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9点25分。
北海道大学生命科学院，分子生物学研究所特殊设备室。
子建在这个摆着众多昂贵仪器的房间内，他对着某台检测设备旁边的电脑屏幕发呆，屏幕上显示好几张二维坐标轴散点统计图。
结果并不理想，五个工作日的忙碌带上整个周末的加班全部白干。
昨天，周六晚也没回去宿舍，正在做的课题是由贝克曼发起的项目，虽然不太清楚背后的细节，但这是与时魔狩猎任务相关的研究，完全没有松懈的意思。
有气无力地拖拽着鼠标，试图在之前的数据保存文件夹里找到一张理想的统计图，坐着这种自欺欺人行为的他，眼皮已经垂下一半。
突然云峰设备室的门走了进来，他的黑眼圈也浅浅地浮现出来：“别纠结了，你就是把电脑拆了也不会找到想要的结果，先过来吃点东西吧。”
“ok……”
放下鼠标，子建拖着脚步回到生化实验室，也就是兄弟俩平时待的那间堆积大量一般仪器和实验耗材的小地方。
实习生泷和三叶把桌面杂乱的资料推开，把拉面外卖摆开来，子建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实验室禁止吃东西，要是被北原老师看见的话你们就麻烦了。”
泷微笑着说：“司徒前辈，你的表情可看不出有不吃的打算呢。”
“就是就是，这是晚饭啦，不吃哪有力气干活嘛。”三叶从四份外卖里找出自己那份，黑蒜油豚骨拉面。
云峰的位置在对面桌，他那份是海鲜乌冬。
子建不知道他们给自己点了什么，拿最后一份便是。
鳗鱼拉面。
“哈哈……”
突然笑出声，捧腹大笑那种声音，子建笑得趴在桌上：“鳗鱼拉面……”
“不合前辈的口味吗？”负责订餐的三叶筷子掰到一半被吓到了。
云峰解释：“他似乎和鳗鱼有些孽缘，别管他。”
“诶～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过了十几秒，子建才压制住笑意，迅速调整心态开始吃晚饭：“别在意，我有些压抑，想找个借口放松一下心情。”
……
收拾好桌面的时候已经是9点40。
子建说：“你们可以先回去了，明天早上还有课吧。”
三叶注视子建说：“前辈，今晚是我们值班哦，这是你安排的计划，而且我们大四了，该上的课也早就上完了哦。”
泷已经披上白大褂、拿起移液枪准备再战一轮：“司徒前辈，你太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过段时间我们对课题熟悉了之后可以单独值夜班，两位前辈就可以多休息。”
子建坐姿已经往葛优躺的方向倾斜。
好像是这么回事，早知道开着凭依上班了……另外有一说一，这年头去哪找这样的实习生。
云峰还在看文献：“累了就回去，倒下了更麻烦。”
“呼～”子建长舒一口气后说：“泷，先别开工，你们俩都过来，我跟你们复习一遍这个课题理论方面的内容。”
搬了两张小凳子，泷和三叶坐在子建面前，三个人挤在实验桌与实验桌之间已经十分狭窄。
“三叶，你单独说一遍，看看你掌握到什么地步了。”
三叶突然像是收到长官命令一样端正姿势，看了泷一眼，对方只投过来一个微笑，只好放弃依靠别人，自己上了：“那个……首先，我们是在对一个雄性哺乳动物的精原细胞进行神秘的外源基因重组，诱导嵌合体生殖细胞分化，进行体外受精之后在诱导胚胎发育。北原研究所负责的是上游精原细胞重组工作，也就是分子生物学的部分。”
子建点头称道：“嗯，思路很清晰。”
“谢谢前辈夸奖。”
泷也很满意三叶的表现，中途插话：“前辈，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人类的生殖细胞，我们在做的东西难道不会违反伦理吗？”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虽然确实有些地方的习惯会把人归类在哺乳动物的范畴里。”
被子建盯着，泷突然显得有些心虚，别开视线，“其实……我让隔壁研究所的同学帮我测过样本的全基因组序列，在数据库进行对比，100%和人类吻合。”
好小子，有当法医的潜质。
子建莫名笑道：“有探索精神很好，但要在这个业界工作的话，更多时候需要我们把眼睛闭上，至少要把嘴闭上。不过，泷，你的想法没错。”
这本该是不能让实习生知道的机密，但云峰没有阻止子建往下说。
泷担忧道：“前辈，这是犯法的吧。”
听到犯法，三叶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子建又说：“别担心，这是文部科学省发下来的任务，不可能出问题。三叶，继续吧。”
三叶一脸懵：“诶？还有吗？我应该说完了，这段时间来都在重复这个实验，只是还没能找到重组正确的单克隆精原细胞，下周还要继续实验。”
泷的思路比较灵活，“前辈，这听上去就有一股阴谋气息。”
“这也是项目遭到不少学者反对的原因，你们站在一线执行人员的角度怎么看待这件事？”
“前辈，依我愚见，还是不能单纯成为一件工具，学者要有学者的良心……”委婉表达完观点，泷又拍了拍胸膛，笑道：“不过前辈请放心，我们半只脚踏进了业界，自然要守规矩，至少会把嘴闭上。”
三叶收到眼神示意，也连忙点头。
……
幽暗的校道。
些许的降雪让灯光变得更加黯淡。
啪唦、啪唦……
雪地靴踩踏积雪的声音，是这个城市冬季街道的主旋律。
10点左右，周围几乎没有行人，子建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因为没戴手套的关系只好全程插袋。
风不大，雪花缓慢地飘落在子建的肩膀，这种画面让他心惊，生怕里面混杂着透明的空间碎片，虽然自己没见过世界毁灭的画面，但世界蛇降临的幻觉，过去三周的现在仍让他心有余悸。
“子建，为什么你会相信贝克曼？”
支持瘟疫的研究，子建在东京的学术会议上如此宣言，侧脸看了一眼兄弟的好奇表情，说：“峰哥，我是‘素体’，这就是我所在的世界，我绝不希望她毁灭。瘟疫他肯定知道了点什么，这种研究恐怕是在解析时魔猎人的秘密，这点你也清楚，难道你不感兴趣吗？我们到底是什么。”
云峰微笑着，唇间冒出雾气：“我相信贝克曼的为人，他不会做危害世界的事。但没想到他居然试图从基因层面解析时魔猎人的本质，我挺佩服他的想法。”
“能用科学打败魔法，不就是我们学者的本愿了吗？”
“是不是魔法还另说，你没跟‘系统’打过交道，可能会有些误解。”云峰的话伴随突然严肃的表情，“依我经验评估，贝克曼大概难以如愿。”
“大不了就继续战斗嘛，场外的因素终究是场外，这点我没理解错吧。”
“确实，对我们而言，‘架空带’是不会被猎人之外的东西干扰的，无论贝克曼的设想最终是否成功，我们的战斗都会继续下去。”
这样就够了，哪怕是多一点机会让世界存续，我都想要拼尽全力。
……
北24条，某公寓402房间。
子建拿出钥匙的时候，从门缝里察觉到室内的灯光，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优，抱歉，天天加班都没机会和你聊聊天……
咔。
吱～
门被推开，子建走进室内，迎面过来一股暖气，边换鞋边说：“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坐在床上看书的铃木，嘴里叼着酸奶吸管，盒子早就空了，她说完话就下床穿上披风准备离开。
子建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优，这就回去了？”
“嗯，你早点休息。”
铃木和子建擦肩而过，一阵温和的体香掠过，雌性的味道让子建忍不住往哪个方面想，毕竟工作压力太大的时候，除了那个也没有更好的舒缓方法了，对成年人而言。
但是，子建心里清楚，她仍不是自己的女朋友，是在考验自己吗？反正自己不会乱来，哪怕心里已经在脑补她的各种表情和姿势。
子建站在原地没踏入客厅：“优……”
铃木已经在换鞋，声调冷淡：“怎么了？还有事吗？”
“没事，你也早点休息，明天学校见。”
“嗯。”
啪。
门从外面被关上，子建进了客厅后直接趴倒在床上，面部贴在那个被铃木坐过的位置，还残留着体温和更强烈的气味诱惑，已经无法忍受那份焦躁。
我是弱智吧！这都不推到？
她在这里等我回来难道就为了见我一面？难道就为了喝杯酸奶？我他妈就是弱智吧！
必须想办法干他娘的一炮，二营长，把你的意大利片拿出来！
起床，熟练地打开电脑，我的电脑-E盘-学习资料-复习资料-大学课件-上课ppt……经过一系列的访问程序，俄罗斯套娃式层层抽丝剥茧，子建终于打开了那个对所有男人而言都是宝物的神秘文件夹，戴上耳机。
不说了！狂野生长-不灭之握-致命节奏-相位猛冲-爆破-超然-气定神闲……
一系列操作过后，子建走到了浴室，开启淋浴器。
唰啦～～～
爽！
爽个屁啊，我是真的弱智……
20平米的房间，充斥着暖气，也充斥着名为寂寞与沙雕的气氛。
……
洗完澡，倦意暂时消退了一些，但也没有打游戏的冲动了，子建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玩手机。
这是今天第一次拿出手机，还是备用的旧手机，已经没钱买新手机了。
然后他发现了很多未读微信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