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决定好的...吗。”白芸咀嚼着这句话,喃喃地重复了一边。
她还从来没这样想过。
她一直做好了背负的准备,并且把那些不幸都归结于自己,或是这个糟糕的世界。
但是原来...有更轻松的办法啊......
“苏汐”她忽然定睛去瞧对方湛金色的眸子,然后对着这个绿头发的女孩儿笑了笑。
“谢谢你。”
上次被人这样安慰,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久到她都快忘记了,都已经彻底脱胎换骨成了别人的样子。
要是让那个时候的自己看到现在的这副模样,恐怕会大吃一惊,然后害怕的逃走吧。
但即便是这样,也要活下去。
连带着他们的份一起,简单快乐的活着。
这样的话...大叔他们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她用力地回握苏汐的手,却突然注意到——
“那个。。抱歉,把你的手弄脏了。”白芸有些尴尬,她浑身都湿漉漉的,一头黑发拜此所赐也被黏成一绺一绺的,横七竖八地翘出来,看起来应该活像只落水狗吧。
虽然苏汐的头发也好不到哪去,但是那头孔雀般的长发怎么看都透露出一种散乱却自然的感觉,美不胜收。
“没关系的啦。”
谁知道苏汐不光没嫌弃她,反而像是要表示自己没在意一样,直接把她拽进了怀里。
下巴轻轻抵在她湿滑的头顶,两手搭在她的后背,把她包覆住了一样。
抵触的情绪在短暂的慌乱过后,就被一种安心感轻易的取而代之。
那感觉像是变成了一条鱼,沉入最安静的海洋,周围的水流裹挟着你,温柔的轻抚着你,在你身旁浓情蜜意地亲吻着你......
像是最温柔的母亲,又像是最真挚的恋人。
“我不会因为这些就嫌弃芸芸的。”她说。
“那种话少说一点比较好哦”白芸忽然开口,似乎是因为被闷着,声音有点瓮声瓮气的:“明明我们才刚认识。”
轻轻推拒了两下,白芸从对方放松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转回身去,让苏汐看不到她的表情。
“时间可还没充裕到能让我们在这里演偶像剧的地步。”
她走向剩下的几位歪歪扭扭倒在楼梯间的队员们,试图将他们一个个唤醒。
还好这件事没耽误太多时间。
一队人整顿了一下便匆匆出发,堪堪用了五分钟,就跑出了这栋该死的实验楼。
幸运的是,直到他们跑出来,都再没遭遇任何晦气的事件。
但这种运气不知能持续到何时。
倒计时已经迫在眉睫,那柄悬在众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将要落下,每个人都是这场舞台剧的其中一员,谁也逃脱不了命运的摆布,在猩红的幕布前表演着一出又一出血腥残忍的戏码。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沙滩,要走近半个学校的路程,好在队里的成员们都体力非凡。
不过,让白芸暗自有些吃惊的是,苏汐竟然可以跟得上队伍的步伐。
“苏汐,你经常锻炼吗?”白芸跑在队伍的左边侧翼,对着旁边的女孩问道。
虽然是在以正常高中生百米冲刺的速度在跑着,她却一点都没担心说话可能会引起岔气的问题。
这种程度的运动量对她来说还是很轻松的,但是对苏汐——
这个真正来历不甚明了的女生,让她很是琢磨不透。
要不是现在的情况非比寻常,她是一定要捉着对方好好盘问盘问的。
“啊,锻炼的话...”苏汐可爱的歪了歪脑袋:“偶尔吧。”
“毕竟我有点重,不太想运动呢。。”说着,她像是苦恼着一样,叹了口气。
她胸前一耸一耸的,就连宽大不合身的校服都有点遮掩不住。
白芸马上触电一般移开了视线,暗自腹诽:这家伙不会没穿内衣吧?
她倒是不羡慕那团赘肉,毕竟很妨碍运动,很多时候特别碍事。
要不是出于一种最后的矜持,她连那一头长发都想剪去。
在她面前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因为胸大或者头发长,被怪物攻击到这些弱点,当场毙命了。
她自己也曾经被一直鱼人模样的怪物袭击,揪住头发,幸好那些家伙身上都带着层粘液,只撸了条发带下来。
那些个场景一个接一个的跳出,又马上淹没在了记忆的海洋中。
又一个浪头打过来,把她从回忆的浅滩推向了现实的陆地。
“就快到了!”苏汐嚷嚷:“过了那个广场就是海滩了!”
现在可来不及遵守换鞋的规矩,众人一溜烟跑进广场,打算直接冲上海滩——
然而广场里的惨像,让一队人都为之惊慌。
因为广场周围修了一圈矮墙,是给大家坐的,所以起初谁也没能预见里面的情况。
直到大家跑到近前。
刺目的猩红涌动着,散发着冲天的血腥气。
那些红红的东西就那样盛在广场的围墙中,像是个小池塘,里面还有几具残破的尸体,浮动在里面,像是堆烂水藻。
有几个人当场就逃开老远,在一边大吐特吐。
白芸皱眉。
就她所知,那位神是不需要这种血祭方式的。
尽管对那些东西的认知都不过是冰山一角的猜测,但这种血腥的祭祀方式,很容易和一个更具威胁的神祗联系起来。
这下麻烦大了。
她根本搞不清对方的来头,本就微渺的胜算又得打个折扣。
旁边的苏汐也皱着眉头,似乎对这种场景也感到非常不适。
白芸伸手去遮她的眼睛。
“不想看到的话,可以不用勉强的。”
苏汐摇了摇头,面色显出几分坚定,甚至还往前挪了几步,一副要跨进血池一探究竟的模样。
“别——”白芸连忙拉住她:“里面有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你别以身犯险。”
哪有人这么不惜命的?白芸气得都想骂脏话了!
“可是。。”金瞳的少女回过身,脸上满是挣扎的神色:“那有可能是我的同学啊。。我想至少给他们收敛一下。。。”
“我去。”
白芸盯了她半晌,闷着声说了句。
苏汐还要说什么,可白芸已经纵身一跃,像是只优雅的猫一样轻飘飘地飞落进那一片猩红之中。
竟然没溅出来多少血。
池中的血液还保持着温热,幸好自己身上还有层粘液,没有直接接触到这些脏兮兮的玩意儿。
白芸这时才反省自己刚才有失冷静的举动,她竟然为了一个npc只身闯入这种邪门的地方。
这血水有她腰那么高了,要是真藏着什么东西,可不是靠好运就能活下来的。
她一步一步地趟过这片炼狱,往那几块漂浮其上的,勉强能成为尸体的残破肢体走去。
鞋底滑溜溜的,稍不注意就可能滑倒在这糟糕的地方。
快了、马上了.......
白芸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眼见就快走到那些尸体附近了。
这下她可以看得清楚些了,这些可怜家伙身上还穿着校服,明显是学生,大约有七八号人算是比较完整的,剩下的则都已经是不成人形了。
然而就在她盯着那些浮尸看的时候,其中一具尸首忽然像是动了一下,紧接着有许多腕足自他身上破体而出!
这马上让白芸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她握紧手里的枪,身体下压,准备好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什么动静。
“喂——小姑娘,你没事吧!”
后面有人在叫自己,应该是那个带队的大叔。
她没去搭理对方,而是小心地挪动脚步,缓缓靠近那具“会动”的浮尸。
似乎——
什么都没有。
仿佛她刚才看到的、在这尸体上张牙舞爪的可怕东西都不过是虚妄的幻象。
但已经让那尸体几乎要变得稀巴烂的破洞却是鲜明地摆在那里。
那些窟窿里,血肉和清晰可辨的白骨裸露出来,像是一只只肮脏浑浊的眼睛,盯得白芸有些发怵。
当事人死不瞑目的心情,仿佛都透过那些狰狞的血洞传递出来,盲目而恶毒地刺向四周。
白芸咬着牙,开始在这具尸首上摸索着,试图找到些有关仪式的线索。
最终她找遍了这几具尸体,却还是一无所获。
倒计时已经指向了催命的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了。
然而不光是在这个血池里一无所获,放眼望向广场另一头的海滨,除了一望无际的**和一览无余的沙滩,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着,每个人的情绪都愈发焦躁。
白芸还在广场边四处乱摸,像是只无头苍蝇在到处乱撞。
你不是有长进了吗?不是已经告别了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了吗?
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还是什么都办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死啊?
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谜题游戏都没能想明白啊?
快一点,你这个废物,快点找到机关啊!
白芸一边在心里咒骂着自己,一边在血池四周胡乱地摸索。
旁边的苏汐则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是已经绝望了。
赵大海跟着白芸一起,也在到处乱拍。
那个小丫头说了,图书馆那次的机关大概是在实验楼顶层的门上,她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这次的机关,说不定就藏在这周围的某处。
只要找到它,这场糟糕的闹剧就能——
突然,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