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间是11点59分
距离今夜结束只有最后一分钟了,内城区的繁荣已经步入尾声了,街头上的行人都赶着回家,骑警们带着步枪,叼着铁哨按着规定的路线巡逻着。
虽然内城区的繁华已经步入尾声下,但依旧还是能听到环绕在楼宇之间的歌声,还有令人迷醉的酒香。
白雾渐渐的升了起来,悄无声息的从地面的裂缝里涌出,将一切笼罩在它的身下
迷雾遮盖住了一切,天空中的蒸汽飞艇亮起了白灯,这里就如同白色的雾海一般,高楼和钟楼从灰雾里拔地而起,灯光犹如夜间的萤火一般,时隐时现。
安娜很少见到此刻深夜的内城区是这样的,通常这个时候她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上了,而不是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列车站台上等车。
看向一边,旁边的浮生还在等什么似的,不断看着怀表上的指针跳动。
从离开餐厅后,浮生就开始不断看着手中的怀表,并没头没尾的拉着自己的手在大街上乱逛,也不说话。
“时间要到了呐。”
浮生收起了怀表,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愣神已久的安娜看着眼前的站牌这里的列车早在两小时前已经停运了,难道还有车?
温热的暖风吹起,四周朦胧的灰雾开始飘荡起来,炙热的蒸汽将晚风加热,吹拂在安娜的脸上,那,安娜下意识的抓紧了裙子,看着眼前出现的钢铁巨兽。
“该,上车。”
浮生幽幽的说道,目光注视着那迷雾消散之后出现的列车。
漆黑的列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站台,浓雾遮掩住了它到来的身影,没有声音,没有灯光,没有牌号,只有刚刚释放的蒸汽,就仿佛远道而来的幽灵一般。
按道理来说,现在列车应该已经停运了,可现在就有这么诡异的蒸汽车出现,一片漆黑,安娜看不到任何人影。
突然的寒冷侵蚀着单薄的长裙,冰冷如恶鬼的爪牙般抚摸着她的腰间。
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安娜感到了莫名的不安感。
“嘿,回神了姑娘,挽着我的手,今天的剧本里我们可是一对情侣。”
浮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抬起胳膊示意。
情侣?
安娜当即就想掏出裙底的枪打死这个该死的家伙,这个情况下安娜的情绪已经紧张得不行了,浮生这家伙还来刺激她,可就在这时,突然打开的列车门打断了她的想法。
那是一身黑装的带着面具的侍从,看到浮生微微点头示意,浮生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两枚硬币交给了他。
硬币上刻的不是女王的人像也不是狮子纹章而是一个戴着高帽和十字架的教父形象,就好像是这俩列车的通行证一般,侍从侧身让开,为两人打开上车的道路,但那车门后依旧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就像是无底的深渊一般。
“浮......”
安娜还想说什么,心底的不安感一直抓挠着他,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是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但浮生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面带微笑的挽着她的手,登上了这座黑色列车。
黑色的列车缓缓开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悄无声息的没入了灰雾里,就好像从未来过一般。
......
漆黑的列车在灰雾的笼罩的的都市里无声的前行着,这段时间是维克多利亚雾气最浓郁的时候,可视距离仅仅只有五米左右,这俩黑色的如图幽灵般的列车就是选定这个时间点出发的。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沿着那偏僻道路上的铁轨前进,巧妙的错过了所有巡逻的人骑警,一路上停过许多站点,走走停停,又接了许多神秘的客人,大家都坐在装饰华丽的独立车厢内,隔音的隔间将每一个席位互相隔绝。
安娜看着漆黑的窗外,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就像独自一人身处黑暗又封闭的空间里一样,这令她心情慌张。
“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安娜开始后悔了,眼前这个恶劣的家伙并不值得信任,至少不应该完全信任,就这么前来有些欠缺考虑,自己应该提防他才对。
这里是车厢内独立的隔间,浮生就坐在安娜的对面,神态悠然,看样子他对这里很熟悉,他慢悠悠的说道。
“放轻松些,小姐,这只是那些人为了增加神秘感的小手段罢了,我们的目的地自然是,伊瓦尔的舞会,不用慌张。”
说着浮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副女士面具递给了安娜。
“伊瓦尔这家伙以前是海盗,他在在北方冰海那里有一批合作的海盗,他主要从事走私生意,那群海盗负责劫掠,并把货物送到维克托海港,然后再由伊瓦尔销赃。”
“那些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普通民众没有购买力,但那些上流社会的贵族可喜欢这些玩意了,所以伊瓦尔定期会举办舞会,虽然吧是叫舞会,实际上是一场销赃大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听到浮生的话,安娜稍微冷静了些许,但令她好奇的还是那两枚硬币,这里是一个国家的中心,突然出现没有见过的流通货币,安娜不得不警惕。
“那硬币呢?”
“哦,这个呀,你可以理解为舞会的门票,比较也是需要门槛的,我也是托人搞到的,他们一般管他叫十字币,上面刻着的是这俩列车的主人卡彭的形象,穿着西装,带着高帽,手持十字架的教父。”
浮生不得不为安娜解释一下下城区的复杂情况。
有人的地方都会出现一些相应的规则,划分出各种阶级,哪怕是混乱不堪的下城区也不例外。
“统治一个区域你就需要统一的货币,现在谁都知道印章女王或狮子的的硬币与钞票是国际上的硬通货,但在下城区十字币才是主流,每一枚十字币都可以直接交易,可以换区大量财富。”
浮生说着又拿了几枚交给了安娜,入手沉甸甸的,纯白色的,不知道是用什么贵重金属铸造的。
“伊瓦尔与我们印象中大胳膊粗腿的全都是莽夫的冰岛人不同,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的生意可以说很暴利,这俩列车就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卡彭那里租到的,可以想象,他的财富谁都想取代他。平常他都会躲在守卫森严的地堡里,但这次舞会他会出席,这是我们唯一能接触他的机会。”
“他这个人很小心的,他不会让人知道舞会的地点,每次都会有特殊的邮递员给那些贵族送信,告知车站地点,在午夜时分雾气最浓郁的时刻出行。”
浮生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戴上了面具,这是一幅青铜质地的面具,上面还有转动的齿轮镶嵌边缘转动着。
“所以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会去哪里吗?”
安娜也戴上了面具,这是黄铜的面具,边缘还插着一根火红的羽毛,她看着窗外依旧是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没错。”
浮生点点头。
“伊瓦尔虽然是个冰岛人,冰岛海盗,但他可一点也不鲁莽,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谨慎过头的人。”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安娜突然问道,面具之下幽蓝的眼眸看着浮生,那青铜的面具下所掩盖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侦探这么简单。
“你一个侦探,又有这十字币,又知道这么隐秘的消息,还对那个伊瓦尔这么了解,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娜觉得浮生这家伙真实身份应该是黑道大哥或是被通缉的头目大黑手之类的,而不是一个侦探,这不得不令安娜警惕。
对于安娜这个问题,浮生坦然一笑。
“这就不得不说一下本人的一件委托,我之所以对此这么了解,实际上和某位伯爵夫人的委托有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实际上很受那些有钱的太太喜欢,还有一个“情妇杀手”的传说在上层社会圈里流传,在我接到那位伯爵夫人的委托后,我调查了一番,发现了这位伯爵的行踪以及和伊瓦尔有些联系,我为此跟踪了许久,在一场深夜浓雾时刻,制造了一场列车出轨的意外,你永远想不到一群人光溜溜的摔出车厢的表情!”
“之后呢?这有什么关系?”
安娜一脸黑线,这个家伙说这些是为什么。
“自然有关系,不然怎么来表示自己身后有个不错的朋友呢,那场列车意外就是我朋友的帮助下完成的,再说了身为一名侦探怎么不能有位不错的朋友呢。”
“其实无论说不说你都会对我产生疑问不是么?我们只不过都是因为各自所在的利益而在一起的关系,这种关系最为坚固也最为脆弱,当利益出现分歧的时候,我们就会成为敌人知道吗?”
浮生悠然的讲述着,理智的不像话。
“安娜,我的一位朋友曾经经这样说过,下城区就是一个巨大的赌场,而在这里除了你自己握着属于自己的那渺小的牌以外,你会发现你什么都无法掌握,所留下来的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赌!”
那深邃的黑灰色眼眸注视着安娜,浮生对着安娜竖起了一根手指,沉声说道。
“这是第一个场赌局,赌我是否值得信任如何,你觉得我值得相信我们行动继续,如果你觉得我不值得信任,那么趁着这辆列车还没抵达目的地,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继续回去当个安稳的小公主不也挺好的么。”
安娜沉默着,她在不断纠结着。
一方面她是莱恩克斯家高贵的公主,身份高贵,如果浮生对自己图谋不轨,那她现在不就成了奔着狼窝里的傻羊了,可另一方面,如果自己做不出成绩,自己的父亲一定会想办法把自己从苏维和警厅里调出来,去当一个花瓶的。
对于安全和梦想,在激烈的思维冲突过后,安娜做出来自己的选择。
“如果你敢骗我,我会杀了你的。”
安娜恶狠狠的说道,随后靠在椅子上,等待着列车抵达舞会。
浮生没有多说什么,今夜的一切顺利的不行,从这个女孩出现并接受自己邀请时,他就再清楚不过这个女孩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因为她是莱恩克斯家的孩子。
不是一只只会嗷嗷叫的装可怜的猫,是一只凶起来会咬人的狮子。
车厢轻微的摇晃了一会,四周的隔间也传来淡淡的谈话声,侍从敲响了门,通知二人已经抵达舞会的地点。
四周的气氛有些怪异,安娜什么也没说,像木偶一样被浮生拉下了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