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机的残骸坠落在尸山。
无限狱，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是一片只由死亡与绝望构成的世界。
浑身着火的金发双角女鬼茨木童子跪坐在尸骸之上，手中的杖被焚烧至渣，从本源开始被烧尽，已经失去了对抗的余力。
哒、哒
晴信骑在式神白虎的背脊，确认对方没有多余行动后才慢慢靠近，白虎挥舞前爪“唰！唰！”两下将焚烧中的女鬼撕成碎片，张开口吞噬。
咔呲、咔呲
被吞下去的血肉化成黑烟，透过白虎的背部皮肤汇集到晴信的怀表，LV85，final attack的金光终于溢满，时魔核心伴随表盖上的超立方拆解而展现数量。
6个，现在的核心数量是37。
轰！轰！轰！
远处那垃圾粉碎机的谜之巨响没有随茨木童子的死亡而消失，也许这片领域和战斗根本毫无联系。
天还是那么漆黑而深远。
不知道在这里过去了多久，少年骑着白虎原途返回。
……
广场。
黑衣绅士雕像指向最后一个区域。
《视界终端》。
随着治愈圣歌的演唱进度，晴信感受到手臂在慢慢恢复，没那么痛了，但距离自由活动还差得远。
他眼里的广场和另外四人的视野不太一样，除了雕像的指向和硬件布局一致，背景变成了无限幽远的深空，只是他并不知道其他人的视野，虽然这场面很异常，但这些队友都没对此感到奇怪，也许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变化。
听完晴信的陈述，小明抿抿嘴唇，说：“他走了，和马克一样，他们都尽了全力让这场战役的难度下降，北部和南部的时魔被打扫干净，圆桌9的意志一直都在。无论贝克曼最后能不能顺利建立他的格局，这都是不可磨灭的记忆。”
唱完歌的卡罗尔心情复杂，“小明，别这样……”
但杰克阻止她继续往下说，“少了队长确实是个问题，但我们还没有认输，晴信先在这边休息，卡罗尔和武士暂时充当护卫照顾他，我陪王小明去最后一个区域，只是个摩天轮，不会出问题。”
察觉到肩膀被用力推了一下，这是杰克有意为之，小明意识到他有话要说，便对M-H53道：“53先生，晴信就暂时拜托你了，只有你能和那黑衣服的过两招，实在不行就带着他们想办法离开吧。”
“……”M-H53的犹豫时间几乎没有，“交给我，你们注意安全。”
像是定时肌肉反应般给背后的冰琥珀加了厚度，小明跟在杰克身后走向最后一个园区的入口，白色的小鬼在摆摊，外貌虽然和早前的3个一致，但颜色的不同让它看起来十分阴森。
似乎没有必要再和它说什么，反正都是谜语人，杰克先一步走进园区门口，隔着一个空间，听不见门外的动静。
白色小鬼却在小明走进门之前低语：“别相信任何人。”
“信不信由我来决定。”
“很好……”
白色小鬼在两人都进入最终区域后也化烟消失，广场上已经不剩下任何敌人。
……
再出现什么都不奇怪。
就这么想着踏入门口之后，反而什么都没改变。
从外面看着是什么，进来还是那样，荒漠的延伸，零星分布的载具和建筑物残骸掩埋在尘土之下，无尽荒原的沙丘上筑起摩天巨轮，能源不明，也许和巨轮的支架与底座的内部构造有关。
杰克注意到摩天轮有侵入黑云的部分，目前还没开始运转，“综合至今的所见所闻，你有什么看法吗？”
小明注视这个西装破损的蓬松发型男人的背影，看不出在考虑什么，“没有，时魔展示出来的东西一律认为是蛊惑人心的幻觉。”
“真是毫无探索精神，这就是你们应试教育的缺点。”杰克回头瞄了一眼，带着些嘲讽意味，“虽然这样做也没问题，总是要和它们打一场，但难得对方大费周章想要对话，我们要是继续当鸵鸟也太愚昧了。”
“你们”两个字大概是包含了对无限狱世界的描述一句带过的晴信，小明皱眉回应：“这话我就当没听过。”
“抱歉，我不该这么对救命恩人说话……”那背影在摊手耸肩，杰克的语气也带着无奈，“那个黑衣服只要有想法，随时可以杀了我们，为什么要展示这一切？我认为他是在拉拢，尝试告诉我们时魔的秘密，出于某些目的而想拉拢一些猎人。山周围的黑雾对我们除了视野外毫无影响，对时魔又如何？聪明的你肯定能想到。”
“你是说黑衣服的连自己人都骗？”
杰克抬手屈指算数，“以我们能理解的方式，黑雾算一层，通过隧道进入广场算一层，每个主题园区的门口又算一层，藏这么深的展示项目，如果是为了玩，那我确实不太能理解这些侵略者的意图。”
小明想了想，又说：“但不要忘记一点，任务结束的前提是一方全灭，他们全灭了还怎么拉拢？我们全灭了各散东西还有拉拢的意义吗？再说了，就我们这水平，更强的他们有拉拢的必要？”
“所以才要搞清楚前提啊，我的恩人。”杰克又一次回头说，“肯定是有着一些我们不清楚的供需关系存在，他们有些事要我们帮忙。打个比方就是当猎人里的奸细，他们觉得这次入侵不一定能赢之类的，我只是打个比喻。”
好像是有些道理，但细想一下就不攻自破，小明说：“你以交易思维来比喻，那就算清楚账，时魔能给我们什么好处？根本就没有中间选项的对立关系，我们的目的是修复本来的世界，他们妨碍这件事的推进。”
“如果时魔才是游戏的发起者呢？”
“……”
被这么一句话镇住，小明陷入了沉思。
不太可能吧……肆意把我的世界毁掉，又给我找回她的机会，具体的执行方式就是亲自下场挨打，这是什么神经病脑回路？
这对时魔自己有什么好处？难道说这个游戏本身就是展示给某些存在的娱乐项目？像是展示给界外的神看的综艺节目，猎人和时魔都是演员。
不可能……这太离谱了，也就人类自己会这么想，缺乏对时魔的具体认知，怎么猜都不会正确，信息差太大。
“我们到了。”
杰克的一句话让小明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是摩天轮的站台，两段台阶上，没有检票口，而是打开门的其中一个舱。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两人入舱后，门自动关上，体感开始出现缓慢的角速度，是匀速上升，按照这速度要到达云端还要不少时间。
咔、咔、咔
各坐一边的座椅，这荒芜世界的摩天轮根本没法提起游乐的兴趣。
杰克说：“系统和时魔的对立关系已经存疑，我甚至怀疑这俩就是一个东西。”
“就算是，你有什么打算？”
小明决定不再在只有假设前置条件的情况下继续深究，而是把视线从窗外的无聊风景回到杰克身上，“这个项目结束之后，我们原路返回，第一个问题始终是要不要和黑衣服的开战，难道你已经有战胜他的策略了？”
“没有，但我们也许可以问问。”
杰克突然在舱内抬头大喊：“你是在这里的对吧！一直在暗中偷偷摸摸观察和打谜语可没办法让我们理解你的意图！刚才的讨论你也听见了！出来把话说清楚！如果你是来谈生意的，我们乐意奉陪！”
“……”没想到来这么一出，但小明对黑衣绅士即将出现一事有心理准备，进入了战斗准备状态。
“别紧张，我没打算破坏自己亲手打造的乐园设施。”
黑礼服，高帽，撑着地板的手杖搭着双手，戴单片眼镜的俊美绅士在小明旁边由黑烟汇集而现身。
居然真的应声现身，杰克脸上多了积几分猜中了的自信，“如果在其中的游客跟喝多了酒一样迷糊，这乐园设计方案的水平比我公司里的应届毕业生都要差。”
黑衣绅士笑了笑，完全没有在意，“我这不是出来答疑了嘛，现在的游客真难伺候。不过现在只是内测阶段，等到乐园真正完工的时候再来，你们会有更加优秀的体验。”
小明挪到对面的座位和杰克一起，憋住气说：“你的同伴已经被打败了，下一个就是你，还能有心情在这里闲聊？”
面对黑衣绅士越发锐利的目光，杰克急忙打圆场，“别跟后生一般见识，我想就乐园设计方案本身提几个意见。”
“好，你说。”
“可以从3个方面去进行完善。第1个是目的性，展示内容固然重要，但缺乏目的性的展示只会让人陷入思考的漩涡当中像个苍蝇般到处乱飞。”
“已经足够明显了。”黑衣绅士挑挑眉毛，“我向你们展示曾经发生过的事，你们带着这些内容进行接下来的探讨，这就是目的。”
如果这是实话，那就是比想象中更加简单的理由，杰克暂且不进行评价，而是继续建议，“第2点，就算我们猜中了目的，这也不符合猎人与时魔本来的关系。乐园的设计缺乏互动，只有单方面的信息获取，浪费了猎人的时间，你知道对我们而言时间就是赢得未来的筹码。”
黑衣绅士点头道：“第2点我很难不赞同，只是陈述事实的话未免有些单调，大家都很忙，都急着提升自己。这些设计还不如一台放映机，我相信你们其中肯定有人这么想过。接下来我会在乐园二期加入更多的互动元素，感谢你的建议。”
小明已经被整不会了，这真就是甲方乙方谈生意的气氛，自己作为学生还比较少见这种场合。
但毫无疑问这是社会人杰克的擅长局面，谈理想和价值都是虚的，只有业务和利益才比较亲切，“不谢，得知这么多信息，提出建议是我的本分。第3点，在目的性和互动元素两个问题解决之前，应该优先考虑乐园运营的效益问题，这是基于运营方立场的建议。”
说着说着，杰克如荆轲刺秦图穷匕见，盯着黑衣绅士道：“你们这么做有收益吗？我们人类做任何事都讲究利益驱动，无利可图的事情一般很难推进下去，在这个任务里，我们至少有一个保卫家园的利益驱动，你们这样一个大项目又如何？”
“……”小明突然侧脸看着杰克，这个看上去不太靠谱的外国人，居然把话题给绕回来了。
还以为黑衣绅士对这类问题会犹豫，但他这次爽快作答：“呵呵，我只打算让一个人知道，你们谁想知道？”
两人互看一眼，小明主动打开舱门，利用冰晶的附着性能爬上顶部，再把舱门关上。
啪。
舱内就剩下杰克一人，“我已经迫不及待知道自己到底在跟什么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