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居然结束了。”
白袍游侠外装的司徒子建站在船头，对投影地图上的京都地区大片红点收窄为零星斑点而惊讶，“是谁在负责那片区域？”
皇牌狙击手铃木优手持土黄色迷彩狙击步枪M110A1，左右大腿各绑了一个特殊弹夹，枪上搭载着的是3X穿甲弹，由于长期退居幕后，在资源方面较为紧缺。
但问题不大，挂在单眼上的狙击辅助系统“次元透镜”尚未发现这片海域上有红点出现。
当然可以依赖超立方怀表的投影地图，但铃木选择相信自己，目视在前方走在海上的巨人背影，似是古时穿着袈裟的僧侣，海平面只能及它膝盖。
“别高兴太早，现在容不下一丝失误。”
“我明白，只是有点好奇。”
能赢就行，一定是对所有人注射的第一针强心剂。
这里是濑户内海中心地带，蒸汽轮船发出轰鸣声。
呜～～～～～！
后面突然传来一把似曾相识的女声，本不在队伍里的第三人，“司徒先生，我一个人在锅炉房忙不过来。”
回头看去，是熟悉而陌生的面容，时尚靓丽的服饰，总是走在潮流前线的美女研究生相泽恭子，现在是新手猎人。
异世的她是住在东京的新晋白领，无缘无故被夺走家园并灌输了一切事实真相，为了生存而杀死“素体”，否定“素体”的一切。
很难想象那位丽人在面对突然出现的另一个自己抱着什么心情。
无论如何，锅炉房挖煤是男人的工作，子建和铃木对了一眼，“我回到岗位去了，船的方向和侦查就拜托你。”
“嗯……”铃木单手握着船舵，眼神示意，“你再好好跟她交流，看她还很迷茫的样子。”
“当然。”
……
较早前的时间。
九洲岛东北部山地城市，大分县国东半岛港口。
一度繁忙的码头在永夜之下只剩死寂，不同规格的船只停泊在港口已经有好些天未出航。
子建抱着铃木从熊本城一路跑过来，人力柴可夫司机的极致不过如此，好在七星龙渊的耐久力上乘。
一路上丰饶的农业和即便在夜幕下仍能感受到优美自然风景，但现在没有太多的逗留时间，除了赶在上船航海之前体验了一次大分县火山温泉，好好洗了个澡之外，也没有更多的从容。
海上是一片浓雾，在海岸的能见度就已经很低，虽然尚算风平浪静，但这种能见度撑着小木船出海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港口最大规格的船是蒸汽轮船，那是跨国贸易的货船。
铃木看了一眼怀表，按照投影地图的提示，从国东半岛出发一直到四国岛的路上，共有3个红点，最近的一个距离港口不超过2海里，而另外两个在濑户内海中心，所谓三不沾，距离本州岛和四国岛都存在很长一段距离，“这里的气候是比较干燥的类型，尤其在冬天，这样的大雾显然有问题，我们先解决靠近的那个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投影地图可以放大，像触摸屏那样用两根手指选中区域叉开就可以。
2海里之外的红点正在以中等速度靠近，马上就可以看清楚是什么对手，铃木时刻留意着次元透镜的虚拟网格线，有这种便利的道具在，基本等同于不存在被偷袭的可能性。
子建让七星龙渊凭依，准备好应对即将登陆的对手。
然而，红点已经在0.5海里之外，不足1公里，在浓雾的深处似乎已经能隐约看见一个巨影，却没能被次元透镜所扫描。
“优，还没好吗？到底是什么敌人？”
这种情况的原因只能是不同时满足两个条件，武器和敌意，缺的是哪个，铃木还在猜，“我看不见它……无论如何，次元透镜扫描不到说明对方无法造成威胁，还是等它靠近之后再判断吧。”说罢举起装填雷弹的狙击步枪，肉眼瞄准迷雾中的巨影。
那是个巨人的轮廓，背后似乎还挂着什么，是个左右两端突出的道具。
子建已经准备好把七星龙渊当作远距离武器投掷出去了，“就算不能发射剑气，我也要当远程攻击手，没问题。”
最后从迷雾中走出的是个僧人，穿着土黄色袈裟，背后挂着一把琵琶，行走于海面的波浪上而不是数十米深度下的海床，过于明显的特征让铃木脱口而出。
“海座头……”
嵩～～！
看见敌人就出手的子建，七星龙渊如同地对空火箭炮，卷起湛蓝的苍龙之气息笔直冲向这个高达50米的巨型僧人。
“快住手！”
听到铃木的一声呵斥，子建急忙取消剑的实体化，苍龙差点就咬到海座头那闭目皱眉的佛脸上。
重新让剑出现在手心，子建侧脸就是一个黑人问号，“虽然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但既然是时魔就没有停手的理由吧。”
“那巨大的躯体本身就拥有不俗的破坏力，要说缺失了点什么导致无法被次元透镜识别，那只能是敌意。”铃木解释道。
海座头慢慢走近，如同一座大楼般高的僧人外形时魔，停在那并排堆积在码头的大小船只之外。
“子建，在我们的传说里海座头是好妖怪，它会给海上迷路的船只导航，让渔夫们能安全靠岸。”
“再怎么说也是敌人，我们难道要靠敌人导航？真不会被带进沟里？”
铃木侧过脸说：“你懂航海吗？不懂就闭嘴。”
确实，有一说一，他虽然是理科生，但也是个海上素人，对蒸汽轮船的理解仅限于儿时看过的百科全书图解和后来的十九世纪轮船纪录片，几乎没坐过船出海。
何况是在连老水手都会惧怕的浓雾当中。
铃木上前一步，大声朝着海座头喊出：“先去四国，再去大阪，没问题吧？”
巨僧点了点头，那动作是属于巨人的缓慢，然后转身准备前进，面向的正好是西南方的爱媛县海岸，四国岛方向。
能听懂人话，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海上充满迷雾的时候，盲僧海座头就是导航妖怪。
然后是找一艘船。
铃木指着停靠在旁边的50多米长蒸汽轮船说：“就那个了，你可别跟我说连蒸汽内燃机都搞不定。”
子建取消武器实体化，但保留外装，毕竟烧煤是个体力活，很配合气氛地给出一个摊手冷笑，“怎么可能？好歹是理科准硕士，看几个压力表这点小儿科还难不倒我。”
呜～～～～～！
烟囱冒出长长的轰鸣，黑色货轮两侧的巨轮开始转动，拍打着水面，19世纪限定最靠谱的交通工具，向着迷雾出航。
就是没想到竟然能在船上发现一名友军。
……
现在。
海上的迷雾一直都很浓厚，仅靠蒸汽轮船的探照灯根本无法穿透层层阻碍，前方的海座头是唯一的方向标。
船外转轮拍打海面的声音无法传入锅炉房，站在锅炉旁边用铲子挖煤的子建，戴着被煤灰染黑的粗布手套，一铲接着一铲。
啪唦、咔哒
轰轰～～
而站旁边按照指示记录蒸汽压力表示数的相泽恭子已经很习惯这份杂音，毕竟躲在这个地方的时间更久。
子建趁这个机会先回忆捋清她早前在船上初见时对自己经历的描述。
其实她也很无奈。
来了“架空带”之后发现事情和“系统”告诉她的不一样，也没有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帮带熟悉流程，在永夜开始之前一直在国东半岛码头和船长水手打交道，想着学点航海技术，也许会在任务里派上用场。
永夜倒计时开始之后，她尝试过前往熊本城附近寻找友军，但被卷起飓风的时魔追赶，好不容易摆脱了敌人后彻底放弃了独自战斗，回到船里等友军过来接应，实在没有友军的话就一直躲到任务结束。
结果而言她做得很好，否则要靠纯理论去驱动轮船有点不现实，船内的流程她大致了解，缺乏的理论和结构知识由我补充，两人协作勉勉强强能驱动轮船前进。
“相泽小姐，我之前告诉过你的事情消化得怎么样？老实说我也没多少经验，大家互相学习，不要有什么顾虑。”
相泽恭子的表情放松了不少，“司徒先生，能遇上你们两位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猎人都是些可怕的战斗狂，你让我找回了在职场的感觉。”
“不好战的应该是少数，我不具备参考价值。”
在船上学过好些天的她已经像个专业水手，用巡检记录表格填写安全检查结果，“如果都是像司徒先生这样的好人，我觉得任务应该不会太难完成。”
……
甲板上。
船马上就要抵达濑户内海中央地带的红点，海座头这巨型老秃驴果然是把船往沟里带，不过这也符合猎人的本意，要把所有时魔消灭掉。
距离四国岛爱媛县的港口还有一半距离，前后左右不到岸的位置，已经进入了投影地图中红点标记的海域。
在这种地方会出现什么对手，站在船头的铃木心里有数，次元透镜那从上而下铺满的一片光点也能说明问题。
或许已经不能用光点来形容，那就是一片试图覆盖整个次元透镜虚拟网格线视野的光块，其边界呈圆形曲线一直靠近轮船，也就是视野的中心坐标原点。
前面的海域里全是敌人！
尽管投影地图的红点只有一个，和负责导航的巨人盲僧海座头逐渐重叠，但次元透镜显示的是密密麻麻的单位聚集在那片区域。
这种状况下，迷雾的影响已经不值一提，把船靠近那种区域是真的找死。
可能的敌人有好几个，现阶段还没能下定论。
铃木通过甲板上的铜制喇叭形通讯管道对锅炉房里的相泽喊话：“相泽前辈，能听见吗？”
响声通过管道传到控制室内的喇叭，这对讲机发明之前的旧式通讯装置。
声音从管道传回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次元透镜中，光块的边缘马上就要和坐标原点接触，铃木说：“就按之前跟你说过的方案执行，用你的魔术把船上多余的铁聚集在船头，嫁接一座足够坚固的牵引臂抓住海座头的躯体，让他拉着我们渡过这片海域。”
“收到，我会尽力的……”
赤金色的烟雾沿着对讲装置的管道传出，这是猎人相泽恭子的战斗风格，诡秘魔术alchemy的炼金术释放，覆盖轮船全体。
和单属性魔术不同，这个风格能操作缺乏自我意识的物质，是遵循物质等量转换物理原则的状态变化魔术。
此时船内的生活区间的所有金属制品，包括水手的房间、日用品、厨房内的各种工具，与航行无关的所有金属都开始向液相转化，从通往甲板的各种通道溢出，像是拥有生命一般爬向船头，聚集形成银白色的合金流。
如同水银般具备可塑性的合金流，粘合船头左右形成支点，并向着前方的海座头延伸，在接触到巨人的腰部之后，最前端再度分叉向左右延伸，最后环绕海座头的腰各走半圈，在肚脐位置重新汇合。
至此合金流开始固定形态，像是一道在船头临时焊接形成的机械臂抓住巨人。
咚～！
牵引力由单独蒸汽机提供到突然增加巨人的拉扯，轮船船体免不了要迎来一次剧震。
铃木拽着栏杆，注视前方，船体震荡激起的浪花拍溅到脸上，她并不感到慌乱，因为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
“啊～～！”
对讲装置管道传来相泽的尖叫，在密闭的控制室内，剧烈的震荡引起恐慌。
等船体稳定下来之后，铃木回头对着铜制喇叭说：“干得漂亮，前辈。居然在没有视野的前提下，仅凭事前的记忆就能完成这种精细操作。”
“……”过了一会，相泽才回应：“只靠我一个人肯定想不出这种主意啦，如果没人跟我说，我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
此时的次元透镜显示，船体已经进入光点满布的海域，从甲板上看察觉不到和之前的海域有什么不同。
除了远光的探照灯，甲板的照明尚算充足，但在迷雾之内可以看清船上的状态，这样的环境条件只能将就。
从大腿外侧掏出爆炎弹匣，具备小范围高温扩张性能的步枪用弹药，相较于穿甲弹的“击穿”功能，这种子弹多用于破坏障碍物，价格是40碎片一个弹匣，在皇家守卫当中具有普遍性。
M110A1狙击步枪使用7.62mm子弹，单个弹匣装弹量5发，长方体弹匣的侧面刻写突起的爆破标志。
咔。
铃木刚刚装好弹匣，灯光之外的迷雾当中，漆黑的柱状巨影极速靠近，突破迷雾之后压在后方甲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