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天台的围墙上,随时准备着往下纵身一跃,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所有的人都死去了,什么都不剩下了。
往天空望去,处处都是烟灰色的煤烟飘散,把整片空气都染的熏黑,往地面望去,崩塌的高楼大厦和坠落的飞机互相穿插。火焰和硝烟共同贯穿了天空与地面,与血红色的晚霞映出一片末日图景。
“到最后也还是失败了啊。”
“你以前可不像现在矫情。”
一名倚靠在墙壁上的神秘黑发少女,将手中拿着的可乐放下,然后缓缓的对我说道。
是啊,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曾经的我,总是自视甚高,冷漠地对待身边的事物,不在乎一切也从不参与别人的悲喜,现在的我却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一路上死去很多人,只有我活到了现在。要说活到现在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一定就是没能拯救那个无辜的女孩吧,如果下次重来的话,我一定不会让她受伤的。
“实在做不到啊,要不然你来帮我吧。”
虽然知道只要自己跳下去,一切就能重新开始了。但这脚下的虚无感让我实在无法迈出双腿,我所在的天台距离楼底有数百米的高度,楼底尽是瓦砾钢筋堆成的废墟。如果跳下去的话,我一定会被钢筋贯穿,然后与瓦砾一起被拍碎吧。
想到这,我又将双手撑在墙面上,然后将自己从边缘拉了回来,我收起双脚,然后重新站在了这高耸的墙面上。唯有现在,这种脚下的充实感能让我从遍地的死亡中,找到一丝活着的感觉。
“活着与死亡本就是一样的,只是人类为他们赋予了意义。在时间的永恒面前,我们只能是输家。”
她转过头来对我说出这句充满虚无意义的话。
“对你来说,这可能只是众多死亡中的一次,但对我来说,这可是第一次体验死亡。”
我拥有记录世界的能力,一旦死亡整个世界就会轮回,而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在我的轮回中保留记忆的人,所以对她来说,已经不知道体验了多少次死亡的感觉。
她将自己手中拿着的罐装可乐捏成铁片,然后回过身来,将铁片随手甩了出去,铁片越过围墙,飞到天空,穿过硝烟,落入火中,然后失去踪影。
她拥有着矢量控制的能力,可以自由控制皮肤接触到的物体的矢量。因此哪怕她只是将铁片随手一扔,就能让它飞数十米远。
“别废话了,赶紧跳下去吧。”
她把原本拿着易拉罐的手空了出来,然后放在了墙面上,然后右手微微使力,整个人就从地面跳跃而起。她的长发在空中发散,凌乱,但她落在墙面时上却是稳健,从容。
“做不到的话,我来帮你。”
她用坚决的目光与我对视,然后用手一下把我推飞了出去。
我被她推飞到空中,感受着气流从我的两鬓流过,我欣赏着天空的景象,天空的景象却快速离我而去,重力无情地将我向地面的瓦砾钢筋拉去。
都说人在死前会走马灯般的回顾自己的一生,可我才16岁,又何来一生呢。我在空中快速坠落,一个个关于她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那是我刚上高一的事情了。
……
“今天要来一位转校生,大家多多欢迎。”
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身影将我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老师从门口出现,然后缓缓地走上讲台,嘴上还说着关于新来的转校生的事情。
但是老师的移动并没有将我的目光拉走,因为我注意到了门口还站着另一个身影,我透过走廊窗户看到她黑色长发的背影。
“好了,进来吧。”
她踏着轻盈流畅的步伐,飘逸的黑色长发在她的身后摆动,行云流水般的跨过门槛,踏上阶梯,然后从粉笔盒里拿出粉笔,转身快速整洁的将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
“我叫谢秋叶,是转学生,以后多多指教。”
随后她转过身来,将手上的粉笔原封不动的放回原位,然后面无表情地做出了自我介绍,而这整个过程不足十秒就结束了。
班上的同学在愣了两秒之后,才意识到来了一名新同学,然后齐刷刷的鼓起掌来。
但我并没有鼓掌,我不喜欢为别人鼓掌,因为我不在乎别人的事情,别人的悲喜也与我无关,这就是我的性格,这也是我为什么被同学排挤,然后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原因。
“老师,我想坐在那个角落。”
那位名叫谢秋叶的少女,将脸转向老师,用手指着我的座位旁边空着的另一半座位,然后对老师这么说道。
“那你就和张青风一起坐吧。”
为什么,她要和我坐在一起?
明明我是这个班级里最不合群的,所有人都有他们的同桌,唯独我是独自一人坐在角落,而且旁边的桌椅还空无一人。
况且像她这样漂亮的女生,不管坐在哪都会受到欢迎的吧,又何必坐在我旁边自讨苦吃呢。谢秋叶从站台上走下,然后缓缓地向我所在的位置走来,依然还是面无表情,显得十分冷漠。
这时我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向我扫来,虽然我知道有一名新同桌即将坐到我的身旁,但我依然还是不动如山,没有任何的表情,没有任何绅士该做出的行为——为她清理桌面,拉出凳子等行为。
然后只听见班上传来一阵嘘声,只是分不清那嘘声是对我的嘲讽声还是羡慕声。她就这样走到她的座位前,然后缓缓地将凳子拉开,将裙子压在大腿上然后坐了下来。
“我很了解你,我比所有人都了解你。”
她将目光转向我,然后冷不丁的对我说出这句话,平淡的句子中能听出她的细微感情,让我感到她说的话并不像谎话。
只是,一个刚来的转校生却说了解我,实在是太可笑了,就连我的母亲,我都未曾向她展现过全部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