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敢用自己的名声担保，自己绝对没有见过比这更盛大的景象了。
因为眼前的“窦子湖”，一眼望去都难以望到边际，然而就是这么大一片的“窦子湖”竟然在这春夏时分，全部冻结了起来，偶尔离岸边近的地方，还有些仙门孩童玩耍，甚至闹出了些大动静，但冰面却连一分一毫都未曾破损，光洁如新。
“怎么，乡下小子进了大城，失心疯了？”
老柳看着一旁入秋四处张望的样子，忍不住出言打趣道。
“是啊，我失心疯了。”
入秋也不怎么纠结，直接承认道。
自从离开浣溪村后，他变了很多，最大的一个变化，便是不再像过去那般执着。
行侠仗义也好，热血冲动也好，全都在这几个月里化为了些许冷漠。
或者说...自暴自弃。
只是他自己还未曾察觉，或者，不想承认罢了。
听到入秋的回答，老柳不禁撇了撇嘴，但眼睛却还是朝入秋身上望去，看了一会儿，不知怎的，蓦然长叹一声，拿起眼前桌子上的一个灵果，也不剥皮，一口咬下。
这小子，哪有半分年轻人的冲劲啊，这样可不行。
怎么说相逢也是缘，看来...我得露一手了，反正师姐也马上要来了，我得给她先镇个场子。
老柳这么想着，视线便也开始四处漂移起来。
他看到一旁的欧阳燕正在训斥欧阳萱，但看后者的模样，显然是左耳进右耳出，眼中还有一份藏得很深的嫉恨时不时闪过。
“唉...”
老柳见了这景象，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猛地摇了摇头，三下五除二吃光了手中灵果，拍拍手掌，心中暗自腹诽。
你娘了个妈妈皮哦，怎么我身边都是这种麻烦的年轻人啊，真是，倒霉透了，此间事了，我还真得回天剑阁一趟，去去晦气。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一记钟声突然响起。
“挡！”
“铛—！”
“铛——！”
连撞三下，三下之后，几个人便像是突然出现似的，在半空中现出身形，与他们一同出现的，还有两座偌大无比的浮空岛，只是浮空得离冰冻湖面的距离有所不同而已。
刚才还在冰面上玩耍的孩子们，也不知何时回到了各自的父母身边。
看着那些漂浮在半空中，释放出强大气息的修士们，入秋明白，这灵霄祭，算是要正式开始了。
——
灵霄祭自然不止有比试，现在窦缓城里面的诸多庆典活动，恐怕已经将那里渲染的热闹非凡了，但如果有人问起什么是灵霄祭的重头戏，那就绝对是比试了。
比赛的规则也很简单，冰湖湖面上画着不同大小的圈，普通的江湖侠客登记完名字之后，就在那里比试，倒下不起或出圈了的算输；而往上的一座浮空岛，就是宗派仙家比试的地方，入秋他们能凭借请柬观礼的，也就是这两处了，而再往上，所在位置最高的那座浮岛，就是南疆八国的国家人才比拼的场所了。
入秋从老柳口中听说，这是为了宣扬南疆八国的方针而特意如此设计的。
君主和庙堂高高在上，之后是仙家宗派，然后由仙家宗派压着江湖人士不让他们出乱子。
一级压着一级，正如浮岛投下的阴影一般。
比赛的顺序，也同样体现了这样的阶层，先江湖比，再宗派比，最后才是庙堂比，压轴之重，轻视和重视早已一目了然。
对此，入秋没什么感觉，只是说了声“哦”，就回头吃自己的喝自己的了，让老柳碰了一鼻子灰，骂骂咧咧地拎起桌上酒壶，说是出去以酒会友了。
不过按入秋对他的了解，恐怕是为了私吞酒水才选了这么个借口。
毕竟要是真的以酒会友，那也用不着把桌上的三个酒壶全部顺走吧，虽然入秋是不喝的，但欧阳萱和欧阳燕可都是能喝的人。
但入秋看欧阳姐妹俩也没什么意见的样子，也就没多说什么。
只是当入秋把目光从老柳离去的背影上挪回比赛场地的时候，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咦。
因为原本平整的冰湖中央，突然隆起了一块。
“秋公子，要比出二十岁左右，南阳榜的前十了。”
入秋听到这话，转头看去，原来欧阳燕不知何时把自己的坐垫往这边靠过来了些许，重新坐下的时候，被道袍包裹的身躯绷出一团滚圆，看的入秋连忙移回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冰面，只是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发簪。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没有看到欧阳燕嘴角那抹微微翘起，又很快消失的弧度。
“南阳榜？”
入秋试图转移话题。
欧阳燕听得他如此发问，一边用左手按住自己那正准备出言讥讽的小妹的嘴巴，一边和颜悦色地解释道：“不错，南阳榜，是由南疆八国中德高望重的修士共同制定，来评判江湖年轻一辈实力的榜单，也是江湖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谈资之一，毕竟和另外一个不设置年龄限制的天罗榜不同，南阳榜每年都会有所变化。”
“这个在下没有听说过，但是...”
入秋挠挠头，试探着道：“在下倒是听说过，中原那边有个类似的，叫天骄榜和龙虎榜。”
听到入秋的话，欧阳燕和欧阳萱都露出了片刻的尴尬，但欧阳萱更为心直口快，直接出声道：“哼，中原的榜有什么好神奇的，不就是仗着自己面积最大，传承最多嘛，要是我们南疆的弟子去了那边，保不齐是谁更厉害呢！”
听到这话，入秋顿时有些疑惑起来。
这什么意思？
怎么有种...酸溜溜的嫉妒的感觉。
看到入秋脸上的神色，欧阳燕轻轻咳嗽了一声，略微靠近了入秋一点，小声道：“其实，南疆的南阳榜和天罗榜，就是模仿刚才公子说的那两个中原榜单设立的，但因为南疆的强者大多是隐士高人，从不出手参与江湖事，而且南疆的灵气大多聚集在那种危险无人的深山大泽里，所以修士质量远逊于中原，进而导致榜单的质量比起中原差了很大一筹，综上所述，中原的榜单，在咱们南疆算得上是某种禁忌。”
“还有这事...多谢欧阳姑娘提醒。”
入秋顿时忍不住缩了缩头，连忙压低了声音。
刚才要是自己说话再大声一点，是不是就会引来一些脾气暴躁的老哥了？
看着入秋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欧阳燕不禁微微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