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丽芙再次醒来,她的眼前出现的是那令她感到熟悉却又陌生的天花板,此时的她正躺在同样熟悉陌生树屋中的木床上。
“早安,罗伯特先生。”
丽芙自然而流畅地说出这句话,但她说完之后陷入短暂的迷茫之中。
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但丽芙想不出这一丝违和感从何而来,自己的身体和思维都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翻身起床后,丽芙面对的依旧是陌生却又熟悉的日常,早晨听萝丝复杂慢长的魔法课,与两人共进午餐与晚餐,练习生命魔法,感受生命本源。
今天的日常如同昨日的完美复刻,没有一丝更改,然而丽芙如同没有经历过这日常一般,只是凭依着那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在迷茫中如同齿轮版机械地运动着。命运的时钟,想必,是需要齿轮才能运转的吧。
运转太久的齿轮会开始生锈,不变的日常中不知何时出现了陌生之物。
丽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会静悄悄地跪坐在参天巨树前,目光呆滞得望向树冠,直到被萝丝或者罗伯特发现并出声提醒才会回过神来。丽芙发呆的时间也一天天得变得越来越长。而萝丝认为丽芙肯定是感受到了什么东西,让罗伯特不要去打扰她。
自古以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无数传说,世人把传说当作神的馈赠,追求传说之名,渴求传说之力,随着时间推移,拥有传说之名的,无论是器物是生灵,无论存在还是不存在,都已经渐渐在历史中淡漠,蒸发。
能够对传说还拥有记忆的,大多都是拥有传说的后人或者生命悠久的物种。简单来说,这就是传说的历史,许多生灵甚至不知道的一个名词,到今天,仍然没有被历史遗忘。
“传说,古老悠久的力量,他来自何处,何时诞生,又代表着什么,我们无从知晓,仅凭人类的历史跨度还不足以探寻,但我们有无限的可能,去发现,去获取,去战胜,这股力量!”
银色的遮天巨树下的一个微小球体内,一个身穿精致紫色法袍的苍老男子正绘声绘色地演讲着。
宽厚的长袍无法遮挡住他苍老的面庞和枯瘦的身体,一双幽烛般的双眼震慑旁人。
“无论在座的各位是否是因为坚信着传说的存在而来,还是任何其他的原因,今天的我,都要感谢你们,没有你们,我走不到今天。”
瘦弱的老人弯下腰鞠躬,就像干枯的树枝被折断却仍有几丝纤维死死连接着,让人心生怜悯。
直起身后,他继续说着,“所谓的传说就本质而言,就如我从前说过的那样简单,不过是魔力和本源的集合的象征,只要拥有能够达到相应的魔力量级以及满足外在限制的条件投入足够的个体与时间,最终能够诞生符合标准的个体,而随着引导和灌输,会向着传说变化,成为传说。”
“在座的各位,都会成为人类的乃至诺亚时空的历史的见证者,就在一天之后,虽然大家应该都已经知道这个时间,但我们已经期待太久太久了,让我们,坚持完这最后一刻!为明天的成功奠基最后的沙土!”
老人双手有力地随着演讲挥舞着,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话语中的激动,随着话语结束他停下来再次鞠躬。起身离开,短暂握拳而后无力松开,似乎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不过座下鼓掌着的众人无法看到。
这位演讲的人是阿尔兹,身上的法袍代表他尊贵的大法师身份,很容易猜想到,他就是此地的头目之一。
从成为法师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为着人类的命运奋斗着。
在这个时空,人类几乎都是附庸着几个强大的种族精灵、矮人、部分兽人以及中立势力而生存,极少的不过是村落或者个体在地域的尽头苟且。
即便是很早就创立了的诺亚学院,这个时空第一个人类魔法学院,他的母校,也是他一直生活的地方,培养了许多能够像他这样独当一面的人类法师,面对其他国家与种族的压迫,法师终究只是少数个体,虽然也有其他使用魔力获取力量的手段的人类,但发挥不了太大作用,根本无法抗争。
神明似乎只是任由这个时空自己发展,从来没有干涉过这个时空的历史,在阿尔自的记忆中。
阿尔兹已经半身入土了,培养了可以接任自己的人类法师后,他原本可以脱下法袍安心养老了,但他的心中始终是不甘的,不甘人类的力量依旧如此弱小。
就在阿尔兹准备离开学院的那个夜晚,那个曾经指引着阿尔兹来到诺亚学院的的声音再次响起,告知了阿尔兹让传说降临的条件与实现方法。
这个声音让阿尔兹死灰复燃,传说?他未曾听说过,但阿兹尔相信这个声音,他无法不相信,他清楚地知道,这是神谕,神或许在怜悯弱小的人类,至少阿兹尔是这样坚信着。这也是支撑阿兹尔这么些年活动到现在的原因之一,这是神赋予他的使命。
阿兹尔料理完学院的事情之后便从家族中挑选亲信,从各个国家募集同伴,都是些有一定能力的人才,从各地收集材料,与树精、精灵、羽蛇族达成协议,来到这位于时空版图中心的却少有其他生灵踏足的时空禁地——银羽森林,羽蛇族的领地。
台上的阿兹尔回想着自己做到如今即将成功所付出的全部,身体微微的颤抖,激动得无法自已,但也十分清楚即将到来的无论是好是坏的结局。
稍作冷静后,散去人群,阿兹尔将自己的目光重新放回到半透明的屏幕上显示的一个个影像。
屏幕十分巨大,同时被分成了密密麻麻的许多小画面,每一个画面看上去却又似乎都是完全相同的。
每一个画面都是一棵被浓雾包围的参天巨树,树前亦或者是树下,都能看到一个金发的小女孩,她的时间就如同静止了一样,与自然融为一体。
“那么,你能否成就传说呢,我陷入迷途的孩子?”
阿兹尔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