媌九脚下的木屐发出拖沓地声音,从抵达旧街南区的公车走下来,站在如亭宇般的古漆色公车站遮阳棚下,等待依次下车的同伴。
因为要去参拜「煌社所」的关系,她身上的是包袱怪变成单衣的常服,样式跟旅馆为大家准备的常服(浴衣)一样。
如果不是对人类古装有一定了解的妖怪、人类,大概会认为「和服」与「浴衣」是不一样的东西。
其实它们是同一类衣服——
不过「浴衣」这类颜色单一的单衣主要的使用者是中下层人类,「和服」则是富贵之家在正式场合所穿戴的衣服。
无论是颜色还是衣纹都有很大不同,当然、它们最大的区别是在选择的布料和制作者的手艺问题上。
先一步媌九走下来的小响和小伊身上就属于那种富贵之家才能使用的样式——
小伊的衣服是小响帮忙提供。
作为方士,她本人却不喜欢这种麻烦的衣服,更喜欢那身偏向于妖怪风格的常服,在参拜的「煌」时却会被认为太过随意、轻视「煌」,没准,会被「煌」认为诚意不够讨厌。
等到早上小伊只好一边嘀咕着“都是笨蛋”一边在小响的帮忙下穿戴上它。
“坐了好长时间的公车,总算要到地方啦!”
美莎走下公车后抓住媌又的胳膊。
最近她们两个经常在一起行动、外出,就连睡觉也用地铺紧挨着,哪怕媌又现在用手尝试推开她靠来的脑袋,也没有挪走的意思,反倒是更加亲昵的凑上去。
只好接受了这样的现状。
作为猫之国的祭祀,媌又有相当多的华丽「和服」。
她现在身上这件橘红色带有金丝边的「和服」上印有樱花的花纹,在背部又绣有猫头,哪怕在一行人(妖)中也属于十分显眼的装束。
相比之下美莎就是比较常见的单衣款式,在前一天准备的时候,却也拜托媌又帮忙在单衣绣上了猫头。
反而成为了非常有特点的浴衣。
“这样的话,我也是猫之国的「猫」啦!”
难道说是类似于人类所谓的「家徽」一样的东西?
作为猫的媌九也想要绣上去,所以在她的背后同样有包袱怪「添」上的猫,区别是一只长有九条尾巴猫妖怪纹路,而非猫头。
“把喜欢的东西纹在衣服正中和背后是很正常的行为,在中州也有贩卖绣上各种兽的衣服,一般来说都是被猫之国授权的商家才能使用专有的猫,为此猫之国每年都会得到大笔的税收,用来改善民众的生活。所以每一代猫之国的「名主」都很擅长绘画猫,成为「名主」后会画出这一代「猫」。”
“本喵也有自己的专用「猫」!所以不算是私自绣绘!”
作为猫之国的猫都这样说过,应该没问题?
从公车走下来后小织听到美莎对路途认知的错误,纠正道:
“美莎姐我们还要走一截路才能到「煌社所」!”
“我知道,我知道!”
倚靠在媌又身上的美莎完全没有听进去。
她现在脑袋里估计都是和媌又又关的事,不知道她会拜托「煌」做什么。
“没有人掉队,我们就向「煌社所」出发吧!”
哦~(哦~)……
媌九和大家举起攥成拳头的胳膊,踏上最后的步行路。
虽说,引路的是小伊和小响——
之前小伊有带偏大家的前科,没办法相信她能顺利的带到「煌社所」,只好交给同样对壹一区很了解、又十分可靠的小响。
决定前来旧街观光后也告诉了濑津美小姐和静小姐,希望她们能够更大家一起,不过她们两个都在忙碌「静琉璃」的事没办法参与。
自从上次一起去「静琉璃」,媌九她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和濑津美小姐待在一起吃午餐,制作人类般大小的人偶还是蛮辛苦。
回去的时候帮忙带些糕点之类去吧!
毕竟——
她们今天还要去旧街的「伊-代」买点心。
在剑阁街区居住的这几天,媌九不像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观光的美莎、媌又和小织,以及不知道跑到外面去做什么的小伊、小响。
她把时间用在「静琉璃」这家店上,跟不擅长交谈的两只人偶小静闲谈,打发过于充足的时间。
因此——
媌九每天无所事事。
谁让媌九想快点见到制作完成的「早苗姐」。
“好不容易来壹一区,如果都在人偶店里就没有意义啦!”
还是听从小伊的建议转换下心情才来。
「煌社所」位于整个壹一区的正中,从车站前往还有一段只能步行的路程。
动用妖力(灵力)属于禁止事项,人类方士和妖怪都必须遵守这个要求。
否则会被当做肆意带来恐慌和麻烦的家伙对待。
被维持治安的方士(妖怪)抓住,不仅会被赶出壹一区,以后也很难到旧街观光。
非妖力(灵力)之外的造成的损失,只需要进行一定的赔偿就没问题,这样所带来的危害也缩小到能承受的范围。
如果无法赔偿、就会被要求作为义工劳作偿还。
“小伊以前遇到借方士名头打算向小伊借钱的方士,不借的话就要把小伊打成笨蛋,然后小伊就用刀具把对方头上的头发砍下来,连附近的房屋也遭殃啦!那个时候对方反倒赔付了一大笔赔偿金给小伊和房屋的主人!”
“然后呢……”
领路的小响谈论小伊以前的光辉形象,顺便讲解旧街的注意事项。避免给观光的大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们之后还有一段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
不过,在见到露出两条尾巴的猫和无法用系统鉴定出数值的方士小响,没有谁会想打搅她们。
人类和妖怪(半妖)里有自知之明的相当多,也就欺负欺负前来观光又不会有危险的游客。
作为街头混混的方士,还是需要相当高的眼界。
“然后她们嚷嚷着「士可杀,不可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让小伊等着带来来算账,没过多久就看到他们找来还像样的帮手打算给小伊一个厉害瞧瞧!”
“在本喵眼里,就是一群自不量力的方士!不过小伊走了的话,店家说不定就要受到波及!”
媌又觉得小伊会理睬他们的原因是不想给店家带来更大的损失。
如果不彻底解决的话,店家很难在旧街继续做生意。
“这种事不会在旧街里发生,旧街的大部分土地从公家时代开始都掌握在公家的人手里。现在的公家虽然比不了公家时代高高在上的程度,也比武家时代要好很多,没有谁会主动去破坏公家的东西……”
小响说着还看向身边的小伊,意思是她少数能够造成麻烦也没问题的人(妖)。
“那个时候,小伊被抓进了旧街的治安所里,作为惩罚会在里面和其它犯人一样做义工一个月,基本都是清扫街道或是做其它工作,虽然没有工钱还是会管三餐,当然最后小伊没有得逞,在小伊还没有添麻烦前就把她从治安所里带走啦!”
“我还以为找到了很好的借口!”
提及这件事——
小伊相当不满地鼓起脸。
她该不会是以为这样做就能继续留下来?
“小羽不会允许你在外面逗留一个月,我简单和治安所的负责人说了两句,他就同意不追究你的过错,还笑嘻嘻地把我们两个送出治安所!之前那些几个招惹小伊的方士看到,一个个也仓促的跑快,不想被波及。”
“还不都是小响你的错,我才会被他们借钱!”
小伊小声嘀咕。
作为听众的媌九和身边的同伴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不懂带出小伊的小响错在哪里。
小响也没有提及这个话题。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走到「煌社所」的石段前,顺着鸟居中的石段走上去后,沿着参道就能抵达拜殿。
虽说有通过早苗姐的记忆见到「煌社所」,穿过鸟居与石段组成的上梯,瞧见「煌社所」显得寒酸的楼台亭阁还是有点失望。
“外来人第一次来都像媌九一样,习惯就好,本来她以前就居住在这里就不是现在的城中,所以才会显得有些简单,虽然后来有想要扩充、修成「煌社所公园」,把空旷的土地也利用上,结果只多修了几处用来居住、休息、营业、充当仓库使用的长屋。那边作为「社务所」的长屋,就是后来修建、又不断扩充的结果,现在除了让巫女来贩卖各种纪念品外,也是巫女们在暂时休息的地方!”
顺着小伊手指地方向望去,穿着红白巫女装的女孩正在那里招待前来的「煌社所」的客人。
人类都很有意识地穿着「和服」前来,也只有妖怪(半妖)不太在意衣着问题。
反正妖怪们也不需要被「煌」祝福!
“伊大人和响大人都来了!”
瞧见她们的是手拿扫帚负责清扫、披肩散发的巫女。
她走过来礼貌地弯腰打招呼。
“小羽还在这里吗?”
小伊后怕地张望四周。
很担忧被称之为「小羽」的人突然出现。
“羽大人昨天就回去,回去前还给伊大人买了「伊-代」的点心!”
“小羽没有在这里就好,那个,我和小响还有朋友到这里来的事,一定要向小羽保密!”
小伊告诫她不能将自己的消息透露出去。
“那伊大人什么时候回去?”
“在等两天就会回去,而且我现在和小响在一起,有小响照顾我,小羽知道也不会说什么的!”
“那要不要通知……”
“不用,谁都不用告诉!”
小伊相当不愿意被人知道她前来「煌社所」。
所通知的大概也是她的熟人!
“那么伊大人和响大人,就不打搅你们啦!”
巫女多看了她们几眼,很自觉地走开,在另一边清扫落下的树叶。
“哇~小伊和小响原来都是公家人?”
小织在她走后,相当惊讶地看着她们。
煌社所里的巫女本身就是公家子嗣充当,无论是谁不会轻易尊称公家之外的人「大人」,哪怕对方是厉害的人类方士也只会用「尊上」、「君」之类。
巫女认识她们,还在尊称「大人」,对人类公家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
她们在公家之中也是很有地位的那种。
“小织,公家的身份也不会带来什么好处,反倒是会有各种麻烦和规矩,所以我和小伊现在都不喜欢这种传统……
再说,能够成为人类方士,要满足公家之后这点。就连妖怪(半妖)也一样有包含公家血脉。
上千年的发展人类之中已经很难找出没有公家血脉的人类和半妖,女姬以前也被人们称为「天」的孩子,不过现在几乎所有人类都算是「天」的子嗣,不过它们和女姬没有任何关系啦!因为女姬没有后代!!!”
这样的消息对身为妖怪的媌九来说,只能算是知道人类会成为方士的理由,总不能让妖怪和人类的后代也成为方士?
“如果,不是公家之人的因为继承问题引发的麻烦,公家的血脉也不会散落在世界各地,衍生出数量如此多的劣等方士,即使是这样也不会让每个人类都成为方士,有公家血脉的人更加容易受到青睐而已!”
小伊补充说明方士——
是受到青睐的人类才会拥有系统。
“如果我不想成为方士,只要被她讨厌就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