現在處的不好,我們不能隨便的到您那邊……」
部下看見自己的隊長舉起了手,示意自己別再說,也就住了嘴低頭看著桌面。
空氣就這麼在這裡停止了流動,連一點些微的吐息都聽不見,凝結的空間讓自己的部下壓得喘不過氣。
突然的開門聲打破了凝重的氣氛,趁著施海特不注意部下偷偷吐了一口氣,由於深知自己隊長的個性,所以他才會這麼不安。
「施海特大人,陛下方才召見您,請您盡速過去。」
施海特正有此意,就算皇帝不來召見自己,自己也打算衝到覲見廳找皇帝。
在覲見廳單膝下跪的施海特正等待皇帝的問候,他表情扭曲、咬牙切齒的安奈不住自己的煩躁,他恨不得對這個蠢老頭破口大罵。
「吾兒,事不相瞞我國決定與貝洛特宣戰了。」
這件是施海特剛剛就得知了,但以皇帝的個性他不認為特地將他傳喚只為了告知他這點事。
「所以我與眾官員決議,將你──施海特大將軍編入實驗計畫中的幽影小隊,而你將帶領他們。」
聽得一頭霧水的施海特還沒消化自己的皇帝所下達的命令,但是皇帝卻接著說。
「我知道你應該有很多疑問,但不是現在該談。」
這是皇帝要結束對話時常說的口頭禪。自出生開始,施海特就已開始跟隨自己的皇帝,所以他知道只能等到下次機會才能開口。
剛踏出覲見廳的施海特就發現早有客人正在等著自己,兩位身穿斗篷兜帽的鍊魔士應該是要找自己。
「施海特大人,請跟著我們來,我等被命令於帶您參觀幽影小隊以及準備事前工作。」
兩位男士將頭低下行禮,動作的標準以及舉止都能與現役的士兵相比,這些鍊魔士都並非一般人物。
施海特只點了點頭,便跟著這兩位的腳步來到了鍊魔士的實驗室。
七彩的琉璃裝飾著大教堂,頂邊刻著幾隻石像鬼,雖然這是像徵光明貞節的建築,但在這裡卻有些不詳的氣息。這座像是城堡一樣的教堂就是鍊魔士的總部,也是實驗場所。
這裡平常連一般的官員都不被允許進入,只有幾個跟在皇帝身邊的親信以及皇帝本人才可被允許參觀。
鍊魔士在官場中算是個劃外之地,他們不受眾議院的監察並享有極大的權力,理論上會引發反彈但他們的大量產出也造就了這個國家的興盛,因此皇帝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施海特大人,請您稍等。」
內襯是黑布的鍊魔士走到教堂的大門前敲了一輪有規律的「叩
──叩叩──叩。」
大門的探視口被拉開,一雙眼睛佔據了這小小的方格子中,但不到半秒探視口便快速被關上,而大門緩緩拉開。
黑色內襯的鍊魔是朝著施海特敬禮,而另一位則站在後方施海特看不見的位置。
既然門都開了,施海特打算就大搖大擺的走進去,跟著他的只有剛剛應門的黑襯鍊魔士,另一位並沒有跟上,想必是檢查是否有混進來的老鼠吧?
鍊魔士的總部一直以來都是個謎團,眾議院中也只有寥寥可數的人知曉具體位置,因此在官場中有一個謠傳。
「據說如果並非收到邀請隨意去探究的話,就會成為人體實驗的素材。」
施海特不能說完全不緊張,因為他也深受這個謠言苦惱。實際上他年少時曾偵辦過一場官邸中的失蹤案,而當線索指向鍊魔士時,這個案子就被及時喊停。
走在紅毯的施海特不自覺的滴下冷汗,明明是美麗的教堂卻漆黑無比,四周只有剛好能當作照明的燭火,其餘沒被照亮的區域幾乎都看不清。
突然啪的一聲,吊在天花板的燭燈臺一次亮起,而四周開始奏起管風琴,節奏莊嚴而緩慢,讓這個看不出聖潔的地方添加了一點神聖。
然而施海特左盼右看就是沒有看到有任何人在彈奏管風琴,甚至連管風琴的影子都沒有。
真是個詭異的地方,施海特將頭撇向一邊,這是他煩躁時的習慣之一。
兩排並列的椅子沿著主教講台延伸出來,施海特自己則剛好站在中間的走道。
講台站著一位穿著白大篷的老人,他碧藍色的眼珠深邃到好像能看穿別人的心思,頭髮已經花白卻很茂密,而臉上的皺紋幾乎看不見。
如果遠遠看的話他看起來就像位中年人,然而施海特的心裡卻認定他是老年人,這種錯覺令他感到有股強烈的違和感,果真與鍊魔士掛上鉤的東西都會發生詭異的事情。
第一排坐了一半的人,三個都坐在右邊,而他們每個人都戴著黑色的兜帽和黑色的斗篷,所以完全看不出他們是男是女。
「施海特將軍,謝謝您抽空來到敝舍。我就少點寒暄,直接向您介紹幽影小隊的人才吧。」
這時練魔師的領導者只要點出一個人名時,一位坐在前座的兜帽人就會起身掀開兜帽轉向施海特。
「阿貝因.傑德,前貝格里姆通緝要犯,飲下由數十人提煉出的純淨血,擁有再生能力。」
施海特嚇傻了眼,數十人提煉的純淨血?這是什麼鬼東西!?
但是他不能表現出驚訝的樣子,這是他從小習得的將士之道,絕對不能讓部下看不起自己、或者被人輕視。
「洛可,前巫女,將自身浸泡在瑪那池中獲得用之不竭的瑪那,要注意有時會不受控。」
又是一個超乎邏輯的現實,但是以鍊魔士的身份來說他們也是不合邏輯的一群人吧?而且還被城都允許。
「最後這一位,十四號,與惡魔塔塔洛簽下契約,以靈魂為代價,得到了該惡魔一半的力量。」
前面在怎麼離譜施海特都忍了下來,但是與惡魔簽下契約可是違反城都法,而且是重罪「被發現者以六等親內包括親友全數處以極刑。」
「等等!這個不是重罪嗎?為什麼跟惡魔簽訂契約了?」
被提問的那一位大人呵呵笑,覺得施海特會糾結在這個問題很好笑。
「失態了,將軍大人。但這可是戰爭,不擇手段都要獲勝,因此在成立幽影小隊之時早就得到皇帝的認可,所以要小心,將軍大人,請別讓事跡敗漏了。不要辜負養育您的人的期望,也就是皇帝陛下。」
施海特咬牙切齒,這是他唯一的弱點,他從小被皇帝收養,而終其一生的目標就是要為了自己的主子鞠躬盡瘁、赴湯蹈火。
而他自己也十分了解職責所在,雖然有時他會直接向他的養父表達不滿,但人人都知道論忠誠、論勇武,都沒有人能比的上這個大將軍。
然而這也是他扭曲的地方之一,只要是為了國家、皇帝,自己甚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其中包含了許多一般人做不來的髒活。
施海特發現鍊魔士沒有要繼續講後便好好端詳這三位年輕人。
阿貝因頂著鮮紅色的頭髮笑**地看著自己,他的雙手被手銬套住,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讓施海特很不舒服。
洛可的眼睛被黑布矇住,而她的金色長髮就像是在水中一樣在空中飄動著,感覺被他的雙眼直視會發生厄運,施海特有種不好的預感。
最後的十四號,手上沒有鐐銬、臉上沒有黑布,銀白色的頭髮與蒼白的肌膚看起來身體十分疲弱,除此之外施海特在他身上就沒有再感受到甚麼了。
「對了,施海特大人,敝人有個禮物想送給你,應該說有兩個。」
發話者拿出串有三枚珠子的手鍊以及一本卷軸,親自走下來獻給施海特。
「這三枚珠子的顏色分別對映著他們的生命,如果他們不受控的話就壓碎這個珠子,藏在體內的高濃度瑪那就會引爆。」
珠子分別有紅、黃、透明這三個顏色,剛好對映著每個人的髮色。
「而這個,是敝人特意獻上給您的。」
他攤開卷軸,上面記載瞭如何召喚惡魔的方法。
「惡魔勠洛塔的召喚方式以及儀式都記載在上面了。」
施海特默默地接下這意外的禮物,面對即將到來的戰爭,他還是先保留了這個方案,除非有個萬一的話……
「你們三個,跟我來。」
幽影小隊在此時此刻成立,此時的施海特還是個純粹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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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世,一統洲大陸的雷諾瓦帝國曾經紀錄貝格里姆與洛貝克兩都的戰爭。
直到現在仍無法清楚動機,究竟是貝格里姆為了稱帝,又或是覬覦洛貝克的瑪那山礦都不得而知。
但是後世關於這場名為達恩戰役的評價常以另一個別稱代替──怪物十月。
這是這片洲大陸的汙點,以戰爭為代價所誕生的惡魔在這片土地上肆意的殘害百姓,直到十個月後的某一天才銷聲匿跡,大陸才恢復了短暫的和平。
而在怪物十月期間,貝格里姆與洛貝克在地圖上從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