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雪睡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从王晨苏醒的4月26号晚上8点多，一直睡到了4月27号的晚上九点。
而王晨则恰好相反，整整一天都没睡着。
毕竟发生的事太多、太大，就算是他的心再大，想要睡着还是太难了。
实际上从27号早上开始，王晨就不止一次地想要把夏雨雪叫醒。但一想到王晓雨说的，夏雨雪已经整整四天没睡觉了，他敲门的动作就不由得止住了。
因此当两个人再碰面时，王晨的状态反而还不如夏雨雪。
“你可以开始……哈……提问了。”夏雨雪打了个哈欠，对坐在餐桌对面的王晨说道。
“恩……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王晨犹豫了一下，提议道。
倒不是他有多怜香惜玉，只是夏雨雪现在的样子实在谈不上多靠谱——因为她正穿着原本属于王晓雨的兔宝宝睡衣，睡眼惺忪。虽然睡衣的扣子很好地扣住了，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扣子“串门”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睡相太差的缘故，她的头发也乱糟糟地缠到了一起。
整个人看上去实在没什么精神。
这个样子很难让王晨不联想到某个患有起床困难综合征的笨蛋。
尽管王晨现在也顶着一个黑眼圈，但他好歹是清醒着的。
所以与其在这种情况下和夏雨雪谈正经事，倒不如先让她先睡够了，然后等她清醒之后再来谈。
但是夏雨雪却是摆了摆手，拒绝了王晨的提议。
她伸了个懒腰说道：“恩——不用了。要是再睡下去，可能就要到明天早上了。你已经四天没有去学校了，再耽误下去可能要出大问题。所以还是今天把问题都处理完比较好。”
“至于我的话，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很清醒。”
明明都已经趴到桌子上了，还说自己很清醒？
这就跟醉鬼说自己没有醉一样，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好吧？
王晨无语地摇了摇头。
不过既然夏雨雪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懒得和夏雨雪客气了。
毕竟一个人迷糊的时候更容易被套话……
略一思索后，他向夏雨雪问道：“你对把你关进精神病院的那些人有什么头绪吗？”
在夏雨雪睡觉的时候，王晨就简单地整理过思路。
把目前已经知道的所有情报综合起来看的话，他需要搞清楚的问题有三个。
第一个，就是“敌人”的问题。
现在的局面纷繁复杂，可以称得上是敌我难辨。但有一波人的身份却是可以定性的，那就是那些袭击了夏雨雪的人。
朋友的敌人就是敌人。
有王晓雨作保，夏雨雪最起码现在是和他站在一个战壕里的战友。那么那些把夏雨雪关进精神病院，并明显对他有着某种不明企图的人，就是当下能够发现的敌人了。
所以在不确定这些人后续会采取什么行动的情况下，摸清那些人的底细就是他当下最优先要做的事。
“很遗憾，我这里并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是线索的东西。”夏雨雪回答道，“不管是他们的人员数量还是具体目的，我都一无所知。我只是在高铁站吃了一顿饭，然后就晕过去了。醒过来以后人就已经被绑在病床上了。”
“……”
真惨啊。
王晨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如果换做是他，在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被人关到了精神病院里……
不过，他的经历好像比夏雨雪还要糟一点？
夏雨雪虽然很倒霉，算是走在路上吃了闷棍，但经历的最多也就算是“人间疾苦”。
而他可是坐在家里的时候吃了枪子儿，还被迫和终焉之主见了一面啊！
这绝对是“超纲”了吧！
与其可怜夏雨雪，倒不如可怜可怜他自己……
不过，现在毕竟不是“比惨”的时候。
王晨摇了摇头，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赶出脑海，接着问道：“那么我们要怎么应对他们？或者说，你觉得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吗？”
接下来的行动方案——这就是王晨要搞清楚的第二个问题了。
敌暗我明，要怎么才能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呢？
别的不说，最起码不能隔三差五就被人关到精神病院里去吧？
他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高考了，哪有那么多的时间耽误？
而且还有船票的事等着他处理……
“短期内他们应该是不会有所行动了。”夏雨雪摇了摇头说道，“我从精神病院里面出来的时候有警告过他们。只要他们不傻的话，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
“……”
王晨一时间有些无语。
一般来说，“警告”这种词，都是上位者对下位人群才会使用的吧？
但夏雨雪就是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来了。
就好像……被关进精神病院的不是夏雨雪，而是那群人一样？
她的这种自信又是来源于哪呢？是她和王晓雨所隶属的组织吗？
“不过该防备还是要防备一下的。”夏雨雪揉了揉眼眶接着说道，“所以按照原定的计划，接下来我会以转学生的身份转到你的班上。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你就需要开始习惯和我一起行动了。”
转学？
王晨微微一愣，但随即释然。
王晓雨之前也说过，夏雨雪担负着“监控”他的任务，需要长时间待在他的身边。现在他还在上学，正常情况下，一天中有七八个小时都待在学校里。
夏雨雪要想在这段时间里也执行监控任务的话，那么以转学生的身份进入王晨的班里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
“一起行动的范围是指？”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比如说上厕所呢？”
吃饭、上课、往返学校这种事就不说了，虽然两个人一起行动很容易被人误会成他们两个人在交往，但毕竟这是“硬性规定”，他也没什么办法。
但学校的厕所毕竟是公共厕所，如果夏雨雪一直守在男厕所外面……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你是说两个人一起上厕所？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的话……”夏雨雪的身体猛地支棱起来，“那我当然也没问题！”
“不不不，我觉得很有问题！”王晨赶忙摇了摇头。
这您都能想歪！？
还有，一起上厕所是什么Play啊！？
不得不说，论开车，还是你夏雨雪比较强啊！
“啧。”夏雨雪索然无味地咂了咂舌，“关于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这个‘一起行动’的范围，是建立在不会干扰到你的正常生活的基础上的。堵厕所这种事……我又不是小学生，怎么会那么幼稚？
不过有一点你需要注意，那就是绝对不要单独行动！你课间的时候去厕所，我可以不跟着。但如果你在上课的时候单独去厕所的话，那毫无疑问，我肯定是会跟上的！”
你放心！
我绝对！绝对！不会在上课的时候单独去厕所！
王晨立刻在心里赌咒发誓！
他可不想自己前脚跟老师请假去厕所，后脚夏雨雪就跟着请假跑出来！
完事以后他两再一起回教室——那就真的是长了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圣主在上！
请千万保佑我不要在上课的时候拉肚子！
“好了好了，我已经知道你是‘守身如玉’的‘正人君子’了。”
看着一脸坚定神色的王晨，夏雨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所以咱们可以继续下一个问题了吗？”
“咳。”
“守身如玉”和“正人君子”有错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好像变成了贬义词？
王晨在心底吐槽了一句，然后咳嗽了一声问道：“你们……就是你和王晓雨，你们两参加的组织是什么样的？是超能者组建的吗？”
第三个问题，他们的“底牌”是什么。
初步了解了和敌人有关的情报，以及确定了他们接下来的应对方案之后，王晨要问的就是有关他们自身实力的问题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对自身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之后，才能确定最多可以浪到什么程度而不被打死。
然后开始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呸！是注意不能踩到什么红线！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我和王晓雨并没有参加什么组织。”
夏雨雪摇了摇头，给了一个让王晨意想不到的答案。
“准确地来说，从我离开那个训练基地来找你开始，我就不隶属任何组织了。至于王晓雨……她从来都是单独行动的。”
不隶属于任何组织？
王晨微微一愣。
王晓雨曾经说过，夏雨雪是被“选出来”的。如果她们并没有参加什么组织，那么负责筛选的人又算什么呢？
还有夏雨雪说，她是刚刚才从训练基地出来，脱离了组织——这个组织是什么慈善机构吗？
劳心劳力地训练一个人十几年，然后转头这个人就脱离了组织？
别人怎么想王晨不知道，但搁他这，他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就算不把这个人杀了，也得给他抓回来，让他继续当苦力吧？
“你知道负责人才招聘的第三方公司吗？”夏雨雪举了个例子说道，“你是‘用人单位’，那个训练我的组织是第三方公司。他们的任务就是把我训练出来，然后其他的事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所以说，现在你、我还有王晓雨，是一个独立的组织。”她打了个哈欠，看着王晨问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好像……没有了？”王晨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
原本他以为自己是找到了一座大靠山，没想到……
真是靠人人跑，靠山山空啊！
而且更糟糕的是竟然还要和王晓雨当队友……
他还指着利用夏雨雪她们的组织寻找适合登上诺亚方舟的人呢，但现在看来，这个打算也要落空了……
“既然你的问题问完了……”夏雨雪歪了歪头，“那我来跟你说一下，我给你的意见？”
“意见”？
该说是“忠告”吧？
王晨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可以。”
“那么，我们首先来说一下‘自知之明’——”夏雨雪一只手搭在了桌子上，一边来回用四根手指敲着桌子，一边向王晨问道，“你知道什么叫做‘自知之明’吗？”
“就是要清楚自己的斤两，这个意思吧？”王晨答道。
“对，但也不全对。”夏雨雪轻轻摇了摇头，“所谓‘自知之明’，指的是清楚地了解自身的情况，正确地认识自身的长处和短处。
你说的那个解释只是告诉人们要知道自己的短处和上限在哪，但没有说要搞清楚自己的长处和‘下限’！”
“下限？”王晨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有点不理解夏雨雪所说的这个“下限”是什么意思。
“简单地来说，就是你要自信一点，对你自身的下限价值有一点更准确的认知。以你自己为例子来说……”夏雨雪抬手指了指王晨，“在遇到我之前，你对你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对自己的定位？
听到这句话，王晨的面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他是一个孤儿，被王晓雨收养，两个人都很穷……
无论哪个标签都不是正面的。
唯一能够称道的，大概就是他比较乐观吧？
而且还是盲目乐观的那种……
“然后你现在对你自己的定位呢？有什么改变没有？”夏雨雪接着问道。
现在的定位……
王晨想了想。
在遇到夏雨雪之后，他多了好几个身份。
一个是夏雨雪的“未婚夫”，一个是夏雨雪他们眼中那个神秘人的“转生者”，还有一个就是终焉之主的“走狗”。
但这些身份应该并不影响他对自己的定位吧？
“哈……笨蛋。”
眼看王晨还没有反应过来，夏雨雪无语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站起身来，走到王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你要知道，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你了！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能够杀死教皇的超能者，会给这个世界的格局带来怎样的影响！？
其他的超能者又是怎么看待你的？
现在的你，就像那个去西天取经的光头一样，明明对妖魔鬼怪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你自己却毫无自觉！
更离谱的是，光头身边还有一只对他忠心耿耿而且神通广大的猴子，而你身边就只有王晓雨这种憨批！
有很多人在窥视着你！有很多人在渴望着你！有很多人在觊觎着你！
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在编织着陷阱，等待着你自投罗网！”
等等等等！
王晨的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夏雨雪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渴望、觊觎”什么的，这是在表白吗！？这么快！？
但是所谓的“编织着陷阱”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自投罗网”？
“我的意思是……哈……”
夏雨雪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有很多女人想要跟你生孩子！
比如说我就已经把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儿子就叫王子睿，女儿就叫王依诺！
当然，如果华夏继续开放生育上限的话，我不介意再多生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