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危险的人应该就是和米尔斯同行的伊芙琳特,他是想趁优不在,先把另一个作战指挥除掉,再趁乱将剩余的人员逐个击破。
可惜“架空带”里缺乏通讯手段,只能当面交流。
“我要去提醒他们。”子建着急地用剑作拐杖,支撑着仍在不断流血的躯体一瘸一拐地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但他没走几步就无法坚持,失去重心向前倾倒。
啪~
子建感受到自己失衡的自己被人接住,那是突然现身在自己面前的白大褂男人,但自己连抬头看一眼他长什么样子的气力都没有了。
井上宗次郎说:“瘟疫,你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
瘟疫抬起头,面容在月光下得以呈现。
20前半的西方男人,长着摇滚男团的脸,那浅蓝色镜片下是一双罕见的蓝绿异色瞳,眼神冷漠难以捉摸,发出了清澈的声音:“偶然路过,井上先生,八云小姐,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
同一时刻,长安城长安县西边的一条已经被彻底破坏的街道,散落的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石快将整条街道上的建筑全部砸得粉碎,形成一座奇异的石林,竖立起的巨石足以将一座房子压扁,而地面上密布的鹅卵状小石看上去像一条足部按摩的走道。
其中有些巨石从中间被切成两半,切面平整光滑,还有些巨石被打得粉碎。
而在一块竖立在街道中央的巨石,两个男人在两端背靠而坐。
扶着长枪的贝拉.班雅.阿杜德,双手抱膝,疲惫的脸色在非主流浓妆掩盖下并不明显,身上数处被锐利的石块划破,皮肤或渗血或瘀紫,但都是些皮外伤。
坐在另一面的光头壮汉,状态就没这么轻松了,奶白色的宽领毛衣包裹着的两块大胸肌中间是一个溅血的空洞,同样直径的空洞在他背后的巨石上方一米左右还有一个,拖着竖直的一条长长的血迹,巨石上的空洞能看见对面那座被砸毁的客栈,砸毁客栈的巨石的光滑表面上仍存在相同的空洞,再后面的状况似乎没有再纠结的必要。
长枪枪尖表层的血渍已经被磨干净,只有凹槽内残留着猩红,贝拉抬头看了一眼带血的棍状物,突然露出戏谑的笑容:“被刺穿的感觉如何?”
“哼……你自己不是最清楚了吗?”
“是啊……”贝拉抚摸着枪杆,灵活的手指像是在对待宝贵的艺术品,轻触,突然紧握,眼神闪烁着迷离,轻柔地发问:“为什么要加入他们?”
“开打之前我就说过了……”壮硕男人嘴角在溢血,冷汗直冒,眼球失去高光,他望着自己手腕上的世界蛇纹身,话里带着怨念:“我想要摆脱无尽的轮回……‘素体’那绝望的表情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一次,到头来却还是逃不过……当初就不该点下那该死的确认键……”
“这个世界有圆桌在,总有一天所有人都能得到救赎,为什么不相信我?”
良久,似乎永远失去了应答,贝拉闭上眼为他祈祷:愿你前途顺利,那些愉快的过去我不会忘记。
……
小雁塔下的参拜道。
嚓~!
雪莉手上的刺伤已经愈合,重新凭依雪走的她挥刀将袭来的异兽一刀两断。
她在担任暂时的护卫工作,作为接受治疗的回报。
井上宗次郎忍受剧痛将自己的断臂对接,切口被紫色的烟雾缠绕,断面就像逆转切割过程那般慢慢连接在一起。
子建则是平躺在地上,等待覆盖在腹部伤口上的紫色烟雾慢慢发挥作用,面对这个救了自己两次命的陌生人,他说:“瘟疫先生,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瘟疫不以为然地说,深邃的异色瞳下的思想难以猜测,“司徒子健,你接下来打算怎样做?”
他不感到愤怒吗?明明是他自己所属的组织中出叛徒。
“还能怎么做,当然是去解决问题。虽然这是你们的内部问题,跟我没有直接关系,但毕竟是优不在的时候,我想至少能帮她做点事。”
“你和她相处得还好吗?”
回忆起短暂的一周内经历的巨变,从一个普通留学生变成超能力者,子建心生百味,要是年轻个几岁,这会已经开始自我感觉极其良好,而现在的自己只想做点实在的事并活着回去见她,“一度离别,形同陌路的我对她重新展开追求,不算好不算坏。”
“……”瘟疫陷入了思考,他的视线没留在子建身上,也不包含眼前的其他画面。
十分钟过去,所有人的伤都已经治疗完毕,瘟疫率先站起来,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外口袋中转身离去,“我们是同伴,吵架也要有点分寸,你们好自为之。”
“谢谢……”
瘟疫没有再对子建的道谢作出回应,慢慢走向安仁坊出口,路上有一只异兽向他袭来,但被从他口袋里的怀表释放的紫色烟雾覆盖后落地,那些烟雾像是一种腐蚀性毒药,异兽那黄褐色的表皮被慢慢溶解,在痛苦挣扎中死去,并化作黑烟回收至他的口袋。
整个过程瘟疫连侧脸动作都没有,这些杂鱼时魔连吸引他视线都做不到。
那是真的牛逼。
子建内心感叹着,然后说:“八云小姐,井上先生,要一起来吗?”
“我没兴趣。”雪莉背对着两人,冷冷地说:“你们是生是死跟我没关系,我要重新准备final attack。”
桃红色的身影在说完最后一个词后便嗖地一声失去了踪影。
井上挥动刚刚接好的胳膊,并打开自己的超立方怀表,表盘右下方金色进度条尚未过半,“任务结束后如果有机会和我比剑吧,我就这点兴趣。”
子建点头回应,“井上先生,诸神黄昏是企图搞破坏的组织,统领所有人的圆桌9居然放任叛徒任意妄为,你们对此丝毫不感到担心吗?”
“连天启骑士之一的瘟疫都没有额外指示,还轮不到局外人操心,我只是一届浪人罢了。”
浅蓝色阵羽织的武士背影也逐渐远去。
子建愣在原地,他开始怀疑自己对这些人的认识存在偏差。
但只有唯一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们的人差点把铃木杀了,所以那是必定要阻止的对象,在缺乏外部证据的时候,感性的判断是唯一的依据。
现在“缘之证”也拿到了,是时候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凭依着装blade-七星龙渊。”
顶级的凭依武装初次启动,时间缓慢流动的半球状剑阵当中,出现了除屠夫以外的第二把剑,毫无疑问就是他。
确定武器,时间流动回复正常。
先是屠夫化作光点消失,继而是从月读时计的表盘中迸发出湛蓝辉光,闪耀的蓝色龙纹包围着子建的体表,他似乎听见了龙啸九天的声音,当然是他自己的幻听。
最后由龙纹描绘了那把传说的名剑,长三尺,剑身如登高望渊,如有巨龙潜游,深不可测的锋芒夺人心魄。
剑柄部分倒是比较普通的量产型款式,剑格和剑把上铭刻龙纹,剑首是单调的金属块,剑穂之类的装饰品是不具备的,毕竟这是战斗工具,和文人墨客的装饰品不是一个类型。
而那件破烂的灰色风衣也至此宣告暂时退役,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白布衣,像是古装电视剧里的侠客。
凭依结束,子建观察着自己的变化,带来的体感变化是身体更加的轻盈,说明身体强化的幅度得到了更大的提升。
曾听说过凭依外装是还原武器持有者的风貌,而这一身到底属于哪位持有者呢?
七星龙渊在历史上有过多位持有者,也并非只有一把,所以要去深究似乎毫无意义。
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凭依结束的瞬间,大量的记忆迷雾化开,虽然占总量的比例不多,但已经是零散的大量碎片。
这是什么意思?由七星龙渊的凭依而引发的记忆解锁吗?
“呼……”
子建原地深呼吸,因为雪莉在治疗期间已经把周围的异兽几乎消灭干净,所以现在这里是一片宁静,提供了思考的从容。
那份记忆里包括七星龙渊这把剑本身的信息,以及“自己”曾使用他进行过的死斗的大致过程,也就是作为传说猎人的司徒子健的部分战斗记录。
首先是剑本身的信息,子建感受到两份相似的信息挤进脑袋,一份是逐条列出如使用说明书那般详细展示在脑中的画面,另一份是实战中的应用技巧,可以说两份信息加起来足以让自己充分理解七星龙渊的全部功能。
前者估计是来自“系统”的武器教学,而后者,应该是过去“自己”的使用记忆。
剑是顶级的,毋庸置疑,春秋末期的铸剑大师欧治子所铸的三大名剑之一,后世通常都是皇侯将相才有资格使用的佩剑。
而凭依武器七星龙渊,武器技能是一个被动技能,承高洁辟邪之名,可以抵挡来自所有来自邪能的攻击。
至于什么是邪能?
“系统”的说明书上给出了详细的列表,而按照使用记忆的说法,就是物理攻击以外的所有招数,用游戏的说法就是魔法免疫。
当然,这里的物理攻击包括直接造成伤害的诡秘魔术系战斗风格,例如保罗的火焰或小明的冰锥,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物理攻击。
这份抗性主要还是针对各式各样的时魔,施加诅咒或者精神攻击在“最终降临和”“降临守卫”这类高级时魔的手里非常常见,在七星龙渊的凭依状态下几乎可以无视那些干扰性因素。
有一点让子建很是困扰:就不能是释放剑气或者发出光波之类的技能吗?虽然也不是对魔免有什么意见,但这不解决我是战五渣的问题啊。
作为顶级的武器,因为缺乏进攻手段,七星龙渊具高额的身体强化补正,与这份外装的防御性能一致的还有斩击的力量,这是承削铁如泥之名。
说白了,还是得靠近战肉搏。
对于满怀期待的名剑,子建在得知其能力后心情复杂,当然这只是觉醒的记忆的一部分。
其次是来自“自己”的部分战斗记录,曾在脑海中蒙上白雾的记忆群,那里包含着众多事件,而随着武器的凭依,属于七星龙渊的战斗回忆变得清晰可见,但仅限于“自己”在凭依七星龙渊时的记忆。
打个比方,在一场战斗中可能视不同情况进行了多次的武器更换,这是凭依着装风格的优势,持有的武器越多,可以选择的战术也越多。
“自己”在“初始世界”里的战斗亦是如此,子建在觉醒的记忆里只能看见属于七星龙渊的战斗片段,可以说是一堆杂乱的记忆片段,在不知道前因后果的前提下根本无法把这些片段串联起来。
对那些片段当中的人物进行细致回忆,子建辨别了一些熟悉的脸。
铃木优,还有和“自己”一样戴着白色面具的三人,然而所有的片段都在战斗开始前或是战斗进行时,无法看见他们面具下的真容。
那可能是一个团体,似乎是由“自己”带领的一个团体,多次面临绝境依然能够力挽狂澜,“自己”一直走在保卫世界的最前线。
即便只有记忆片段,子建仍能猜出个大概内容,总结起来就是一段孤单英雄的传奇。
“精彩的冒险故事,让我来肯定不行。”
子建边回忆边苦笑,过去的“自己”过于强大,让他无比惊讶,原来自己还有这种可能性,“优,怪不得你会对我露出那种表情,比起我这种人,果然还是那位传说猎人比较让你倾慕吧……”
自己酸“自己”,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如此说来,只要我能把“自己”曾用过的所有剑收集起来,应该就能解锁所有的记忆,大概是这么回事。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解锁了所有记忆,那就相当于彻底与“自己”融为一体,过去的一切,还有关于这个莫名其妙的拯救世界任务的本质,也许就能得出答案。
什么嘛,“自己”,没想到你还挺会玩,竟然想出这种任务来刁难我,明明光是活着就已经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