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的境界被打落之后，他的“世界”崩碎了，顺带的，连他施展在康琳慕和陆少言身上的术式也失去了效果。
之前的时候何许国探查到医院里一共有五处气息异常的地方，康琳慕和陆少言便被林恩安置在了地上的一处。
因为之前的战斗让康琳慕身受重伤，所以康琳慕对异常状态的抗性也相应地降低了。
加上她自己也想靠睡眠来缓解伤势，林恩便“推波助澜”了一把，让她睡得更沉了一些。
只是现在“小世界”崩毁的灵力冲击把她吵醒了。
迷迷糊糊中，她睁开了双眼，想要确认一下自己当下的处境。
但转眼间她就转移了位置，出现在了空中！
而站在她对面的，正是林恩、夏雨梦，以及“扛着”夏雨梦的王晨。
她能感觉到，林恩的气息比起之前要弱了很多，很多很多。
弱到现在的他可能连自己的一拳都承受不住了。
相反的，“夏雨雪”的气息却攀升到了一个诡异的层次。
就算是完全状态的她，可能也不是现在的“夏雨雪”的对手。
而最让她在意的，是“扛着”夏雨梦的王晨。
尽管王晨的外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羸弱的高中生转变成了一个肌肉虬结的大汉，还长出了犄角和肉翅，但康琳慕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王晨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看他和林恩的样子，好像是他们两个人打了一架？
“林恩，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她微微眯起了眼，看向趴跪在空中的林恩。
之前商量好的是，她把自己的头发交给林恩，由林恩来制作出仿真的傀儡，然后假造出让幕后那人觉得自己阴谋得逞的场景。
之后她再现身，给那人补上一刀……
只是看样子，林恩并没有在幕后那人现身的时候把她叫醒。
甚至可能幕后那人都没有出现，而是王晨被她的假身欺骗了。
“啰嗦。”
坐在王晨肩头的夏雨梦皱了皱眉。
她把康琳慕拉到这里可不是看康琳慕和林恩“叙旧”的。
随着她的话声落下，之前那条将天使捆缚住的“捆仙锁”飞向了康琳慕，完全不顾康琳慕的不满，将康琳慕从头到脚捆了个结结实实。
“再睡一会儿吧。”
夏雨梦接着打了一个响指，一张大床便出现在康琳慕的身下，然后康琳慕便以被捆绑着的姿态躺到了床上。
漫天的白色羽毛落下，将康琳慕的全身覆盖住。
紧接着一股难以抵抗的睡意侵袭而来，康琳慕便又陷入了沉睡。
“你要是太折腾的话，我可就太头疼了。所以在哥哥回来之前，还是请你先睡上一会儿吧。”
夏雨梦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何许国。
“所以说，何许国，你的答案呢？考虑好了吗？”
“……”
听到又传入脑海中的声音，何许国沉默了一下。
然后他接着向夏雨梦问道：“您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他很不明白，夏雨梦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毁灭林恩的小世界也好，去了天上一趟，解决了那些核弹也好，夏雨梦所做的事似乎并没有“出格”。
和十几年前杀死教皇，引起世界的崩坏不同，这一次她的现身并没有给当下的世界造成太大的影响。
是她在克制自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夏雨梦悠然说道，“接下来我需要取走两千人的性命，用来支付我现身于此的代价。之后我就会离开现世，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夏雨雪。
哥哥那边，一切也都会恢复正常。”
“两千人……”
何许国神色凝重地将这个数字重复了一遍，然后抬头看向夏雨梦，“王晨会崩坏的。”
以王晨那略显怯懦的性格，如果他知道因为他的原因而让两千人无辜死去，那么不说他的后半生都要在歉疚中度过，单是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恐怕他就会情绪崩溃吧？
“这与你无关。”夏雨梦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要知道的，是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吗……”何许国呵呵一笑，“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
夏雨梦既然知道和叶娉婷有关的事，那么应该也就能猜到他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无论如何，他也是不可能看着夏雨梦屠杀两千个普通人的。
夏雨梦可以杀两千人，杀两万人，甚至可以杀上两亿人，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得在他死后。
“值得吗？”夏雨梦歪了歪头，“两千个普通人而已，就算比起你这些年救下的人的数量都比不上。如果你选在在这里让步的话，将来你还可以救更多的人……”
“这不是一个数学上的问题。”何许国摇了摇头说道，“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不可能因为更多人的性命，就对眼前的人见死不救。”
就好像许多年前，他师父问他的那道“铁轨上的孩子”的问题一样。
一个小孩在停用的铁轨上玩儿，另一群小孩在正常使用的铁轨上玩儿，这个时候火车来了，你的手中握着转辙器，决定着这些孩子的命运，你会怎么选择？
据师父所说，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使用转辙器，让那个在停用的铁轨上玩儿的孩子代替其他的孩子承受死亡的命运。
但何许国并不这么想。
他当时给师父的答案是，虽然他会使用转辙器让火车变轨，但他一定会把那个在停用铁轨上玩儿的孩子救下。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替那个孩子去死。
因为他没有权利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他所能决定的，只是“挽救”或“不挽救”。
他选择了使用转辙器来挽救那群在正常使用的铁轨上玩儿的孩子，也选择了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那个在停用铁轨上玩儿的孩子。
这就是他的答案。
只是他的师父对他的这个答案并不认可。
因为他的师父认为，规则就是规则，答案就是答案，跳出了规则和答案之后的选择是“作弊”的。
何许国的答案在他看来只是一种逃避。
何许国不愿背负“谋杀”那个在正常使用的铁轨上玩耍的孩子的罪名，同样不想背负对其他小孩儿“见死不救”的罪名。
何许国只是用死亡来逃避需要他背负责任的结果而已。
就好像他一直以来都“逆来顺受”的性格一样。他只是默默无闻地去完成任务，不问任务的由来，不问任务的结果。
然而何许国又问了他的师父一句：“那我是为了什么成为超能者的呢？”
他修习了截脉术，承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走到了今天，不就是为了成为能够摆脱束缚的超能者吗？
如果在面对这样的问题的时候还无法“破壁”，那么他成为了超能者又有什么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