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所在的城市是一个北方边陲小镇,整个镇子上只有一所高中,仿佛是那镇子的独生子女一般,所有的教育资源都向着这里倾斜着,镇子自己的颁发的各种奖状不知道已经塞满了多少面荣誉墙了,老师自然也都是教师团队当中挑选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当然,是从镇子上的教师团队,放到省里质量几何便不可得知了,但对于小镇上的人们来说却也无需得知。
洛千的中考成绩放眼全市并不理想,但毕竟也勉勉强强在这个小镇独占鳌头,虽然没能考进市里,但也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小镇的高中,用父母的话来说便是“三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当然,不过三年又三年,三年又四年,何时是个尽头?不过眼下却是有了能够暂且喘口气的机会,但正当洛千这样想着、准备开始迎接这史无前例的长达两个多月的暑假时,却发现这学校提前一个半月开学补习,同伴们无不投来了“羡慕”的眼光,周遭的人也都说不愧是好学校,洛千也知道,这学校好就好在他好他mlgb,不过还是背上行李开始了新的生活。
七月的太阳犹如一团永不熄灭的大火球般骄傲地悬浮在天穹之上,将整个地球放在烤炉里烘焙着,即便是身处北方的边陲小镇,洛千依旧觉得自己正在被做成一块香酥的烤肉,尤其是当背上背着十几KG的行李在仿佛无边无际的校园里行进时,纵然地理学家们都说北半球的夏天是地球离太阳最远的时候,洛千反倒更愿意去相信《两小儿辩日》里的那个小孩子所说的,毕竟冬天人离火炉越近便越暖和,那夏天自然也应当是离太阳越近越炎热,谁能想到已经逃离到离太阳最远的地方了反而还会是最热的呢?
好不容易来到了新的宿舍,卸下行李,洛千便爬上自己的铺位,一头栽倒在尚未铺上床垫的木板床上,但年久失修的木板用那无数的木刺一把便把洛千给扎了起来,洛千只好先把床垫给铺上,确认无误后才放心地躺了上去,却又有一只蟑螂从铺下爬来造访了,定睛一看是北方不常见的美洲大蠊,个头显得尤为大只。但是洛千早已累的骨头架子都散了,哪有时间去顾虑这莫名造访的入侵者?但或许对于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蟑螂而言,初来乍到的洛千才是真正的入侵者。这么转念一想洛千便决定不再去管这小家伙,毕竟和蟑螂同床共枕也是一种非凡的体验,仔细一看,那对晃动着的触角在夏日的阳光下熠熠闪光,倒是显出几分异样的美。
这美洲大蠊似是也对这初来乍到的新房客感到很是好奇,扑棱着翅膀向洛千脸上飞去了,那热情好客的模样可着实把洛千给吓了一跳,却是也逃不过,这宿舍空间就那么点大,人此时还瘫倒在床上,手脚都施展不开,又能向哪里逃去?一声巨响过后洛千毫无疑问地出现在了宿舍积满灰的地板之上,看来此前早到的舍友们却也还没有做清洁工作,正好便先由洛千代劳了。这原居民似是一心想要好好招呼洛千,又转向床下飞来了,那眼下看来洛千也只好勉为其难地与这原房东好好地亲热一番了。
“这苦日子可何时是个头......”
洛千伸手想要将那好客的美洲大蠊从自己身上弄下来,那小家伙却一改先前亲热的态度,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完全没有给洛千一个反杀的机会。看着那在视野中央逐渐缩小的黑色飞行物,洛千感觉自己就像北方最常见的德国小蠊一样,不会飞,只能爬。
洛千躺倒在地上,却也不想爬起来,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完全陌生的天花板,上面密密麻麻地散布着无数道裂痕,有的地方的油漆皮早已脱落了个七七八八,露出了背后丑陋的混凝土本质。他突然意识到:全新的校园生活就要开始了。
虽然已是开学前一天的下午,舍友却还没到,又或者说不知道都去哪里玩了。洛千中考失利的运气似是在宿舍里补了回来,得以分配到了一个很大的双人间,空间快比得上其他四人间的宿舍了,却是只有两张床,于是便多出来许多闲置的空间,还得以分配到一个宽敞的阳台,不过唯一的不足或许就是两个人可能显得有点冷清。不知过了多久宿舍门口才出现了一道瘦削的身影,只见来人半靠在门框上,左腿微曲着踩在门框的侧边上,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左手中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那圆形金丝边框在夕阳下似是折射出知识的光芒一般,差点就要把洛千给闪瞎了。
“Hello,私わJR|Kurumさま……”
“草,qnmd,给老子正常点。”尚未等来人说完,洛千便一把抓起不知何时爬到自己身旁的美洲大蠊,向来人掷去,这黑色小精灵毕竟也是和洛千同床共枕过的小生灵,一下子就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扑棱着翅膀直接就扑到了来人的脸上,弄得他一阵慌乱。
“得得得,我叫棋封,棋魂的棋,封印的封,你未来三年的舍友。”棋封慌忙应付着急停在自己脸上的美洲大蠊,先前刻意装出来的风度姿态霎时全无。
“棋封?可是宿舍铺位表上写着的不应该是......”来之前洛千可是将宿舍门口贴着的铺位表看了不止十次,深知自己的舍友不应该是这个令人迷惑的名字。
“管他是什么,你以后叫我棋封就对了,我喜欢这个名字。”
“行⑧,我叫洛千,洛阳的洛,千层面的千,唔。”一说到“千层面”,洛千突然感觉自己的胃一阵抽搐,发出一声悲哀的长鸣,洛千这才意识到已经快七点钟了自己还啥也没有吃。洛千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没想到它又二度发出不满的抗议声,有点响彻云霄的感觉。
“走,老棋,恰饭去,我快要饿死了。”
“恰饭?开学第一天就逃晚自习?洛哥你可真猛。”棋封对洛千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太强了。”
“草!”洛千这才想起来今晚是开学的第一个晚上,看了看表发现现在距离上课时间只有十几分钟了,上哪去找吃的?虽说类似逃课打游戏一类的事情洛千以前没少做,但是初来乍到还是得给新的学校一个面子,尤其是当这个学校是镇子上最大且唯一的地头蛇时,若是刚开学第一晚就无故旷课后面可不知道要横生多少事端,好在自己来时还带了一罐可乐,补充糖分是没问题了,就是空腹喝饮料不顶饱,属实饿得发慌,而且一口气灌下一整罐可乐还可能会带来一个更大的问题。
······
“同学们你们好,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今后三年的班主任了,我叫......”
“嗝。”
“......我姓毕,叫毕伟,是你们今后三年的......”
“嗝。”
“......从今天起,你们今后的三年,将由......”
“嗝。”
“......那位同学,你对老师有什么不满可以举手示意老师,不用暗示来暗示去的,老师还是一个很开明的人的。”讲台上的毕伟终于忍不住了,虽然说这位戴着黑框眼镜、身高一米九左右的中年男教师不像很多同行那样暴躁,但是对于三番两次扰乱课堂秩序的行为他仍是无法忍受的。
“不是,老师,嗝,我只是刚刚,嗝,喝可乐速度太,嗝,快了,嗝,而已,您不用在意我,嗝。”
“草,不愧是我洛哥。”坐在教室后排的棋封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甚至在座位上蜷缩成了一团抖动着的瘦肉,教室里也早已乱作一团,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
“好了好了,大家都安静一下,这位同学......哦你叫洛千是吧,”毕伟看了看座位表上的名字,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洛千一眼,“洛千同学以后还请注意一下你的饮食习惯,身体健康才是接下来三年备战高考的本钱。好了,既然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不如都上台来做个自我介绍吧,就从第一列第一排的第一个开始好了。洛千同学,请。”
全班每一位同学的聚光灯都打在了洛千的身上。
“草,完了。”
······
开学的第一次班会再加上自我介绍会一直进展到晚上的十点半才结束,虽然大家初次见面都很腼腆,甚至有的女生仅仅只是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便羞赧得跑下台了,但架不住各种规章制度的繁复冗杂,再加上对新生的思想教育工作,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小时便能讲完的,一直到十点半毕伟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第一次班会。洛千料想他们班看来会是年级里最苦的一个班了,毕竟摊上了这么负责的一位班主任,想不到其他班的班主任更加负责,一去旁听发现隔壁班才讲到第七个部分的第五小节,洛千对这位新班主任的怨恨顿时变成了感激涕零。
作为班主任的毕伟可不这么想,毕竟第一个结束新生大会的班级很有可能会被认为是不尽责,一出教室门看到其他班全部都还在讲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但是这个时候学生早就已经走光了,他也没法再将学生重新召回来对开学第一课狗尾续貂,再说刚下课就把学生重新叫回来上课的行为未免太过于不近人情,只好就此作罢。
一回到宿舍,洛千便躺倒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做了,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虽然说以前通宵打游戏一类的事情洛千可没少干,但是打一小时游戏能让人越打越精神,听一小时的思想课只会让人越听越困,再加上今天是从家里背着十几千克的行李徒步走好几公里来的学校,肉体与精神的双重疲惫加成之下洛千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地休息一下。
对于洛千而言,这是第一个正式的不在家里度过的夜晚,从今夜起,长达三年的住宿生活就要开始了。洛千在床上辗转反侧,心情十分激动,无法入睡,却不是因为心中充满着对新生活的期望,而是因为隔壁床的棋封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超大人形音响,似乎是把这里当成了维也纳音乐厅,在洛千的寝室里开起了小型交响乐音乐会。可惜这个人形音响似乎只能重复播放一段能够引起楼板共振的音频,并且还无法关机,陷入了循环播放的状态。哪怕是再高雅的古典乐曲在深夜如此大声的循环演奏也只会对睡眠起到反作用,更何况洛千向来对西方古典音乐不感兴趣,尤其是这种将西式极简主义美学发挥到极致的乐曲。
洛千想不明白,这棋封人看着挺瘦削的,但打呼噜的声音却粗壮无比,不过转念一想其实越小的东西有的时候反而能够发挥出越大的威力,比如说一克氢原子核完全聚变所放出的能量可远比100吨TNT当量要大得多了,相当于20吨的煤完全燃烧所释放的能量,这么想来棋封其实不是人形自走音响而是人形自走核弹,如果卖给国家研究的话应该能赚不少钱,别的不说至少未来三年的生活费肯定是绰绰有余的,而且还会有大量冗余。
想到这里洛千大概估算了一下,可能还能剩下不少钱,他打算首先给自己配一台新的电脑,家里他用的那台电脑是爸妈在08年买的,虽说放在当时绝对是毫无疑问的性能之王,但是现在哪怕跑个扫雷都费劲,只能用着老式的XP系统,开机还得等好几分钟,看着现在层出不穷的各种高级配置,洛千不得不感叹一声计算机科学发展的速度之快,都说“3000预算进卡吧,四路泰坦带回家”[1],现在他的预算可远不止3000,卡吧基佬们[2]应该能给他组出来一台神威太湖之光,既然这样洛千的目光可就不只是满足于电脑了,他还要再买上几十套房子,全部拿来出租,这样未来的生活费就不需要愁了,剩下的钱他打算全都捐给穷苦地区的孩子们,圆他们一个上学梦,不过现在慈善机构私吞善款的现象屡见不鲜,他打算自己组建一个团队前往山区开展扶贫活动......
是夜,群星闪耀,两位少年各自都进入了梦乡,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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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00预算进卡吧,四路泰坦带回家”是百度贴吧“显卡吧”的一句名言,相传来源于某位吧友带着3k的预算发帖求建议配置,结果在大劝阻之下买了四路STL的titian-z
【2】网友们对显卡吧吧友们的爱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