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死了,身体支离破碎,剩下的五人被囚禁了起来,不是囚犯,而是像圈养着的牲畜一样,被关进了牢笼里。夜夜的死让晴几近疯狂,如果不是雪拼命压制晴的暴走,或许她将会成为另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面对强大且粗暴的那群人,女孩们实在是太过羸弱,只能乖乖地屈服在他们的脚下。然后,女孩们被卡车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那里没有城市废址的苍莽,这里充斥着暴虐和血腥,许多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晾晒在栏杆上,就像腊肉一样,渐渐被风干。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雪了解到了一些信息。这群人是人类迁入箱庭之后,被遗弃的人,被留下来的人们或年迈,或碌碌无为,或有过犯罪前科,所有对社会没有价值的人,全部被自己的种族所抛弃了。他们自称放逐者,以猎杀来自箱庭的所谓新人类为乐,他们憎恨着人类,憎恨着世界。
夜夜的尸体也被挂在了栏杆上,随风摇摆,新鲜的血液淌过稚嫩的脸颊,滴落在地上,拍打着着节奏分明的旋律。很快,夜夜的身躯也会如同其他的罹难者一样像腊肉那般被风干,被切碎,然后……
晴在囚笼的窗口死死地瞪着夜夜未瞑的双目,像一具蜡像一样,就这样站到了第二天,没有丝毫动弹。没人可以体会晴此时心中的感受,或愤怒?或绝望?或恐惧?或憎恨?或许都不是,又或许都是,晴的表情麻木,比风的表情还要麻木,眼中已经看不到丝毫的光彩,此时的少女,真的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蜡像了。
大家都沉默不语,夜夜的死对大家的打击也很大,前一秒还在面前笑嘻嘻的卖萌耍宝的女孩在下一刻就变成了一具残破的尸体,这样的冲击,令人难以承受。雪不知道如何安慰濒临崩溃的大家,只是紧皱着眉头坐在地上冥思苦想,风的表情依旧冷淡,冷淡得让人觉得她根本不害怕,只是颤抖不已的双手轻易地就将她出卖。梨子已经是泣不成声,悲伤和恐惧交错,让这个娇生惯养的女孩脆弱的心灵难以承受,哭了整整一晚上的她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了,红肿的眼睛甚至都无法睁开,嘶哑的喉咙只能传出微弱的嘶鸣。
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绝望的空气,如潮水般的压抑令人窒息。
【呐,雪,我们……会死吧……】
安的话语中充满了绝望,却在隐隐之中,还带有着对雪的一丝期待。雪无言以对,她没有勇气回答安的质问,告诉她,大家或许都会死?雪不敢这么做,告诉大家,自己能够带着所有人一起逃出去?雪没有信心,甚至连欺骗大家都做不到。
雪的沉默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安勉强的勾起嘴角,努力做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雪很想告诉她,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但她没这么做。
【如果有机会,我会尽力把你们送出去的……】
大义凛然?不,并不是这样,雪没有这么伟大,她只是……不想做那个卑微的幸存者而已,踩着他人的生命逃出生天这种事情,她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
再次恢复了寂静,在这个小得令人窒息的空间里,绝望的空气变得更加粘稠,更加浓郁。就在这时,门被重重的打开了,刺耳的声响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刺痛着所有人的耳膜。大家都下意识的看向了门口,除了晴。
门口站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浑身的皮肤因为辐射与病毒而变得丑陋不堪,扭曲的五官也难以让人承认这是一个人类。然而,即便如此,女孩们也无法抵抗这个男人强大的腕力,邪恶的家伙总是有着比正义更加强大的力量,而在现实里,正义却并不会出现奇迹。
男人狞笑了一声,然后扫视着囚笼,就像挑选着待宰的羔羊。他将目光锁定在了安的身上,充满淫邪的目光让安产生了不祥的预感。雪也察觉到了男人的目光,她下意识地拦在了安的前面,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抉择,雪被男人用鞭子抽倒在地,脑袋被狠狠的踩了两脚。残忍的虐待让雪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的看着安被男人像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安……快放开……】
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再次被男人打倒。一旁的梨子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动弹,风也很理智的选择了沉默。她们不是英雄,没有拯救他人的勇气,她们能够做的,仅仅是自保而已。
晴仿佛没有听到这些动静一般,如同一个木偶人一样静静地伫立在窗户边。
【放开我!雪!救我!不要!雪!】
安哭喊着,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男人强壮的腕力,她死死的扒着门框,修长的手指被门框的毛刺刮得血肉模糊,漂亮的指甲崩落,露出了鲜嫩的血肉,然后渐渐消失在了门口。门再次被关上,只剩下安微弱的乞求与悲鸣渐渐遥远,然后消匿。
男人的离开并没有让女孩们感到放松,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雪趴在地上,无力的望着安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无助。
梨子只是哭泣,呜咽声从喉咙里传出,带着嘶哑,就像断了线的琴一样生涩。或许是在为安悲惨的境遇感到难过,又或许是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恐惧,无论如何,梨子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抱歉……】
风只能轻声的道歉,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做不了而道歉。她的脸上满是愧疚,她用理智战胜了情感,最终却被愧疚的情感所淹没。
【不用道歉,你们做的是对的,这种情况下,我们什么都做不到……】
雪反过来安慰着满心愧疚的风,声音却是那样的无助。
【雪前辈……安前辈她……会怎么样……会不会……】
梨子啜泣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雪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被殴打的伤痕隐隐作痛。她爬到两人身边,伸手将两人的脑袋揽进了怀里。
【没关系……大家一定……会活着回去的……】
大概……
谁也没有察觉到,雪的眼中闪过的一丝决绝。
就这样,沉浸在绝望之中,然后门再次被打开。吱呀的声响让女孩们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男人拖着安的身体,就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把她扔了进来。
安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然后爬起来,缓缓地爬到了一个角落,蜷缩着双腿,双臂紧紧的抱着膝盖,仿佛是在抵御严酷的寒风一般,死死的守护着自己。
女孩美丽的秀发凌乱不堪,就像被撕扯过一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也渗出了丝丝血迹。伤痕累累的手指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指甲脱落后的指尖呈现出令人心寒的黑色。
然而,大家都注意到了更加令人心悸的一点。在安的股间位置的裙子上,一块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鲜艳的红色刺痛着所有人的眼睛,也刺痛了所有人的心。
安到底遭遇了何种虐待,已经不用再过多的说明了。
【可恶!】
雪狠狠地一拳砸在墙壁上,眼中满是仇恨的怒火。与凹凸不平的墙面亲密接触的指背鲜血横流,然而雪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她爬到安的身边,轻轻地把她的脑袋揽进自己怀里,用手整理着她凌乱的发丝。
安颤抖着伸出手,死死地揪着雪的衣襟,不敢松手。紧紧抱着安的身体的雪,却从安的身上感觉不到丝毫温度,这个平日性格温和开朗的女孩,此时就像一个没有了生命的木偶一样。不会再跟大家开一些小玩笑,不会再很没节操的说一些荤段子,更不会想炫耀般的挺着自己傲人的胸部来调戏大家,一切都像噩梦一样,却比噩梦更加深切,更加刻骨。
雪多么希望安能够哭出来,但是安却只是默默地揪着雪的衣襟,双眼失去了神采。这样的眼神,让雪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晴,如此冰冷,如此绝望。
【啊!!!不要!不要啊!我不要变成这样……妈妈……爸爸……快来救我啊……快来人救我啊!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梨子再也无法忍受如此令人绝望的未来,她趴在门上疯狂的叫喊着,哭泣着,哪怕是眼中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哪怕是喉咙完全嘶哑。
风试图拉开崩溃的梨子,让她安静下来,却被梨子狠狠地推开,撞在了墙壁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半晌都缓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安突然离开雪的怀抱,缓缓的走到梨子身边,轻轻地将她揽入自己怀中,用伤痕累累的手抚摸着梨子的秀发,亲吻着她的额头。
【没事的,梨子,没事的哦,前辈会保护你的,所以,没事的……】
在安的安抚下,梨子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之后,疲惫不堪的梨子渐渐睡了过去。
放下沉睡的梨子之后,安温柔的朝着雪笑了笑,这样的笑容,一如往常的和煦,仿佛所有的灾厄都不是发生在她的身上一样。
【安……你到底……】
【没事了哦,还有后辈要保护,我也不能这样一直消沉不是吗?】
【安……】
这并不是消沉的问题,这样足以令人绝望的境地,雪无法理解俺到底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笑出来的,如此和煦,如此温柔的微笑,依旧如春风般。明明是这样的境地……
安走到风的身边,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明明是个那么可爱的女孩子,风也要多笑笑哦~】
【安前辈……】
安的突然转变让风反应不过来,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微笑让风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然而风的心思安并没有察觉,她忍着下身的疼痛趔趄着走到雪的身边,缓缓坐下,把头靠在雪的肩头。
【雪~我累了,借你的肩膀睡一下好吗?】
【呃……可以……】
话音刚落,安酣睡的呼吸声就传了过来,嘴角勾勒的微笑依旧没有散去,脸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雪伸手想要触碰安脸上的伤痕,却感觉到指尖没来由的传来一阵抽搐,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颈间感受着安微热的呼吸,雪觉得有些酥痒,想要动一下调整身子,却发现安的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衣服难以挣脱。
【安……】
雪突然一阵心疼,将手覆在安伤痕累累的手上,轻轻地抚摸着血肉模糊的指尖。
【安,我一定会把你们救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