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丁格教区。
作为克鲁铎王国下三教区的最大的一个,面积总共9.8万平方公里,有着4个城,23个村镇的规模。
虽然处在边境地带,但是其物质生产能力倒是极其的丰厚,即使放在十字信仰教会的直辖教区中也是最为出色的一个。
而受命将这样一个教区管理起来的主教也必定不会是一个庸才。
可即便如此,对于根本毫无预见性的异种爆发,能力的高低是毫无意义的。
刚刚受命便遭遇了这样严峻的事态,莫勒叶·圣·刚铎却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在意。
此时的他正如他刚到这里一般,于主教公署中安然的批阅着教区各个地方的报告。
干练的整理着这些事物的他似乎并不觉得异种的爆发是个很难接受的事情,也不觉得这会对他接下来的任期有什么的影响。
只是简单的在血腥夜会的猎人那里发布了赏金任务,而后哪怕是现在这个时间召开的猎人会议也没有让他感兴趣,甚至连派个下属去进行了解的想法都没有。
到了这种程度,哪怕是用镇定自若来评价恐怕也不太恰当了。
黑色的钢笔在洁白的信纸上飞快的书写着,留下了一串串利落而整洁的字符,虽然并不能算是十分的出众,但赏心悦目却还是足够评价的。
将钢笔带上笔套,书写完毕的文件也用有着精美雕刻的玻璃镇纸在一旁压住,等待着风干。
仿佛也是等待着他的工作完毕,敲门声恰逢其会的响起了。
“让我等了这么半天呢,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吗?”
“对于你而言,只是最基本的考验罢了,不过看来,在礼仪和耐性的方面倒是成长了不少,毕竟在我原本的印象里,你可不是个会在进入已经开门的房间前还敲门的礼貌家伙。”
带着仅露出双眼和鼻翼,其余部分全被古怪的黑钢面具,将大半面容遮蔽起来的金发中年。在街道上遇见了,恐怕也会被慌张失措的人们用对待危险分子的警惕目光来防备。
但这样的怪人却正是刚赶赴这个教区的主教。
佐冉天看着这样的他,无畏的顶着对方那冰冷的仿佛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然后笑着说道:“老实说你才是让我大吃一惊啊,原本以为你这家伙最后会进到【守夜人】成为那些疯子的一员,没想到却会被发配到这个地方当一名受人敬仰的教区主教,教宗大人看来也老眼昏花了呢。”
是确实带着讥讽笑意的鄙夷话语。
此刻暂且不论这个讥讽对象是面前的主教还是十字信仰的教宗麾下。
但是在外面却是足矣引咎到猎人公会的恶言了。
在现如今这个社会中,几乎支配了所有人类信仰的十字宗教和作为其代表的教宗绝对不允许如此的言语亵渎。
只是现如今的环境下,处在私人交谈的这里,正在交谈中的这两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语言上的不妥。
哪怕其中一人还是将一切都贡献给了信仰十字的区域主教。
“这种事怎样都好,我之所以会处在这里自然是有教宗麾下应有的考虑,而对此,我的手无论是持剑还是握笔都不会有丝毫的阻碍。比起这个,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又是什么?佐冉天...”
“难道就不能是来看看自己的好友吗?”
“玩笑可以到此为止了。”
佐冉天也收起了笑容,认真的说道:“你心中不是有答案了吗?还真是大手笔呢,黎明级的圣女,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会作为开路先锋,然后又开玩笑般的失踪,对此你不应该有些交待吗?”
“原来如此,不过这件事情倒的确与我无关,那位高傲的圣莲花可不是我能够指挥的动的,来到这个边界教区也不过是被均衡圣歌会的那帮人撺掇了作为我的掣肘而存在。不过想必那些扰人的家伙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规模的灾害,而那个未经事的温室花朵还真的会将其作为十字圣意的考验而出动。虽然我也派去了四个精锐(黑丁格教区)的圣歌牧师和随行的勘察队进行暗中保护...”
“不过就现在看到的事实是,那地方比想象中的更加要类似于龙潭虎穴呢...好吧,大致的情况我了解了,不够你现在的这幅样子真的好吗?”
厌烦般的瞟了佐冉天一眼,莫勒叶说道:“对于我而言,这样便足够了,将整个黑丁格的最上位猎人组成派遣出去,并且还将你也拉了过来。如果这样还没有一个结果的话,哪么怕是教团能够在这边派遣的最精锐力量来了也是无济于事的。”
“看来果然是你搞得鬼啊,莫名其妙的接到了前来增援的命令,还以为是可以碰上什么有意思的厮杀对象,知道了真相后意外的有些不爽啊。”
“但是能够陷落一个黎明圣女,四个圣歌会牧师的噩梦之源难道就不合你的胃口了吗?”
“我说的是前提啦,前提...被人当做工具呼来换取,而且最重要的是...”
不知何时,佐冉天的身影在一瞬间消失了。
耳边的风切声让莫勒叶的双眼在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确信是肉眼绝对无法看清的动作之后,莫勒叶便不再尝试进行用视野捕捉佐冉天的身影这样的无用功
置于办公柜暗匣中的银色骑士剑在这一刻弹出,不采取守势,而是在第一时间挥向了身侧。
十几年来身为圣殿骑士的战斗经验即便实在离役已久的现在也是有用的。
剑确实无误的击中了实体,金属块间碰撞的音波和气浪干脆的震飞了原本藏剑的剑匣。
“你越来越弱了啊,前圣殿骑士魁首已经忘了回避猎人的复数武装了吗?”
被当做护盾一般在身侧架住骑士剑的是一柄黑色的短直刀。
但作为这个危险事态的主角,则是抵在了自己脖颈间的银色之刃。
留着银白色利落金属线条的厚重剑脊,而作为刃锋的根部也被其类似机械壳的结构包裹,仅在刀刃方向的开口处留有刻画着膛线的漆黑枪口。
而剑柄前的转轮结构让莫勒叶清晰的看见了其中满载的银白色金属弹药。已经崩紧的击锤更是让莫勒叶完全放弃了反抗的心理。
(枪刃吗...)
哪怕自己架开了斩击,接下来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并不大的室内空间当下紧随其后的枪击,更别说对方的枪术比之剑术还要更强。
“你...想干什么?”
“啊啊...只是稍微发泄一下对于熟人的不满罢了,不够看样子,现在的你已经让我发泄的资格都没有了呢,这大概和你现在脸上的那个碍事面具有关吧。”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妄...”
并没有带着杀意的剑让莫勒叶的对应没有丝毫的紧张。
“不是狂妄,而是现在的你,的确没有丝毫的战斗力了,难怪教宗会将你丢到这里,看起来是打着养老的心思呢。”
冷眼看着面前这个曾让自己棘手不已的男人,佐冉天将自己的武装重新收回了自己的披风下。
“虽然不知道你是碰到了什么,但你还是好好感激一下让你变成了这样的家伙吧,多亏有他才让你逃过一劫,弱到这个地方让我无论如何都生不起计较的心思啊...你自己好之为之吧...”
和一开始的态度不同,知晓了面前这个男人不过是个纸老虎的佐冉天连看一眼的兴趣都丧失了。
临走前还丢下了[任务完成后记得要好好把佣金毕恭毕敬的交上]这样的自信发言。
“...我行我素到了这个地步,恐怕血腥夜会的高层们也会头疼啊...”
沉默的看着佐冉天离开的方向,莫勒叶主教用下颌抵在了支在了办公桌上的右手,也因此酿成了下一秒后发生的这场惨剧。
留有光滑斩痕的桌面终于支撑不足再度增加的重量,在‘哗啦’一声,残酷的解体了。
摔碎的墨水瓶中溅撒出的液体将莫勒叶从清晨便开始撰写、批阅的文件上留下了刺眼无比的黑色墨迹
莫勒叶:“...”
斩击的切口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而迄今为止会引发现在这个现象的可能性也只有一个...
所谓的没有任何计较心思的表现...
只是...
“这一次斩击连我都没有丝毫注意到...”
他再一次清楚的了解到了这个曾与自己有过数次孽缘的年轻人的可怕。
别说是自己还没有因为和那帮人的对抗而失去了神术的加护,估计就算是最强的那段时间也不会是现在的佐冉天的对手。
※
漫步在渐渐被夜色渲染后的大街上。
与一波波下班后脸上疲惫色与满足色兼备的,辛苦工作了一天的上班族们擦肩而过。
虽然有着十分显眼的另类着装,但没有任何会引起注意的可能。
【隐匿】
这是穿着这件猎人装备可以说是唯一的增益了。当然,或许十分耐脏,不需要经常丢到干洗店这一点也算是个不错的优点。
不会被任何不拥有超凡力量的存在主动注视到。
在主动进行交流前便会如同街边的路灯一般,哪怕是看见了也不会留下印象。
“啊啊...真是讨厌啊...明明是个不错的家伙的,突然变得那么弱,简直是开玩笑呢,啊!~说起来还差点忘了问是谁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打着任务结束后再去问一下的佐冉天所抱有的想法自然便是去找那些比莫勒叶还要更加强大的家伙们来一场战斗。
作为一个疯狂和战斗欲捏成一体的团块,佐冉天的确是个放在猎人中都会显得异类的怪物。
只是能够在具有疯狂性格的前提下活到现在,他自身的强大也不必多说。
看着全数亮起的街灯,还有车水马龙的街道,佐冉天的自我开始变得模糊,表情也渐渐的变得呆滞。
他仿佛又沉浸在对于厮杀中的欲求中,视野变得模糊,猩红还有漆黑的色块全数的将其覆盖了。
但是当下一秒,回归了现实的祥和后,枪炮的振聋发聩还有刀剑的猩红光影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见了。
人类的欢声笑语哪怕是在这样的黑夜也是充斥满溢在这个不合理的世界的。
只要作为护壁的猎人们还存在着——
活在蓄意营造出的虚伪和平的他们便永远不会意识到危险的距离究竟是远在天边还是近在咫尺。
“真好呢,还能笑出来。”
那些家伙们(黑森溪谷)在被杀之前估计也是活在这样的一副光景中的吧?
佐冉天如此想到。
距离狩猎夜...
还有24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