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断了的话。
持剑人，还能被称之为剑客吗？
叶枫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哪怕到了时至今日被逐出剑宗……
晨阳下。
他抬起手，看了眼掌心那一道触目惊心的刀剑疤痕。
“从今以后，你这孽子就给我滚出剑宗！”
父亲怒火呵斥宛若徘徊耳廓。
昔日过往，就像眼前徐徐落下的落叶。
泛红叶片轻盈飘到叶枫摊开的手掌中。
轻若鹅毛。
“原来早已入秋了，难怪……落叶会归根。”
……
…
.
叶枫曾经是名震四都的剑道之子。
剑术天赋可是史前第一人。
可现在，他却因为某些缘故……被迫放逐了。
脱离沉重过往，卸下荣誉重担。
自由了。
这是一回事。
口袋里没钱了，这也是另一回事。
“唉，没想到，到头来还得借着她馈赠过日子。”叶枫忽而长叹口气，袖内取出了一张巴掌大的羊皮纸。
这是一张有些年头的地图。
地图右上角画着一个红圈，圈内地点，写着三个字：
亭楼阁。
这地方便是那位老友安排的房子。
不用风餐露宿，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叶枫指尖摸了一下腰间佩剑的流苏，这是他十六岁亲自锻造的，时过两年，仍旧崭新。
剑刃带来的熟悉令他感到安全，他顺着地图前行。
……咔嚓。
脚下偶尔碾过秋季落下的枯叶。
此后，便在这里生活了。
……
…
.
约莫半个时辰。
叶枫抵达地点。
他微微仰起头，望了眼内景。
院内好久没人搭理过，杂草纵生，都有成人男子一般高。
墙壁冒着青苔。
门前延伸着一条鹅卵石路，顺着小路看，不远处，正有一名持着镰刀的弯腰少女……
她好像在除草。
看到这落魄场景，叶枫心里有些凉凉的。
若不是刚好瞥见头顶破旧不堪的牌匾，上面正好写着“亭楼阁”三个字，他真觉得自己来错地方。
“……咳咳。”叶枫接受事实后，故作咳嗽了一下。
弯腰割草的少女听闻动静，连忙挺直腰转过身。
她见到摘下黑帽的叶枫。
眼底闪烁着……一种欣喜、敬畏又自卑的复杂情感。
“大人，奴婢等候您多时了。”她放下手中刀子，小跑到叶枫身边，低首问候。
……这是仆从？
年龄会不会太小了些？叶枫瞧见少女略带稚嫩的脸廓，还有那娇小贫瘠的身材，估计十四岁都没有。
“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是的。”
“那行吧，你先带我去房间，我要将行李放一下。”他将肩上包裹取下，欲要伸给眼前少女时。
少女扬起脑袋，干净纯善的眼眸里满是困惑。
“大人且慢，奴婢是剑侍，负责打理您的剑刃，可不是打杂的，”她年纪不大，但反驳时的语气中倒带着难以驯服的桀骜，还古灵精怪地瞥了眼叶枫的腰间钱袋：“对了，我刚才还帮忙割了不少庭院的杂草，请大人另外结算下工钱。”
“等等，你是我的剑侍？”
听完她的应答，彻底让叶枫傻眼了。
……
…
.
叶枫成名的那段岁月里。
剑侍，很少有女性。
其中缘由倒挺生趣。
剑侍工作有一道极为重要的步骤，名为洗剑，它的具体内容是需剑侍以自身气息灌注。
另外，铸剑、护剑都是一项阳刚照料的细致活，所以造剑的人一般都是糙汉子。
更别说叶枫的剑，都是倾向阳盛的。
女性天生性阴，日久顾剑，会让阳刚剑刃磨损内息。
负责安排楼阁、剑侍的老友，她一定知晓这个细节。
但偏偏让一名小姑娘成为自己剑侍……
估计是想借此报复当初一剑击败的耻辱吧？
老友很懂叶枫。
相反，叶枫也很懂她。
这才精准推断出剑侍少女的用意。
……
…
.
庭院内。
清风吹拂，落叶飒飒作响。
叶枫目光落在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剑侍少女。
她留着齐肩黑发，碎刘海下的那张脸蛋，还有尚未褪去的稚嫩。
抿嘴时脸颊上还泛起两点可爱梨涡。
可就是……
她那水盈机灵的眼珠子俏皮转溜着，看看叶枫的靴子，又偷瞄叶枫的剑柄，像是时刻想着什么坏水。
“……那就先说说你的年龄，姓氏。还有是哪里人。”叶枫轻微叹息，眼底写着无奈。
他也明白，自己仅是这位少女名义上的主人，本人并没有驱使剑侍的权利。
哪怕她日后怎么爱折腾，把小破屋拆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叶枫自己都是听命入住破房子里的。
“回大人，奴婢今年十三岁，名为琴玄，老家是四都北川。”琴玄轻声细说完，偷偷看了眼叶枫的脸。
……真人真的好帅呀。
“你是北川人？怎么会到这里当剑侍呢？”
叶枫心感差异。
四都中就属北川最为富裕。
传闻北川府的二小姐，曾经起兴想要一个练剑傀儡，就花费数千万金币买到府邸……吃灰。
缘由好像是买过来运太久，她就忘记这档子事，期间请了个价格同样不菲的导师来做培训。
所以有钱人的生活，一般人真无法想象。
叶枫听闻二小姐的这些事迹，都是从她姐姐口中得知，那时候，他俩还是剑宗内的同门弟子。
……说起来。
二小姐过了今年生日，应该也跟琴玄一样有十三岁的年龄吧？
“大人，您莫非是对北川人有什么偏见吗？”琴玄轻盈嗓音，唤醒思绪飘到过往的叶枫。
“啊？我可没那么说。”
他连忙摆着手否认。
北川府的大小姐，曾经还送过自己一件价值连城的宝剑。
以后若是真落魄无路了，把宝剑给卖了，还能续命。
叶枫怎会对北川富婆有偏见呢？
“哦，我还以为你仇富呢。”琴玄不以为然说着，小脸越过一道难以察觉的喜色。
……到时候，就包|养你。
“仇不仇富，也不用你一个小小剑侍管着。”
叶枫声音忍不住高了些，觉得这剑侍太没将自己放眼里。
既然琴玄不带路，他便自己转身找。
我一个大男子还需要小女生照顾？
他拨开杂草，直走斜阳，迈入门槛。
铺面一股……熏鼻恶臭。
“大人！那里是茅房！”
“……我知道，解个手，你有意见？”
“没有哦！可你为什么迟迟没有解裤腰绳？”
“你先把头转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