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呲、咔呲
撕咬声再次出现,直到明显的吞咽声后才再次传出人声:“不想吓着别人。”
也不知道给谁看,马克耸肩摊手,说:“战斗风格所致你也没办法不是吗?现在才问有点晚,你吃的那些家伙是什么味道?看上去就很恶心的怪物不会好吃到哪里去吧。”
“哼……”传来小樱的嗤笑声,然后说:“巧克力味的屎和屎味的巧克力,你猜宫廷的点心对我而言是哪种味道?”说罢继续传出撕咬吞咽声。
马克眉头一皱,知道不该再问,于是转移话题:“说起来我在皇宫看到你说的蓝衣服胖子了。他还活蹦乱跳,现在有审判者陪着。”
“哦。”语调平淡的一句回应。
“他是谁?”
“一个废物,和你一样整天只顾着打游戏。”
“我那个是正式工作……”正想为自己辩解,但马克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难听对白,这种场面已经体验过不少次,于是再次转移话题:“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伊芙的作战计划我给你转述一遍。”
……
“就是这样,你要一起来吗?”马克边握着switch边说,这次他换了个赛车游戏,不过显然他的车技很差,每次过弯都能上演“真.水沟漂移”,但他乐此不疲。
“明知故问……”
瘆人的咀嚼声暂时停止,她推开虚掩的木门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没有剧烈打斗的痕迹,那件米黄色卫衣连个深点的褶皱都没出现,嘴角也很干净。
她扫了一眼周围,然后迈向宅邸正门,头也不回地说:“小心点吧,这次我有不好的预感。”
嗖~
话音刚落,人影已逝。
“难得见一次面,你就不能趁现在有空多聊两句吗?”马克低下注视背影的双眼,车已经翻进水沟了,“game over”的字样很醒目。
……
长安城南,小雁塔。
十五层的塔楼里,刀剑的碰撞声,虽未能在整座城市燃起的战火当中占据显眼的席位,其密集的碰撞频率却能反映里面的激烈战况。
雪莉.八云和穿着浅蓝色阵羽织的男青年在小雁塔内的楼梯上交战,刀剑之间摩擦出的火花让阴暗的楼梯闪烁着两人随时变换的位置与动作。
花魁与武士,本是存在于日式浪漫中常见的搭配,但现在只有白刃之间的你来我往,刻痕在周围的木与石之间的剑影,仿如那一场无止境的烟花与酒落幕后的加时战。
男青年所持的太刀,刀身上共有16瓣菊花纹印,细长的刀身与雪走不相上下,但男人的剑术高超,站位也是楼梯的较高阶,全面压制着雪莉。
雪莉依靠自身的速度优势避开了他的一些角度刁钻的连刺,但自己的反击总会被对方格挡化解,无奈之下只好以大幅度的挥刀暂时逼退敌人,拉开距离后离开楼梯落入12楼的房间内。
房间内有烛光,随后进入的阵羽织的衣摆在些微灯火的映照下充满着血风录的意味,男人端正的面容上没有杀意,他双手举剑,“同为神速太刀,让我看看你的本领有没有退步吧。”
雪莉反手握刀伏低身躯,低吟:“雪华影。”
桃红魅影瞬间散开,并同时朝着男人发起进攻,狭窄的房间内看似毫无死角的进攻,男人本退无可退,但他面无惧色,平举起太刀向前冲刺,正面与6个雪莉的分身应战,以气息低沉的声音喊出:“一步连突!”
铛铛铛铛铛铛!
肉眼难辨的六连斩,男人向前奔走的同时太刀连续挡下了从不同角度围剿的雪走,并在格挡的瞬间发力将敌人弹开,6个身影被击退后消散。
男人正前方的雪莉本体现身,此时男人已经背身旋转靠近,旋转中拉满蓄力的一击如箭离弦,让她无比惊讶,她没想他仅凭剑术便化解了雪走的技能。
“二击卸甲!”
铛!
伴随男人声音挥出的上斩,将雪莉用于回防的雪走再次弹开,让她短暂失去了防守能力,因为震惊而略微扭曲的妆容浮现于脸,但也没有造成过多的为了自身性命担忧的恐惧,更多的情绪是眼角溢出的失望。
男人胜券在握,不禁嘴角上扬并喊出最后一句:“三段绝息!平青眼-三段刺!”
顺着上斩而举高的太刀神速下斩,并非男人本身的剑术修为有多高超,这只是武器技能而已。
这听起来可能有点耍赖,但这把曾被某个剑术天才使用过的菊纹太刀能赋予凭依对像用剑的高超技巧。
几乎与此同时,雪莉的低吟已经发出:“final attack-极地。”
铛!
下斩时发出的并非利刃划破肉体而是撞击在硬物上的声音。
咚!
墙壁被撞穿,从12楼高空掉出来的除了碎石还有一个两米大小的冰球,雪莉被包裹在里面,那就像一件艺术品,被冰雪冻封的美人急速坠落。
紧随其后从墙壁破洞中跳出的是男人交叉双手于前额抵挡碎石的姿势,他从12楼直接往外跳。
这一幕被拖拖拉拉沿着东边坊市的大街小巷一边打怪一边前进的子建看在眼里,才刚来到安仁坊外,马上就被高空的巨响吸引了注意力,但那也仅仅吸引了一下,因为眼前的街道上还有好几个异兽在徘徊,或在啃噬尸体,或在破坏建筑物,子建摆好架势往前冲,他还没有无视这些杂鱼的本事。
咚!
冰球落地是再次发出巨响,在落点直接把一只异兽砸得稀巴烂,黑色的烟渗入冰球内部至雪莉那藏在内衣里的怀表。
同时振起的大量尘土阻挡了落地的男人的视线,只能隐约看见冰球的轮廓,他放松姿态垂下太刀,“说好的剑术比试,怎么就变成猎人之间丑陋的厮杀了。”
烟尘散去,男人看清了冰球此刻的模样,里面的雪莉的和服从衣摆开始,一点一点被雪花般的白色渲染,服装上的花纹也随着染白开始枯萎,像是存在生命的刺绣一般逐瓣逐瓣凋零,脸上的浓妆化开,头上的发髻也失去了束缚,只是碍于冰球本身而不能散落。
雪莉一直睁开的眼睛化成了彻底的蓝色,她本来的瞳色是黑色,眼珠突然动了一下盯着前方的敌人。
咔啦~!
冰球表面出现了裂痕。
咔啦咔啦咔啦……
冰球的裂块从最初的大块,随着裂痕的越来越密集而变得细小,直到最后整个冰球化成冰沙粉碎。
啪撒~!
冰沙随风飘散,站在那里的是焕然一新的雪莉.八云,雪白的裙摆在散发极寒的气息。她举起雪走,幽蓝的视线锁定了对位的男人,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雪瀑。”
轻描淡写的横斩,从刀尖开始划出的环状冰沙之雾,像一股雪白的浪潮,却没带来一丝空气振动,像是随风而动却又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向前扩散。
男人不敢怠慢,但也没显得恐惧,因为冰沙扩散的速度就连一个普通人都能悠哉的蹲下然后躲过,但他没那样做,因为冰沙刮过的区域,仅仅因为其中有那么一两颗掉落地面,就已经让站立的地方化作一片白色的世界,花草变成了冰雕,因此他只好抓准时机尽可能跳高。
啪。
跳了足有20米,来到最高点的时候,男人朝着身后望去,冰沙扩散至小雁塔底宫外墙上,就在最前沿的冰沙接触到墙壁的一瞬。
咔啦!
40多米的整座塔都被塔底开始极速蔓延的冰晶淹没,像是用整瓶白色的墨水用力洒在黑纸模型上那样,现在的小雁塔变成了一座大型冰雕,方圆500米内的场地已被冰面覆盖。
身后甚至能感到除了冬季冷风以外的凉气,男人被招式的威力震慑的同时也被冰雕的美所折服,落地之后踩在光滑的冰面和雪莉对视,“不愧是传说中的名刀,美感和威力都是一流。”
“怕了就给我把七星龙渊的‘缘之证’交出来。”雪莉举起刀尖指着男人,雪走此刻仍不断冒着寒气,“刚才只是展示,给你三秒,下一次就不是变冰雕那么简单了,井上宗次郎。”
浅蓝色阵羽织飘然落地,井上宗次郎从怀中摸出一块虎纹玉佩,其边沿有一处极小的裂痕,托在手心说:“在塔顶相遇的时候我就说过,在剑术比试当中战胜我,‘缘之证’就送给你,这是作为先到一步者的权利。”说着脸色变得阴沉,“但是你违背了真剑胜负的承诺。”
“我不记得自己曾说过答应比试之类的话。”雪莉摆出平刺的姿势准备发起进攻,雪走的final attack“极地”的持续时间只有一分钟,“三秒过去了,准备变成冰棍吧。”
“果然是因为他的死吗?让正直的你投向那个莫名其妙的组织。”井上摆好迎击的架势,眼神中透露着遗憾,苦笑道:“真是遗憾,本来就没几个blade,以后我该找谁去比试呢?”
“你到下个世界就会找到了……”白色身影鬼魅般接近,雪走的刀锋冒出寒气已经转变为闪耀星光的冰沙,她打算近距离出手让井上避无可避,简单的平刺,现在已经变成一个低温炸弹群,稍微碰到一颗都会被瞬间冻结。
失去正面碰撞的手段,作为身经百战的剑士面对这种无解的局面本该会燃起尝试挑战的欲望,但此刻的井上只有阴沉的表情。
面对无法触碰的对象,只要攻击能触碰的部分就好,显而易见的道理。
井上连躲带打侧向转身,避开一侧的平刺同时回手斩击,菊纹太刀看上去能从后面将那雪白的身躯拦腰斩断。
咔嚓!
雪白的身躯确被一刀两断,但那光滑的断面没能引起剑士的自豪,因为那断面甚至能反射月光,这具躯体不过是一块冰,顺着前冲的惯性落地的瞬间,雪走上覆盖的冰沙并没有像最初那样炸裂,这从头到尾都只是障眼法。
但转身回斩的动作过大,井上立即意识到危险,因为此时从空中落下的另一个雪莉已经双手持刀挥出那致命的一击。
来自头顶的近距离扩散的冰沙到底是真是假,井上没有赌博的资本,只好以太刀撑地以倒立之势跃起。
啪!
绕过冰沙后在空中如倒挂金钩射门那样一脚将雪莉踢飞。
咚!
被踹飞落地的雪莉依旧是一块冰,在撞击地面的冰层之后粉碎。
在“极地”之内,看见的雪莉都只是冰之化身,但具备和本人同样的力量与速度,较之于技能“雪华影”的可选真伪,这可以称之为真实的幻影。
此时才是绝境,在半空中呈倒挂金钩姿势的井上,面对再次出现的雪莉,这次是凭空出现的横斩,无法调整姿势的他已经失去了还击的余地,那么已经杀到眼前的雪走上的冰沙,毫无疑问就是真正的“雪瀑”。
咔嚓!
支撑悬空身体的手从手腕处被横扫的雪走切断。
咔啦咔啦……
从半空中跌落冰面翻滚几周后才稳住阵脚,但冰沙开始从井上的手肘切口开始蔓延,将上半段的手臂彻底冻结,飞出去的断臂落在冰面后获得了和那些结冰的花草同等的结局。
但雪莉没有给他喘气的机会,空中横斩之后身影再次消失,直到出现在井上落地位置的背后,从头顶直接降下的雪走,无论是刀刃本身还是雪瀑冰沙,都能收下敌人的性命。
咔啦!
雪走挥空了,落地的冰沙迅速炸裂变成一座3米高的水晶矿物一般的冰雕。
幽蓝的视线搜索敌人,发现井上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致命一击,并捡起了菊纹太刀。
喘着粗气,井上左手执剑,趁雪莉还没开始移动,抓紧时间观察周围,这片被雪莉最初的一击“雪瀑”铺设冰冻地带,正在不断夺走他的体温,尤其是现在半截右手已经变成冰棍的场合,体温加速流失,这其中唯一的好事大概就是痛觉被麻木了。
再在这里待下去必败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