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th day

作者:澪时 更新时间:2015/9/3 21:25:25 字数:2837

风一直抱着梨子冰冷的身体,跪坐在篝火边一动不动,直到清晨,篝火渐渐熄灭,燃尽了它最后一丝温度。熊熊燃烧了一整晚的篝火终究还是没能温暖梨子逐渐冰冷的身体,随着清晨的到来,梨子的身躯已经变得十分僵硬,原本柔软紧致的肌肤也渐渐变得松弛,感觉不到丝毫少女应有的弹性与饱满。

风没有哭,夜夜死的时候她没有哭过,安死的时候她没有哭过,梨子现在死了,她还是没有哭,又或者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哭了。心里的压抑与沉重让风喘不过气来,她不确定这种感觉是不是应该被称之为悲伤,她只知道,压抑在心里的这份情感不释放出来,很难受,很痛苦。这个曾经娇蛮放肆却又楚楚可怜的人儿,一直摆着倨傲的姿态跟自己针锋相对,然后再被自己骂的一无是处的家伙,在自己的怀里渐渐地失去生机,自己却没有办法哭出来,她想像雪和晴那样,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不过貌似有点难。

【喂,蠢女人,你不是很喜欢哭吗?教教我吧,该怎么哭……】

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或嘲笑,或讥讽,或蔑视……都没有,也不可能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晴和雪也在清晨的寒冷侵袭下,醒了过来。虽然说睡的并不太好,但是必要的休息得到了满足,远远地就可以看到巨大的穹顶在尘埃中缥缈,只需要一天,只要撑过这最后一天,她们就可以回到箱庭,继续自己安定的生活。十多天的梦魇或许难以忘怀,但它将永远地尘封在记忆的最深处,成为不可触碰的最柔软之处。

【风,我们要出发了。】

【恩……】

风将已经僵硬的梨子的身体平放在地上,然后艰难地站起来。跪坐了一宿的双腿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刚刚站起来的风差点摔倒在地,多亏了一旁的雪及时扶住她,才没有让她摔倒。

【梨子怎么办?】

【就让她呆在这吧,我们没有多余的力气带她回去了……】

【这样可以吗?她可能会被野兽吃掉。】

【这样就可以了……】

【是么。】

雪没有再说话,风的选择毫无疑问是正确的,正确得令人发指。这到底是明智,还是冷漠?雪无从得知,她看不透风的内心,看不懂她在想什么。

【还是赶紧出发吧,争取今天抵达箱庭。】

雪不再多想,带着两人继续踏上了回家的路。

远方的箱庭似乎近在咫尺,但又是那般遥远。女孩们感觉自己的体力流失的飞快,能量与水分的缺失让大家有些难以为继。从未感觉过路途会如此漫长,如此遥远,心中的期待越盛,大家的心就越急躁,越是急躁,就越是疲惫。

很快,身体最虚弱的晴因为体力不支倒下了。她重重的摔倒在地,与粗糙的地面亲密的接触在她的膝盖上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印记。她被扶了起来,然后继续前行。

晴觉得很累,也很饿,体力的严重缺失加上双膝传来的剧烈疼痛不断地侵袭着少女脆弱的神经,好像休息,好想停下来睡一觉,好想放弃……这些如恶魔低语一样的念头像潮水一般不断的涌上脑海,几乎要吞没她的大脑。或许,如果没有雪的搀扶,晴早就自暴自弃的瘫坐在地上,选择了放弃。生的意志固然坚韧,但晴并没有这样坚韧的意志,她只是一个懦弱而胆怯的女孩。

远方巨大的穹顶在尘雾中越来越清晰,女孩们知道,距离箱庭越来越近了。

【再加把劲,今天绝对可以抵达!】

雪大声的为两人鼓劲,精神萎靡的两人顿时为之一振,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更加有力。目标越来越近,巨大的穹顶就像一只盘踞于地面的上古巨兽一样,散发着厚重的气息。

大家都在压榨着自己身体里仅剩的最后一丝体力,只为走完最后一段地狱的旅程。晴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疲劳的感觉,只是麻木的拖动着双腿前进,就像机械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又或许是十个小时,谁也不知道,大家都忘记了时间,双眼紧紧的盯着远方的目标,如同行尸走肉一样麻木的前行。

天色渐渐变暗,透过漂浮在空中的层层雾霭,明亮的光线逐渐变得黯淡,随时都可能消散。

终于,在天色完全黑下来的前一刻,三人终于不是在远处遥望穹顶的全貌了。在巨大的穹顶之下,女孩们是那样的渺小,比蚂蚁还要渺小。这个集结了人类全部智慧的结晶,人类最后的净土,也是女孩们日夜期盼着回归的终点。

【太好了……箱庭……终于回来了……】

晴欣喜若狂,发疯一般的跑了出去,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量,跑到了穹顶之下,风和雪也追了上去,到达了穹顶下面。

然而抵达穹顶之下后,女孩们才发现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巨大的穹顶就像一个倒扣在地上的蛋壳,将里面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蕴含了人类所有智慧结晶的壁垒,也将外面世界所有的辐射,病毒,尘埃完全隔离出去。这座穹顶的入口,女孩们并不知道。

【门呢?为什么没有门?】

晴发疯似的在墙壁上寻找着任何可以称为门的东西,然而,她找不到。穹顶的壁垒完美无缺,没有一丝缝隙与瑕疵,只有饱经风霜留下来的腐蚀的痕迹和褪色后的斑驳。

【箱庭……有门吗?】

风抚摸着面前找不出一丝缝隙的墙壁,喃喃的说道。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晴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瘫坐了下来。

【抱歉……我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箱庭通往外界的门或者通道,在她们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突然出现在外面的污染区的时候,雪下意识的认为箱庭也一定会有通往外界的门,然而现在想来,这只不过是自己的臆测罢了。

【但是……箱庭不可能没有门才对,不然我们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外面,总不可能是魔法或者其他的东西吧?一定会有门的,也许只是门不在这边,我们绕着这里转一圈找找看?】

雪不愿意放弃,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都走到这一步了,墙壁的里面就是日夜期盼着回归的世界,难道就这样放弃,然后在外面悲惨的死去?雪不要这样,雪不想就这样悲惨的死去。

然而,极度疲惫的身体一旦停下来,想要再次启动,是非常困难的。仅凭着意志驱使着的身躯在意志溃散之后,再也没有站立的力量了。

【算了吧,雪前辈,够了,我已经站不起来了……】

风靠在墙壁上,强烈的疲惫感让她连说话都十分费劲。

听了风的话,雪也无力地跪了下来,看着这个巨大的穹顶,心里充满了不甘。

似乎是为了响应女孩们心中的不甘与绝望,在箱庭的远处,沿着墙壁驶来了一辆黑色的箱型货车。突然出现的车辆让女孩们顿时警觉起来,下意识的靠在一起。放逐者带给她们的梦魇还萦绕在心头没有散去,同伴离去的悲伤还撕扯着内心的伤痛,面对突然出现的陌生来客,女孩们是脆弱而无助的,她们害怕梦魇再次出现,自己将再次身陷令人绝望的地狱,然后悲惨死去。

似乎是顾虑到女孩们的警惕与畏惧,货车在距离大约二十米左右停了下来,然后从上面走下来了数名身着防护服的人,朝着女孩们走了过来。

【逃难者?】

【是的,请救救我们。】

对于对方的质问,雪并没有觉得不对,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三人确实是逃难者。

【OK,请先接受检测。】

【啊!雪前辈!】

为首的人不由分说的拉起一边的晴,然后拿出注射器对着她的手臂扎了下去。晴挣扎着,向雪发起求助,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的雪连忙站起身来,却被其他人按住了身子。

【你们要干什么?!】

看着晴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失去意识,陷入晕厥,惊怒不已的雪连忙出声质问。

【这只是必要措施。】

为首那人并没有作更多的解释,在其他人的压制下,将注射器扎在了雪的手臂上。疯狂挣扎的雪却因为体力不支,无法挣脱控制,本就已经疲惫不堪的她在药物的催化下,意识渐渐模糊,陷入了沉睡。在雪昏睡之后没多久,同样注射了药物的风也倒了下来,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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