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
“相公...”
少年少年奔跑这着,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
“这里啊,笨蛋笨蛋。”
【寻雪,别闹了,你在哪?】
少年很着急,很害怕。
他不停地喊着那个人的名字,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感觉她的气息。
但却一无所获。
总是,一无所获。
“傻瓜相公,我不就在这里吗——”
少年突然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朝着她飞奔而去。
光芒万丈。
但身影却在这样的光芒里模糊了起来。
【不要,别走,别走!】
少年慌张 地伸出手去,可不管他多么用力,和那道模糊的身影,都像是隔了一道屏障似的,永远也无法触到。
“相公...保重!”
——
“寻雪!”
少年猛地睁开了眼睛,右手伸到半空。
自然是什么都没抓住。
然而,少年感觉自己的手背好像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
尚且处于混乱的入秋转头看去,只见到一个羞红了脸颊的...男人?
是男人吗?
本就没恢复到正常状态的入秋更加疑惑了。
那个穿着一身蓝衣的戴冠“少年”见到入秋的目光朝自己看来,连忙咳嗽两声,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气息,但一双眼睛和语气里还是透露出了些许愤怒之意,咬着牙,绷着脸道:“那个..公子你且先休息一下,我去找那个捡到你的人过来。”
说完这句话,“少年”便飞快地夺门而出,用他那比起一般男子要高不少的声调怒声喊道:“戚大哥!那家伙醒了!”
入秋看得见这个“少年”红彤彤的耳根子。
这...
还没等入秋的大脑整理出一些思绪,一个粗厚的声音便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哈哈哈,小兄弟身板真结实啊,不出三天便能醒来,我还以为你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才能从鬼门关走回来呢,哈哈哈!”
少年挪了挪头。
眼前出现的肤色略黑的汉子哈哈大笑着走进了房间,身后跟着那穿着华丽,却一脸不驯的蓝衣公子。
还好,入秋已经有些习惯昏迷了,所以现在恢复正常思考的速度,也还算得上不错,稍作思考后,便出言道:“这位大哥...多谢你把我捡回来。”
“嘿,举手之劳罢了。”
汉子摆了摆手,从一旁拿过两张圆凳放下,自己一屁股坐下之后,拍了拍另一张圆凳,让那蓝衣公子也坐了下来。
“举手之劳,啊,戚大哥?”蓝衣公子坐下之后,似乎是有些不满汉子的态度,脸上的微笑略微透露出了“危险”的意思
“咳咳咳。”戚安行顿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同时还不停地朝蓝衣公子使眼色。
蓝衣公子见到戚安行如此模样,也只得撇撇嘴,嘴上却是不再多说什么了。
这蓝衣公子并不是不知道,在戚安行眼里千金都不如一条人命珍贵,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不面对戚安行这过于大气的花钱观念有些微词。
毕竟他们汉刀门...财政算不上富裕。
眼看那蓝衣公子没有再要深究的打算,戚安行就止住了咳嗽,重新恢复到原来那般乐天的姿态,用大拇指指着自己,面向入秋道:“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叫我声戚大哥就行,是这个汉刀门的掌门,修为不高哈。咱们都是走江湖的嘛,有难就帮是好道理,都懂的。”
说完这句,戚安行指了指一旁的蓝衣公子。
“我旁边这个呢,是新入门的弟子,叫米裕,有钱人家的少爷,你可要小心点,别得罪了啊。”
“掌门你莫要胡说八道,我就是一普通弟子而已。”
蓝衣公子立刻反驳道,但戚安行只是挖了挖耳朵,毫不在意,让蓝衣公子气的把腰间的折扇当做出气筒狠狠蹂躏了一番。
“我...”
入秋见到他们自报名号,刚想做个自我介绍,却突然犹豫了片刻,再次开口时,语气略微有些生涩:“我叫江秋,本来是打算去中原见识一下的,结果遇上了一些贼人,被他们打晕以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说谎不是什么好事。
但这会儿,少年却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想起了在灵霄祭上的事情,没有直白地说出名字和来历。
他在最后还露出了一声苦笑,试图增加话语的说服力。
米裕见状,倒是直接信了,点点头,有些嘟嘟囔囔地附和道:“确实,最近这边的匪患真是越来越严重了,有的还会些仙术,真是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学过去的。”
戚安行没第一时间作声,而是在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以后,略作思索状地站起身来,拍拍少年的肩膀,道:“遭了贼,那也算天灾,不要太纠结了,先在这好好养伤,我们就不打扰了,米裕,你也是,给人家一点自由。”
“啊,好。”
米裕本来还想再和这个“江秋”再多说一会儿,聊聊外面的故事什么的,但掌门既然发话了,还是得听的,朝着入秋施了个抱拳礼后,便先一步退了出去。
只是在离开之前,戚安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把跨过门槛的右脚收了回来,转头朝着入秋道:“对了对了,差点忘了,小兄弟你记得在别人面前说自己是我兄弟嗷,就说在槐明城北郊的那间客栈旁边认识的,就这样。”
...
啊?
少年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点点头。
什么东西?
入秋一时半会儿没有搞懂。
“嘿嘿,小兄弟就是聪明,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啊。”
得到入秋那云里雾里的回答之后,戚安行却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便关上房门,彻底离开了。
只留下入秋一人,慢慢地凌乱起来。
兄弟?
这是哪跟哪啊?
——
走出房门的戚安行并没有彻底走远,而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米裕倒是豁达,说不打扰就不打扰,已经走出院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戚安行的错觉,洪水之后的这些日子,天光都无比灿烂,甚至连温度都非常怡人,微风带过,让人不禁生出些许睡意。
“兄弟....啊。”
戚安行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多年未见的身影,但还没等这身影具现,他就摇了摇头,把这些愁人的思绪和影像全部从脑海中丢了出去。
“算了算了,他都那么有出息了,想他作甚,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戚安行的脸上露出一个惬意的微笑,像一只老灰猫一样伸了个懒腰,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是年花莽历五十年,六月二十。
热燥的夏天气息已经开始蔓延。
槐明城里多了几个算命先生和江湖相师,说着洪旱不分家的话,被几个暴脾气从城里给撵了出去。
临走之前,他们说槐明城将来必有人祸。
结果一人挨了一坨子,狼狈地跑远了。
站在城边的卫兵笑得开心。
打人的人也笑得开心。
槐明城里的大家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