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雨来的太匆忙。甚至忘记告诉正在操场上挥汗雨下的男生们一声。于是噼里啪啦的一阵雨点之后，男生们抱着篮球飞快的躲进了附近的小卖部里。
汗臭味和雨腥味混杂在一起。
污气混杂进来。
乱哄哄的交谈。
吵杂的环境。
潮湿的心情。
庄司被挤在当中，痛苦的选择性间歇性呼吸。与生俱来的洁癖让他现在生不如死。
不由自主的皱皱眉。
旁边的男生没刷牙，却大声的抱怨刚才的球没进。
厌恶的瞟一眼。
捂了捂鼻子。
“这才是青春啊～”李振轩从老板手中接过可乐：“青春期的男生啊！汗臭味的身体才是男生青春期的勋章吧？”
庄司接过可乐：“如果非得用汗臭来装饰我的青春，那干脆直接让我从童年跳到成年吧。”
末了，又说一句：“太臭了，我快窒息了。站出去点儿吧。”
振轩“彭”得拉开拉环。
『二』
“诶，这话说的。”
『三』
雨过天晴之后。男生们嘻笑怒骂着重回战场。
“诶亚，这天变的可真快。”庄司仰头看着远处正在渐渐退去的云团就是它，刚刚还在这一片天空张牙舞爪来着。可是现在已经消散的不成形了。
松松垮垮的，已经快不见了。
“振轩，你说，人也会么？”
然后傻笑一声。
回过头，空荡荡的商店里只有老板坐在塑料椅上数钱。
没有人回答。
没人会回答。
『四』
会。
或者，
不会。
没人回答。
『五』
分成三队，轮番打。
最后一个球在天空滚了滚，落进球网里。
站在三分线外的振轩痛苦的抱起头。
沮丧的退场，看着另一队斗志昂扬的重回战场。
“我走了。”本来是来看球的，结果却被淋湿透了。
振轩慢慢缓过神来：“唔？要走么？”
“是啊，天也迟了。”
“这样啊……”扰扰头，“要我送你么？”
“不用了。”头一低，迈开步伐。
『六』
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一开始要拒绝振轩的提议：“要我送你么？”但却清楚地感受到了在看到振轩最后向自己跑来，说“还是一起走吧。”的时候，心跳漏了一拍。
漏了一拍。咯噔一下。
根本就是在等那一句吧？
甚至不惜用拒绝来换取。
『七』
还是一起走吧。
『八』
现在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到李振轩的场面。在那个太阳灿烂到足以使任何人睡懒觉的早上。
一辆自行车横冲直撞的驶来，自行车上的少年激动的大叫着“借过借过！”
与此同时，右手的面包还不知疲倦的拼命往嘴巴里塞。
吧唧。吧唧。
借过。借过。
吧唧。借过。吧唧。
于是当气喘吁吁的庄司突然从路边的小巷子里冲出来的时候便措手不及的来了个有力的紧急制动。
最原始和本能的反应。
前方有人，所以刹车。
于是，就得到了最原始和本能的借过。
车仰人……飞。
『九』
庄司被冲撞的脚底一滑，摔倒在地。
“哎呀……”
不禁叫了出来。
等回过神，庄司愣了一下。
今天的阳光很灿烂。
少年的衬衫很白。
随风飞扬的头发很好看。
庄司愣了一下。
『十』
少年的好形象在接下来的瞬间被毁灭。
面包。刚刚还在少年嘴巴里的面包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砸在他的脑门上。
“唉呀！”
又是一声。庄司捂着嘴巴。
想笑。
少年一脸恶心的扔开面包，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真是的。臭狗屎运。”
庄司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个……”
“什么？哦，对不起。我道过歉拉，你别烦我。我的头发要……”
“不是。我是想说……”庄司满脸通红“请问你想压在我身上压多久？”
“啊？”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是把庄司整个夹在跨中间然后坐在他的小腹那里的李振轩慌乱之中匆匆起身。
却因用力过猛而一个踉跄。
庄司“噗哧”笑出来。
“我说，不至于吧？”
『十一』
至此以后，庄司就和李振轩频繁的相遇。
庄司不论是去洗手间还是操场都会碰到一脸灿烂的李振轩跟自己打招呼。
“嗨，寿司同学。”
“我叫庄司好不好？什么‘寿司’。你没文化么？”
有一天中午，庄司正在学校的食堂打饭，李振轩又把饭票伸过来，叫着“寿司，寿司，帮我点啊！”。
庄司回过头这么说道。
李振轩一脸你不解风情的嘟囔说：“这么叫亲切么。难道叫你‘装死’啊？”
“你直接去死最好。”借过菜票又忍不住说了一句：“亲切你个大头鬼。”
振轩吐吐舌头。
『十二』
“我发现你不仅没有文化，而且没有常识。”庄司冷眼看着一脸通红的振轩：“在雨中打球是很帅，还是有女生摇着彩带在旁边叫着‘加油！我亲爱的振轩哥哥’啊？”
“你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真和谐。”振轩一脸我很欠打得说。
“要不是你发高烧了我就把大便塞进你的嘴巴里。”庄司咬牙切齿的说。
“咦……太可惜了。吃不到你现拉现塞的大便了。一定暖烘烘的。”
“你非得把我说吐了才甘愿么？不觉得恶心么？”
“有什么？那可是寿司的耶～”
“不如我塞冰块好了，一定退烧退的起劲。”庄司两眼放光的开始寻找冰块。
“喂！你表乱来！我跟你说……”
“找到了。”庄司从冰箱里掏出冰块：“你说，如果塞到你的衣服里你是不是会兴奋的尖叫啊？”
“你你你……不许乱……啊啊啊……喂……不要……阿！冰啊！……啊啊啊啊……”
三天后，振轩的烧才退下。
『十三』
那天从振轩家里出来，庄司就踏上了公交车。就像是打好招呼的一样，庄司刚刚在车站站稳车辆就来了。急忙从裤袋里掏出壹元硬币。
车门开了。等一个老妇人上了才上。
将硬币投进去。
发出咯哴咯哴的叫声。
咯哴咯哴……
傍晚的公交车有些挤。刚刚下班的人们不是一个人垂头丧气的郁闷，就是两个人凑在一起讲着什么。司机把车里的灯关了，只留了后车门的一盏小灯。
微微的灯光，闪闪。
烁烁。
“诶，小司啊。”上回碰到的那名同学。还是穿着蓝白相见的校服，只是在脖子上挂了什么。
“哦。你好。”对方在后面招手，庄司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缓缓地向后移动。
灯光明亮起来。离灯越来越近了。
庄司一步步向前走，在站着的人群里来回穿梭。
“让一让，对不起，请让一让。”
车缓缓地行进在马路上。司机心里盘算着到下一站还有点儿时间。
喝口水吧。
『十四』
一个急刹车。
庄司正在向前迈出的脚步踩了个空，向后仰去。
两个女生结伴从马路中央横穿过去，嘻嘻哈哈的笑。
司机骂出去：“你X的不要命啊！”
庄司没有倒在地上。
一双手及时得接住了他。
“谢，谢谢……”嘟囔着起身，脸胀的通红。
那人似乎笑了笑。
“呐，请我吃杨梅吧。”
庄司抬起头，心里突然投进了硬币。
咯哴咯哴……
咯哴咯哴。
『十五』
一直过了很久，庄司才反应过来。他揉了揉眼睛，邪邪的笑。
“我还一位你已经阵亡了。我连悼念文都准备好就等你发参加葬礼的请帖了。”
眼前的那人揉了揉鼻子，没有预料中的回一句。振轩勾过庄司的脖子：“喂，想我了吧？”
“你脑子果然烧坏了么？还是那天放进衣服里的冰块在你脑子里融化了？”
“你看，你看，果然想我了不是？不是说连情书都写好了么。”
还是反击了啊。
“想你个大头鬼！”
『十六』
那天放学，鼻子还是有些塞。揉了揉，眼角暼到一个身影。
“寿……”
“司”字没说出口。因为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身边的两个同学正在说《真三》，激动的挥舞手。
振轩推了推，指了指那人。
“诶，你们认识那个人么？那个，用手指转球的那个。”
两个人看了一眼：“哦，他啊。陈嘉明嘛。篮球打的好的不得了。”
“他旁边的不是庄司么？”
“哦，他们两个形影不离的，粘在一块儿。”
“该不会是……”
“有可能哦～～”
振轩没再听下去。
他放慢了脚步，心里有些声音嘈杂得很。
“哦，他啊。陈嘉明嘛。篮球打的好的不得了。”
“哦，他们两个形影不离的，粘在一块儿。”
“该不会是……”
振轩揉了揉鼻子。
篮球打的好？
我想跟他比比，看谁强。
揉了揉鼻子。
鼻子还是塞塞的。
涩涩的。
『十七』
我想跟他比比，看谁强。
跟他比比，看谁强。
跟他比，看谁强。
跟他比，跟他抢。
Never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