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杯了，虽然在这个正经的男人脸上看不到醉意，但喝太多也不是好事。
位置在角落，兄弟俩一直喜欢这个位置。
“峰哥，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差别很明显吗？”
云峰趁着酒意，眼神变得越来越柔和：“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以前你为了成果不择手段，偷袭暗杀、挑拨离间、卖队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像是听着别人的故事，子建并没有不适感：“那么离谱吗？”
“但至少成果是显著的，你统率了所有猎人，成为猎人的唯一精神领袖，独自带领着所有人一次一次地获得胜利。”
这在七星龙渊相关的闪回片段里也有类似的场面。
“难道峰哥也是被我卖了才离开的吗？”
谁料云峰笑着说：“正好相反，你为了救我差点死掉，但还是没把我救下来，只能说那时大家实力不济，怪不了别人。”
“就连你和以前的我联手都赢不了吗？”
“初始世界的凶险程度远超想象，倒不如说正因为我和铃木都经历过那些，才觉得现在的任务难度相对低了不少。能在那种环境里坚持到lv100，我很佩服你，至于战胜lv100的事情，我会替你实现的。”云峰充满信心。
此时服务员把生啤酒端了过来，两人暂停了对话。
实际上“我”已经打败了lv100，但后续的事情我不清楚，记忆闪回里没有相关的描述，还是和峰哥商量一下吧。
服务员远去，子建再度开口：“峰哥，我……”
突然，一股头疼欲裂的感觉阻挡了子建继续往下说，紧闭双眼单手捂脸，表情十分痛苦。
什么意思？残留意识不想我说出去吗？果然你还没死透……
“我”，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连峰哥都不让知道，他不是你的好兄弟吗？你还舍身救过他，为什么？
“你没事吧？”云峰顾着喝酒，没太在意子建的表情细节，只听到他话说一半就中断，“太累的话就回去休息，明天早上要赶飞机。”
既然如此我就按你的剧本演下去吧，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手下留情的产物。
子建假装揉揉太阳穴，实际上在作出保密决定的瞬间，他的头就不痛了，过于真实，按摩着额头道：“是挺累的，我的身体本来就没你那么好，除非启动凭依着装来上班，但那也太浮夸了不是吗？”
“确实……”云峰笑道：“你能把两件事完全分开看待，以前的你可是在日常生活都全程启动凭依的，说是谨慎防止暗算，为此也没少惹出麻烦，例如为了出一口气而灭掉一支军队。”
这么狂的吗？
“老子是天选之子，就是要与世界为敌，谁TM敢拦我！”之类的龙傲天发言，倒是不难想象以前的我会做出这种事。
子建把酒杯清空：“这是什么羞耻PLAY……”
“然而有不少人就是因为崇拜这种作风才跟着以前的你。”
又是一轮酒，今天兄弟俩放开了喝，子建酒量不太好，脸上醉意明显。
“峰哥，你说要是真的有100个核心，我们会变成怎样？”
云峰表现得很清醒：“当然是从这场游戏里毕业了，远超人类文明的‘系统’所给出的承诺，我想不到欺骗我们的理由，退一万步即便‘系统’是敌人，也不妨碍那是让我们重获新生的神。至少，我们还活着，这很重要”
啪。
子建用手臂垫着侧脸趴在桌上休息：“是啊，虽然我没经历过这些，但听起来确实没有欺骗的理由。本来可是要跟着世界一起消失的，却能够被选上获得机会……”
“对，我一定要夺回失去的一切。”
低沉的声音异常坚决，云峰的眼神突然尖锐了起来，子建被那副表情吓得清醒过来。
“峰哥，你……”
云峰云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让表情缓下来，笑着说：“我啊，其实是没有女朋友的。”
嗯？
“不是吧，那你手机屏保的那个……”
“骗你的。”云峰露出歉意的笑容，“我此生唯一的爱人，在我面前被世界抹消，为此我才成为猎人，很普通的理由对吧。”
想必绝大部分猎人都抱着类似的心情。
“我很羡慕，你能为了挚爱而奋战至今，不像我，连表达自己的心情都畏首畏尾。”
说到这里，云峰突然就来劲了：“对了，你想好怎么做了吗？光是去东京可解决不了问题，具体的战略有了吗？”
子建继续挥手示意服务员加点一杯，放下酒杯后：“我只能想到直接上门拜访之类的馊主意。”
“嗯……”云峰作出沉思，边嚼着烤鸡腿肉串边思考，一串、两串，直到把串都啃完了才说：“上流社会的相亲通常要举办酒会，像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
“别瞎猜，等我问问。”子建给高桥发邮件。
“高桥同学，优的相亲会是以什么形式进行的，能帮我打听一下吗？”
秒回邮件提示音，“包在我身上。”
没过一分钟，又来了一封邮件：“本周日晚在豪华的大酒店顶层宴会厅举行，邀请了不少政界商界名流，还有时下大热的明星乐队表演助兴，还有五星级名厨料理的自助餐……总之要加油啊，前辈！”
子建把邮件展示给云峰看。
“这么看问题也不大。”云峰扫了一眼邮件立即充满自信地笑说：“乐队，你忘记我是干嘛的了吗？”
对啊，他是研究生院的乐队主唱兼吉他手，北大轻音部荣誉顾问，舞台水准不输专业乐队，虽然肯定和时下大热有些差距。
“但是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混进去呢？”子建的眼神充满期待与困惑。
“先去和受邀乐队打个招呼，顺便让他们出点‘意外’导致无法上台，然后再‘说服’乐队经理人给我们铺路，嗯，就这样，简直是完美无缺的计划。”
云峰说到意外和说服两个词时加重了语气，子建立即明白了：“真有你的，峰哥，那么到时候我就装作是乐队后勤混进会场。”
“不是吧，这种时候你跟我说后勤？”云峰拿起烤串的竹签指着子建，说：“上台，你是主唱，再找几个人协助表演，我用音乐吸引全场的人的注意力，你负责高调表白，就这么定了。”
这么俗套行不行的啊？
子建挥手道：“不行的，我五音不全。”
“那就练习啊，谁一出生就会唱歌。你今晚回去选好曲目，我们提前演练，稳如老狗，相信我。”
说罢趁着高兴又要了点一杯生啤酒，今天云峰是少见的开怀。
……
最后，还是云峰送着站都站不稳的子建回到宿舍。
好不容易爬上四楼，子建迷迷糊糊当中从口袋摸出钥匙，云峰接过来开门：“我来吧，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还是喝得太少了。”
咔啦。
子建推开门：“呵呵……没事，我能照顾自己，你先回去吧。”
“我才不想待在你的狗窝里超过1分钟，不用说我都是把你往里面一扔就走人。”
然而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子建皱着眉头，集中注意力看，似乎有个人坐在床上。
云峰看到了，是炫雅，装作不认识是他不戴白面具的状态下对待铃木和子建以外的猎人的手段，故作惊讶用日语说：“她是谁？好小子，居然脚踏两条船？”
子建还没完全迷糊，其中的缘由能想明白，倚靠在墙上坐下，说：“她是……怎么说呢？优的朋友，过来了解优的近况而已。”
“原来如此……”云峰配合表演，对炫雅说：“那他就拜托你了，铃木的朋友，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再见。”
说罢光速撤退。
啪。
房门被关上。
子建用冰冷的双手搓搓脸，加上房间的暖气让他清醒了不少：“炫雅，还有什么事吗？”
“我过来拿酸奶而已。”炫雅提起手里的袋子，“反正小优也不会再回来了，这些酸奶也没有人喝。”
“抱歉，我想明白了，我会去东京的，明天就去。”
“你去不去关我什么事。”炫雅起身准备离开，路过子建身边的时候，捏着鼻子一脸嫌弃：“一股酒臭。”
“啊……确实是很讨人厌的状态，你还是赶快回韩国去吧，这种狗窝不值得你光临。”
此时炫雅已经靠近玄关：“我要去哪里也与你无关，少自以为是了，别忘记你还欠着我。”
啪！
门被狠狠地拍上。
我什么时候欠她了？哦，在唐玄宗那里，答应过她做什么都行，她居然还惦记着。
子建摇摇晃晃挪向浴室：“嗯……选什么歌呢？”
……
漫步在深夜的札幌街头，异国高中生裹着卡其色长披风，单薄的身子显得有些无助，当然这只是表面感觉。
内在是火热的，炫雅交叉着双手前行，一边后悔刚才的台词，一边又觉得那很帅，站在自我矛盾的边缘。
傻啊你，走什么高冷路线？这不是和小优人设重复了吗？
那个白痴，还是能想通的嘛，一定要把小优抢回来，要是她突然想歪的话可能就嫁了，那种不完美的爱情我绝对不认同。
干脆我也过去吧，搞事情怎么能少了我一份。
但是话都说出口了，再死皮赖脸跟过去好像很尴尬。
跟踪……
他应该不会发现。
……
次日，周六上午10点，羽田机场T1航站楼。
确实是没发现，毕竟炫雅在昨晚临时到百货公司去扫了一堆密实的衣着，把自己包得像个躲避狗仔队偷偷出行的艺人，戴着墨镜，背包也换了一个大众款式，偷偷摸摸地跟在两人后面。
正在前往地铁，子建终于是把灰色披风仔细地洗了一遍，赶在今天早晨晾干，等同于出生入死的战袍，对他而言产生了特殊的意义：“峰哥，会议是在下午2点吧，我先去和我妈见个面。”
云峰这会是优衣库羽绒服加围巾的朴素组合，毕竟东京也已经入冬，虽比不上北海道的寒冷，但也不能大意：“阿姨来东京了？。”
“是啊，说是过来出差的，实际上是帮我弟物色大学，明天春天大概就会过来这边。”
云峰略感意外：“意思是把两个儿子都送来日本了吗？你爸和老人家还真就愿意啊。”
子建浅笑道：“以我爸的性格，要不是老人家硬是要他把老婆带回国，估计他会留在日本定居，老二次元了。”
云峰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你弟弟那个样子都能被允许，那个年代的父母当中也算特别开明的一类。”
“所以说嘛，我先去和她吃个饭，1点前我会赶到酒店的。”
“ok，去吧。”
……
炫雅见两人分头行动，她在后面隔了十来米远，无法听见两人在说什么，只好跟在子建身后。
而且她不懂中文，就算听见了也不明白。
羽田机场出发前往新宿的电车，车厢内挂满了观光和购物广告，也坐满了人。
炫雅就坐在子建的后两排座位，更远的距离怕跟丢，更近的距离不在守备范围内，恰到好处的距离。
……
歌舞伎町一丁目，约定的地点在白天的不夜城，也就是一条普通的商业街。
穿过不少迎面而来的旅行团，进入一家西餐厅，子建看见了坐在靠窗卡座的长发女人。
室内有暖气，所以女人把披风搭在一旁的椅子上，现在的衣着是普通的灰色正装，符合她是过来出差的形象。
女人抬头看见了子建，便放下手里的咖啡迎上去用日语说：“小建，你怎么瘦了那么多啊？有好好吃饭吗？”
这个看上去不到30岁的女人就是我妈，名字叫六花，实际年龄是我的再翻个倍，为了保持这种年龄与容貌的逆差，听说我爸的宅向收藏品自结婚之后就再也没增加过。
子建坐到对面位置：“妈，实验室最近比较忙，饮食确实有点不规律。”
“小建的话我不是太担心啦，要是再有个女朋友我就更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