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晨,秦遥和格温在柜台前环顾了下四周,之后走到窗边相继打开旅馆的木窗。
明媚的阳光透过树梢照应在餐桌和凳椅上,木质的桌椅露出一道道纵深斑纹,可以看出也是用的有些年头了,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料,格温还是拿它们当宝贝一样每天检查着。
柜台后的饮品摆放的整齐,除了两瓶玻璃的瓶装酒外,其余的饮品都是用的封闭的涂上蜡油的木桶。因为玻璃制品实在是太珍贵了,对于格温来说,这两瓶玻璃瓶装酒就是他的心肝,除非有人出比他获得这两瓶酒更高的价钱买下它们。
为了节省空间,柜台后就是上二楼的阶梯。
二楼除了格温和哈鲁的房间外,有八个都是为旅客提供的住所,他们大部分都是赏金者,不会久住。
但靠近楼梯口的那个向阳的房间是永远为秦川留着的,这是当年格温不再做巡游猎人之前他们闲聊时定的约定。
晨风拂入客厅,整个空间充斥着温暖的气息,格温坐在柜台后准备迎接第一位客人推门进入,秦遥坐在离正门较近的第二张桌角后。
现在的她看起来还有些心不在焉,她总是不知不觉两眼无神地盯着地板发愣,等自己发觉后又期冀般得看向正门。
因为担心,格温时不时不经意观望她两眼,即使这样高的频率遥也毫无察觉。
格温清楚她现在的状况,叫她起床时还特意问了她两句要不要休息几天,但在她只是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拍拍水嫩的脸庞后大声说:
“继续!”
坚定的回绝使格温打消了这个念头,其实这也是他的无奈之举,他也不知道秦川的下落,所以也无法打开她的心结。
明媚的阳光逐渐透过窗户转移到遥的后背上,温暖使她回过空洞的眼神。
地面的影子突然拉长,她的眼神回转,敲响门铃的第一位不是许久不见的秦川,不是昨天晚上见到过的高贵的“兔子公主”,也不是身着金丝镶边披风的军事处人员,更不是来来往往的客人。
要说起来,是一个头戴平顶帽着一身凉衣的中年男子,面容也算是饱经沧桑。引人注意的是他的帽子边缘有一支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蓝色鸟毛。
“呦!”
那人进门后打了声招呼,但是既不像平常的客人一样边招呼买饭边坐到自己以为舒服的位置,又不像是政府的官人趾高气昂地瞪着不屑的眼睛查看四周。
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盯着前方这个娇小的服务生,足足注视了好一会儿。
这期间也吓到了秦遥,刚开始还在疑惑地看着这个大叔猜测他的心思。对方许久的注视导致她之后的眼神一直惊恐地抬着头盯着他,但也只能是紧张得不敢动弹。
“呃...”
格温从柜台缓缓走出想要缓解这个尴尬的局面,他伸出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指引他走向最近的一处座椅处。那人就像是孩子一样温顺地跟随指引走过去坐下来。
“这位先生,冒昧问一下你的名字?”
格温笑容满面不紧不慢地看着他的眼神问道,但对于这位大叔来说他的目光明显还是略带呆滞的,尽管比之前缓和了好多。
“星天罡,来自北面花泽州的主城,庆辉。”
“花泽州?那里……”
“怎么了格温?”
遥看向格温稍微异样的眼神,又激起了好奇的目光,刚刚的惊恐却已经一扫而空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格温稍定神闲,微微收敛自己的动作,又开始语重心长地询问着他的来意。
“所以星天罡先生,您到此地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来这里是有一个任务,但是什么任务已经不清楚了。”
他的眼神逐渐朦胧,仿佛飞向窗外遥远的天空。
“我说格温,这个人不会是过来装傻骗钱的吧?”
哈鲁不紧不慢地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过来,其实他在后厨一直注意着他们的谈话,即使可以听到的声音微乎其微,但神情他是一点没有漏下。
当然,正是因为他对神情的专注和好奇心,对话语片面零碎的理解,再加上他的急性子,很多时候总是将客人之间本来很小的一件事闹得不可开交。
“哈鲁,这件事你就不要参和了。”
秦遥不耐烦的眼神震住了哈鲁,但实实在在的说,这个鄙视嘟嘴的表情在秦遥的表现下更像是在卖萌,也许只有她身边的人真正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代表什么了。
格温的一番询问并没有问出更有用的线索来串接整件事情的经过,这位旅者在进入幽邃森林前就已经丧失了相关的记忆。
‘也许,这是一处精心编排的游戏?’
遥这么想着。
“对了这位大叔,你有没有碰到过一个马戏团?有很多马车和运送的表演物品?”
“马戏团?没有,我来的时候只想拿着手里的盘缠去买几个包子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旅馆的床上。”
‘看来他没有留意太多,也是,毕竟长途旅行已经让他筋疲力竭了。’
“那行,一会吃完饭你就跟着哈鲁去楼上的房间里,看在你是长途旅行的份上就少收你一点儿钱。”
“好!”
看着旅客大快朵颐,格温脸上也久违的露出欣慰的笑容。
‘真好呢,他们……话说秦川每次看着我吃饭是不是也是这种神情呢?’
随着这个陌生人走进房间,客厅也恢复了些许正常,陆续进来的不知情的客人们也慢慢继续享用自己的早餐,或许……酒才是这里的居民的宿命。
夜晚,月光再次踏进客厅,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哦?嗯~在哪儿呢?”
她小声嘀咕着迈着轻盈的步伐寻觅着那个女孩儿的身影。
“你好!话说这里的人打招呼应该是这样吧?”
之前的那位“兔儿魔法使”又来到了这个客厅,而碰巧的是遥正坐在上楼的阶梯上苦思冥想。
“怎么又是你?”
毫无征兆地蹦了过来的卯月羽音引得遥的身子微微一颤,她稍显愤怒地回转呆滞的眼神。
如果仔细看她的左手下意识的在“兔子”蹦过来时抬起朝向了她,因为是自然弯曲所以这个极其微小的动作并没有不被察觉,或者……可以认为是就是普通的被吓到了。
“所以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儿。就是想问问你在下午的时候去颜琛的宅邸干什么。”
卯月羽音稍显活泼的语气不像是质问或者好奇,更像是普通的聊天谈话,但这也让稍显厌烦的秦遥更加警惕她的来意。
“你在监视我?”
“不是哦,碰巧发现的,当时我在颜宅附近,你是当地人所以…应该知道颜宅是本地最突兀最不符合本地特色的建筑了。
因为初来乍到感到好奇,就当是参观景点吧。”
月之魔法使轻快灵动地跳坐在秦遥的旁边,秦遥却只是睁大眼睛注视着她。
“但‘你’是怎么跑到建筑物的顶端的?”
她滑稽的眼神瞄向了秦遥,戏谑地看着正在直勾勾盯着脚尖的她。
“虽然那个建筑不算太高,但墙面光滑,没有梯子也是很难爬上去的,除非你知道可以攀爬的地方,或者臂力惊人?”
‘可我只是一直躺坐在一面墙的下面,难不成……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活泼但夹杂质问的口吻让秦遥稍显紧张,她明白眼前的这个张口微笑的魔法使目视了她下午做的一切,但是她还是想尽可能地掩饰这个经过,至于原因,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要不要向你展示一下?如果你想看的话就在明天下午吧。”
“不行不行,半天的时间足够你准备了。要不这样,你向那位叫格温的大叔请一天假,我们午时就在你的客店门口集合,怎么样?”
“连店主名都知道了!?”
‘幸亏,还有午夜的布置时间。’
在对话中遥也在思考着可能的计划,当然这和外部的表现是不冲突的。
“初来乍到怎么可能不进行调查,毕竟我也是个旅行老手了。”
魔法使打了个手势,随即随着一束及其微弱的光芒消失在了秦遥的视野中,只留下一团愈渐缩小,光芒愈渐微弱的光球。
“难缠……”
秦遥无奈看了看机械钟表的时间,稍微松了口气。
在于钟表,除了每个城市中央的钟楼(有些城市例外,但也是建造在声音传播良好的地方),那就只有大户人家或者家里积攒了些小钱的普通资产家庭可以拥有了。
毕竟这种精密的仪器的部件制作起来需要极其精准所以费时费力,更不要说组装,就连维修也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修好。
格温也是在创建这个旅馆的一年后买了这个机械钟表,他对于这个东西的上心程度不亚于他的各种美酒。
另外在格温的口中秦遥得知,在她“失忆”前,在忙完秦川留下的各种杂事后,她经常坐在邻近的地方倾听钟表指针滴答的声音,有时也会在这个声音下读书擦拭弓弩。
「在嘈杂中它是最安静的,在宁静中它是各种声音中最活跃又富有律动的,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
但为什么在那些黑童话中,各种恐怖的氛围总是和钟声联系到一起呢?总不可能是“送终”的意思吧?」
秦遥拍了拍手上和身上的灰尘,转身回到了仅剩她一人的卧室。
“说实话没了呼噜声每天睡觉像是缺了东西一样……”
她轻踏着脚步小声抱怨着。
“已经是午夜了,应该没人会注意到了。”
无形的精灵随着夜间习习凉风的吹拂飘到了昨天下午到达的楼顶,在她驻足后顺便观察了下四周。
远处的一个树丛的角落,黑暗中有一双蓝色的双瞳注视着这片微风中吹起的魔素绕环。
“哼~”
精灵在确定目标后随即赶了过去,她用风的力量搬起了梯子等物品,然后又用风蚀的能力在墙上削开了一道道裂痕,顺便拔除了一小部分插在墙顶上的防盗钢刺,让她的双脚足够站立。
在进行一系列的准备后,精灵在身边升起了一圈夹杂树叶的微风,就像是工作完微笑着拍手一样宣告着工作的结束。
“嗯哼~”
随着精灵的离开,这双蓝色的双瞳也渐渐消失在微凉的月色中。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还是想去看看。」
突如其来的想法指引她去了昨天下午她呆过的那个屋顶,她又望向了远处的那个散发着寒气的莲池。
朵朵莲花盛开在水面之上,犹如清廉的君子,又似刚出浴的少女。
「这种寒气不应该盛开莲花,所以……」
精灵低头无奈地叹着气,又回头看了看刚刚“工作”过的地方。
「算了,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再说。」
精灵漫步着回到屋内,虽然身体得到了休息,她自己却是彻夜未眠……
无形的精灵不需要实质上的睡眠,但是还是要停止活动汲取养分。
她的养分来自哪里?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静止不动,不去思考任何事情就能恢复精力了,在初到市井学习人间之物后懵懂的知道这是“冥想”。
当然一整天活动着换哪个物种都受不了,除了植物等被大地执以枷锁之物。
上午时分,温暖的阳光透过白纱的窗帘在屋内显露出屡屡微光,楼下仍然是热热闹闹的人群的喧闹,但仔细看着格温待客的笑容却时不时露出一丝苦涩。
“啊~嗯……,格温,早啊~”
“呦!遥小姐醒了哈哈哈”
“得了吧你!”
“哈哈哈哈哈哈!”
“……”
熟客们欢快地向着这里的招牌打着招呼,遥似醒非醒地挥着右手和他们打着招呼,直到格温的柜台。
“啊?今天,小遥起的有些晚啊哈哈哈!是做什么美梦了吗?”
‘呃。。。与其说是美梦,不如说是梦魇……’
遥略显尴尬地笑着,忽然将视线转向了正在观察着他们的那桌大叔。
没错,还是那几位熟客,在曾经在一个“执跨子弟(小混混)”下“救下”她的那几位赏金者大叔。
赏金者们在皇家所谓的“征兵计划”后又开始了活动,而且比之前的活动更加频繁并且赏金数额更加巨大,毕竟,都是为了活命,而不是所谓的生活。
“那个……遥……我想说一件事。”
格温的脸色突然沉重,识趣的旅客都转身直接喊向厨子。
而哈鲁也是理解地拿出笔记本一笔一划地记下客人们的菜单。
秦遥稍显疑惑盯着格温的眼睛,但心里却不以为然。
“怎么了,格温,你的脸色很差。”
“不怎么,就是…那个…关于你父亲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对,回不来了。”
哈鲁在客桌前盘旋,喊着每一个客人的名字和菜名。
酒杯大碗叮叮咚咚地碰撞声,人群喧嚷的欢笑,对生活苦涩的吐槽,对朋友好事的宣告,都在此刻变得清晰明朗。
钟声悚然,当时刻滴答突然定格,只留下格温和秦遥沉寂在此处,脸色低沉,他们的背影略显灰暗。
虽然秦遥早就已经预测了事件最坏的结果,但对于她,一个十几岁的女生,秦川的女儿来说,还是太难接受了。
格温紧接着在柜台后弯下身子找着某个东西,秦遥回过神来后又略显疑惑地看着他,对于她来说不了解的事情太多了。
“秦川在你三岁的时候就料理了后事,毕竟赏金者是个高危职业,不仅要时刻提防法律的改变,还要被魔物和猎物折腾……要知道,猎人到最后也会变成猎物。”
“嗯?”
秦遥的眼神在疑惑下又多了份紧张。
格温站起身,把手里被黄带紧绑着的一卷黄纸递到了秦遥手里,在握着秦遥的手指引她拿紧这份黄纸后拍了拍她光滑的手背。
“格温你要做什么?我有点害怕……”
“没事。”
“这是一份纸契,你也看到了,金带蝶花结,这是秦川所有的合法资产。”
格温看着秦遥懵懂的眼神,理解地解释着。
“是这样,这不是简单的一份纸张而是更为重要的纸契。拿着它就能到当地的资产管理机构星典行那儿兑换相应的资产,存在那里的资产还能拿利率增值,所以有很多人都在这里存钱,而这也是唯一的皇家合法资产管理机构。
难懂吗?”
遥点了点头,目光略显呆滞,并不是她不理解,而是她不知道之后该怎么面对这个纸契,还有这个家,还有自己的后路。
“哦对了,资产从一开始就在你的名下,这是他一生的积累,也许这是他唯一的救赎了吧,啊哈哈哈!”
格温重复着老友曾经的话,略显苦涩地挥手开始接待之后的客人。
遥缓慢地移动着走上楼梯回到房间,脚步是那样的轻盈,无声无息。回到房间后她使劲跳躺在床上,双手高高的支着这份契约略显无助地盯着它。
“感觉和那个魔法使的计划也泡汤了,结果……如果‘我’没有活下来的话…如果我没有意气用事…是不是更好一些?……”
双臂重重的砸在床上平伸着,本来应该有规律摇动的双腿在这一刻开始静止。本来稍显光泽的眼瞳又变地灰暗无神。
“要不就这样结束吧。”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前的景象愈加朦胧,然后渐渐闭上双眼。
午后二时,卯月羽音按照约定来到了格温旅店的门前,本来街上熙攘的人群全都拥堵在了它的门口,她紧皱着眉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但因为是在白天,没法动用身边的魔素绕环,只能通过正规手段进入。
然而门前的厨子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想要隔窗扒眼观看屋内的人都被他哄到了远处。她在房屋周围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唯一拥有魔素绕环但被白帘遮住窗户的房间。
‘该死,太高了。’
卯月羽音紧皱眉头跺着右脚,二楼阳台窗户太高了,她也没法瞬移过去。
“简直就像是中世纪的城堡!只能等晚上了……”
屋内,格温焦急地等待着医师最后的诊断结果,从十一时发现后遥就已经没了呼吸,来回三个医师的诊断都是人已经不行了,毕竟已经断了气,理论上也没有拯救的必要了,但又贵在颜琛的高额赏金:
“只要有人救得活秦遥,那他就可以得到位于璚镶竹林的别墅,附带一袋有五十块高等品质的风玉水晶,还有‘颜宅专业医师’的称呼。”
几位有名的医师跃跃欲试,毕竟这是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财宝和殊荣,但目前来说没有一个人能成功。
“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吗?”
“至少能使唤人,少爷你也别太悲伤了。”
“我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门外身着锦带等候的颜琛和衣装整洁的管家眼看着几位医师摇着头出门然后挂着脸看向他离开,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些,对话也是如此平静。
忙活了一下午,格温旅店的人满心抱负的进来,又满脸忧愁的出去,毕竟谁也救不了一个已死之人。
格温仍然不相信她的死亡,坐在她的床边落下稀疏的眼泪,他不敢哽咽,因为他怕招来质问的“冤魂”。
秦遥像刚开始那样,安详地躺在床上,青蓝的发色像紫藤一般铺在床上,白色的衣裙铺在身子和床上,就像一株百合。
她就像是在小憩,微笑着,双手在格温的打理下自然地搭在腹部,好像在做着美梦。
一阵微风吹过,格温察觉到后关了窗户拉紧了白帘,尽量不让它露一丝缝隙,然后转身离开房间。
宿体内的精灵不是没有察觉,只是懒得再去关注任何事情。
“你就打算和这具身体一起埋进土里吗?”
“已经无所谓了,就让我沉眠在这副身体里,沉眠在地下吧……”
“够了!不要再角色扮演了,你忘了你并不是她,你只是替代她,你现在已经完全代入了。”
在卯月羽音急冲冲的呵斥下她的精神稍稍有了些颤动。
“可我让周围的人都进入了痛苦中。”
“痛苦?谁?秦川?如果你不苏醒秦遥,他仍然有失子之痛,之后他仍然会被抓,仍然会被马戏团送出去!
至于周围的人,我不知道开始的事情,但现在的情况就是秦遥死了他们仍然心痛,秦遥多活一天不也没事吗?
是你让她活下去的,既然你已经许诺了,那就让她一直活下去,至少要等到秦川回来,好吗?”
魔法使的语气愈渐缓和,就像是正在哄着一位正在烦恼着缕不顺青丝的孩子。
“但现在我为什么而活呢,之前是为了秦川……”
“哎呀你傻啊!你是不是经过这些事脑子不灵光了?之前是,现在也是。
你可是活了几百年的精灵啊!虽然这里可能你很陌生,但尝试去适应,好吗?尝试去适应人间市井的人之常情。”
“可是……真正的秦遥早就已经死了,是我占据了她的大脑和心,这样她还是她吗?”
“别可是了…再不济,你就是为了我!听我说。”
“……嗯……”
“生死人之常情,也许以后恼人的事情更多,既然你想着去代替、改变,那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至少我现在也要像大贤者和说书人一样告诫你,去享受人间市井的生活吧……欸嘿~”
随着一阵俏皮的话语,几分钟后,血液渐渐流动,秦遥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冰冷的身体也愈渐回温。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兔耳,在她转头后微笑着回应着她之前的劝诫。
“这应该就是‘谈心’吧?”
“算是吧…”
卯月羽音嘟着嘴回应她的问题。
“还想着拿之前看到的景象质问你,没想到用不到了。”
她伸出手掌,突然在手心之上聚集出一轮明镜,上面浮现着精灵在房顶看向颜宅内的景象。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你的身份?在你‘登楼望月’的时候。毕竟那几个翅膀是不会唬人的。”
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虚弱的秦遥。
“你能看到?”
“要不要我来帮你恢复?”
“……不用了,顺其自然吧~”
“就知道你会说这个。那我走了,下次见~”
“等等!”
秦遥微弱的呼唤叫住了火急火燎地起身将要离开的“兔子公主”,她回头看着秦遥沐浴着月光的脸庞。
“两天后晚上,来我房间。”
卯月羽音像是理解了一样微笑着,然后回身消失在一缕微光下。
仍是月与星空交相辉映,魔法使坐在一栋房子无法观测到的的屋顶,哼起了她所熟知的月之歌谣。
病榻中少女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弯小小的酒窝。
远处滨城的海风徐徐吹来,吹向这座并不是太过知名的小镇。
‘终究还是个初入尘世的少女,也许心智还不如八岁的姑娘,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