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时间应该还有才对……”
子涵迅速思考，在门外的三人刚刚察觉自己的变异的同时，得出了一些可能的推论，并在彻底消失之前回头对小明说：“看来这个世界问题不少。胖子，别辜负她了哦……”
这一瞬间人就没了，小明虽然还没理清楚发生了为什么，但钢铁天使的消失，毫无疑问让他内心的罪恶感一下子降到零点，但放松的时间不到一秒，他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回头看着丽娜，小明皱起眉头：“这……难道她被驱逐了？”
丽娜的表情变化更丰富，先是惊讶，然后莫名其妙的嘴角上扬，但这个变化在小明回头之前便停止，和小明的皱眉同步：“看来是的，可能有新加入的第100个猎人比她早一步杀死‘素体’，因为一个世界不能存在101人，她只能被‘系统’分配到另一个世界。”
彦毅全程只有惊讶，单纯的他只是被震惊了而已：“这么快？才过去两周，七十多个人的空缺就被填满了？”
“也许下一次任务已经近在眼前。但现在更加麻烦的问题是她没杀死‘素体’，围绕这片土地的这段‘架空带’将直接接续现实，那些在电视塔死去的人和爆炸事故全都无法重置……”
电车朝着多人的那一侧碾了过去。
电话铃声～
是丽娜的手机，她看了一眼来电信息便开始挠头，“事已至此，我们也没办法了，你们先解散，有必要的话我会联系你们写报告，我先去挨骂了。”
接通电话，丽娜走向电梯的背影，传来不停的道歉声。
彦毅说：“别自责，这样的结果跟你没关系。”
小明连苦笑都无法作出，愁眉苦脸看着彦毅：“你先回去吧，出了这种事故，你的父母也一定很担心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嗯，有问题记得找我。”彦毅挥着手走向电梯。
啪。
小明靠着房间内的墙壁滑下地板，深厚的罪恶感之余源自于他对此刻状况的庆幸，不得不说他期待这个结果，奇迹出现的代价是一群无辜的人陪葬。
我有什么资格去守护他们？不过是个伪善者。
整个事件中唯一真正值得庆幸的地方，大概就是自己还保留着这劣拙的人性。
过了几分钟，房间里的灯光被点亮。
穿着朴素棉衣的子涵，揉揉眼睛走过来发现了小明坐在地上，疑惑地说：“回来啦，你坐在地上干嘛？那么脏。”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至少她还活着。
小明勉强挤出笑容，站起身拍拍衣服沾上的灰尘，说：“有点累，又不想吵到你，就在这边休息了一会。”
子涵微笑道：“辛苦了，等我洗把脸，一起去吃饭吧。”
……
晚餐吃的牛肉火锅。
店里的客人基本都被社交网络刷爆的最新报道“东方明珠塔突发电力设备失事爆炸导致多人死亡”吸引注意力，讨论热度空前，想必丽娜承受的压力和这个成正比。
子涵也在看这段事故新闻，边涮着牛肉边说：“哇～这也太恐怖了吧，下午还想着到那边去观光，一看票价那么贵就回酒店了，还好我穷，不然人就没了。”
本来无心进食的小明被这句话逗笑：“是啊，还好你穷，穷人有穷福。”
子涵放下手机，盯着小明说：“你怎么了？一路上都不高兴的样子。”
“没事，你多吃点，明天还有决赛，输了的话我可不放过你。”
“当然，虽然对手里面有个很厉害的人，但我不会输给他的。”子涵信心十足。
尽量努力让我的内疚稍微减轻一点吧，有这种鄙劣想法的我也没比另一个你高尚到哪里去。
……
周日上午，上海新国际博览中心。
人流量依旧巨大，维持两天的周末漫展，即便昨晚出现了重大事故，却依旧没能阻挡商人的计划和二次元爱好者的热情。
甚至在检票口还出现了对死难家属的募捐活动，几乎经过的人们都会拿出自己的心意，透明的捐款箱，一上午换了好几个，这个圈子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对世界的善意。
这让小明十分敢感动，想着二次元也没那么不堪。
人满为患的cos展区，绘画比赛场地缩窄了不少，毕竟只有10个人。
还没到开始时间，工作人员正在调试设备。
换上了最好看的衣服，穿着披风与长裙的子涵，注视着决赛舞台，严肃的表情把内心的紧张展露无遗。
小明说：“要不要先到别的地方逛逛放松心情？”
虽然我也不觉得其他地方有什么好逛的，漫展就是个莫名其妙的活动。
子涵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暖手宝，“没事，我要集中精神。”
“有这么恐怖吗？那些对手。”
“昨天我不是说了吗？有个特别厉害的人参赛了，在圈子里很出名，叫薮猫，只比我们高一年级，技巧却像个漫画家，来这种比赛简直就是虐菜。”
“我不是很懂这些，那我不打扰你集中精神了，等比赛结束我再来接你吧。”
“嗯，你随便逛逛……”
小明再次在拥挤的人群里走动。
薮猫？昨天遇到的那个漂亮的女孩吗？看摊主对她的态度，子涵说的应该不假，她的目标是奖金，但愿她会手下留情吧。
……
来到主舞台，这里正在举办电竞赛事，十个人在台上拿着手机打游戏，大屏幕直播游戏进度。
小明在台下的人群外驻足，内心多少有些被这气氛触动，“素体”本来可能有坐在台上的梦想，和子涵现在一样，但自己亲手夺走了那一切。
如果在札幌那时候，建哥和昨晚的我一样的话，“素体”会走上和子涵一样的道路吗？
以他的性格可能不会，他会在那间二流高中混到毕业，然后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像大多数喜欢打游戏的人一样，让游戏成为浪费时间的手段。
哼……
可恶……
事到如今还想靠这些获得心里安慰，我到底要糜烂到什么地步才肯承认自私？
伪善者，要接受这个事实看来没那么容易。
苦笑着注视大屏幕那些似懂非懂的画面，小明突然感到一些尿意。
……
漫展上午场才刚开始，男厕所内暂时还是清净的，不像隔壁女厕，12小时都有人排队。
嘘～
厕所里只有小明一人站着小便，感慨着：还是厕所比较舒适，外面那么挤，要不干脆就在这待到比赛结束吧。
然而刺激的事才刚开始，小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什么地方，这里是漫展男厕所，世界上最诡异的地方之一，其功能是让一般人怀疑人生。
哗啦……
咔。
坐式厕所单间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正是那位黑长直的古典美女薮猫太太，他看见小明了，但若无其事地从小明背后绕过去洗手池。
什么？？？
小明从墙壁上的镜子里看到了背后的人，突然心里一万个卧槽奔腾而过。
等等！等等！！我没走错厕所吧。
再一次确认眼前的尿兜，确实是男厕所独有的设施，面容扭曲的小明望向洗手池，那也确实是薮猫太太。
难道是她走错了？
因为隔壁排队排那么长，憋不住了，比赛又准备开始了所以不得已才进男厕所的吧，应该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不然她这种美女，怎么可能会进来男厕所？
洗手池也有镜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厕所会有那么多镜子，可能这就是漫展男厕所特色吧。
薮猫从镜子里看到一脸懵逼的小明，他愣了一下，突然来了个新房45度角侧脸回眸，同时邪魅一笑，用开口跪的阴沉男性声音说：“你尿完了，不提裤子不怕着凉吗？”
咔啦～！
一瞬间，小明感觉内心有什么被粉碎的声音，他急忙提裤子拉拉链。
这时候薮猫正在抽纸巾擦手，发出的又是甜美的女声了：“慢慢来，小心夹到哦。”
当然是没夹到的，小明用诧异的表情发问：“你是男的？”
薮猫又切换回阴沉男声：“虽然进女厕也不会有人怀疑，但我又不是变态。”
她真是男的？漫展这种地方还有真正的妹子吗？不会隔壁那些排队的也是男的吧。
薮猫把纸巾扔进垃圾桶，转身说：“放心，隔壁的都是真女人，你也太单纯了……”说到一半再次切换女声：“这样子的话以后会被女人骗得很惨哦。”
这个人的男声说话时一阵广普味，就连小明都听得出来是广东人，再加上昨天在小摊前的对话，他莫名产生了对广东人的恐惧。
但内心涌现的莫名感兴趣催促着小明提问：“你的名字是？”
“哈？这台词在厕所里重现也太low了吧……”薮猫叉着腰，用女声说：“一场相识，还同为腐本爱好者，我就告诉你，我叫司徒信，叫日文名nubo也可以，就这样，我要去参加比赛了，拜拜……”
推门而出，涌进来的凉意让小明不禁打了个冷战。
司徒？不是吧？肯定是巧合，这个世界哪有这么小……
三观已毁的小明，独自在厕所内思考人生。
……
离开厕所的司徒信，一如既往地走着优雅的淑女步伐，即便他不穿cos服，一路上都能吸引不少的镜头。
很久没看见这么有趣的人了，漫展男厕所全是女装大佬不是常识吗？
那张脸，如果瘦下来的话应该是个潜力股，当然我说的是女装方面的，别想多了，我纯猛男，有一说一。
比赛是现场拿奖金的，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买东京的机票，还有到札幌的，不住酒店的话来回花费差不多就一万吧。
都怪老妈子，去东京出差不肯带上我，我不会自己去吗？大学什么的，要自己看过才决定。
还有那假正经的欧尼酱，也很久没见面了吧，是不是还窝在那20平米房间里呢？
……
下午，浦东机场。
小明和子涵坐在候机大厅。
也是个阴天，没有夕阳可以提供关于青春遗憾的诗意。
子涵一脸失望，比赛结果写在她的脸上已经一整个下午。
小明浅笑道：“虽然没拿到一等奖是有点遗憾，但那个公司不是给你开后门了吗？高中毕业就可以过去正式实习，就一年多而已。还拿了3等奖奖金2000块，旅费赚回来还有剩零花钱，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高兴。”
子涵说：“我还想着马上可以上班，帮家里减轻压力，谁知道还要等一年多……气死我了。”
但是语气中隐藏的喜悦难以掩饰，说着说着她就笑了出来。
“小明，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谢谢你。”
“我希望你回去能到处宣传一下我的慷慨大义，说到底只是我个人的形象修复工程，各取所需吧，合作愉快。”
说着小明伸出手。
子涵也微笑着伸出手：“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
某小区。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饭前。
小明把行李往沙发一扔就走向小樱的房间，煮饭中的母亲在说什么他都没听清楚。
门牌上还是“学习中请勿打扰”，但小明已经等不及敲门：“小樱，是我。”
“进来吧。”
小樱在看书，上次的自设计民族服饰完成度比之前又高了一些，她侧脸看见了小明急促的表情，摘下眼镜说：“哥，怎么了？”
“小樱，你还不知道上海的事吗？”
显然，小樱不太关注社交网络和电视节目，一边听小明讲述大致的过程一边陷入思考。
故事讲完了，沉默了好几分钟，房间外传来了喊声：“小明～，小樱～，吃饭啦～”
小樱突然抬头喊道：“知道啦～马上就过去～”然后说：“哥，这事我想不通，四年来从没见过被驱逐的猎人，你想想，一般人怎么可能阻挡猎人的攻击嘛。”
“她也不知道吗？”小明把希望放在饿狼人格上。
“诡秘魔术twins……”表情切换，本来略显困扰的脸色变得冷漠：“不知道，别问我。你应该去找司徒子健，铃木优也在那边，日本现在存活的猎人不少，他们的网络可能会知道点什么。”
现在是饿狼人格吗？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那好吧，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你不觉得吗？”
“夜里我问问游戏宅男看看，反正现在也没几个人活着，真有什么事用排除法也能有眉目。”
“嗯，那边也要问清楚。”
说起马克，小明想起了核心的事，一直都没机会问：“对了，你有没有和他……”
“我们的事不用你担心，少管闲事。诡秘魔术twins。”掩面的动作如同川剧变脸，小樱表人格再次回归，微笑着说：“那孩子比较害羞，别太担心，哥。先去吃饭，还得跟咱们说说你和女同学的上海游记呢。”
“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别跟妈乱说。”
小樱眯着眼睛作疑惑状：“啊～？都住一起了，我还以为总该发生点浪漫爱情故事啥的。”
“不可能，你哥是好学生，绝不早恋。”
“别一不小心就单到大学毕业了哦。”
并肩走出房间，两人实际上相识的时间只有3周，称为合作以上的关系可能是合适的，但仅仅是这样又不足以形容某些方面的默契，可能这就是兄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