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当今天子刘宏久违地上了早朝,召集了大部分官员。
“禀陛下,关于昨夜的南宫起火事情,损失十分严重,南宫几近被损毁,不过幸亏无人伤亡。”何进恭敬地站在大殿内,朝着倚靠在皇位上的刘宏行礼说道。
“嗯,起火的原因查到了吗?”刘宏半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问道。
“禀陛下,昨晚抓捕到纵火贼人,但是于深夜都服毒自尽,无从查起。”洛阳延尉吴崇从人群中迈步走了出来,朝着刘宏行礼说道。
“那就是没办法了,唉,这该死的贼人啊。”刘宏摊开双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何进依旧是保持着恭敬的姿势,但是眼角处的余光看着皇位上的刘宏,内心冷笑不已。
你这个家伙倒是挺会演戏啊?
何进心中暗自说道。
早在前几天,刘宏就秘密召见何进,商量了敛财一事。
“国库空虚,还请大将军出手相助。”唐周站在刘宏的身边,看着何进说道。
国库空虚?我看是刘宏这家伙又想造什么东西了吧?
何进看着躺在龙床上闭目养神的刘宏,轻哼一声开口说道:“我何氏一族也无多少钱财,恐怕不能提供给国库。”
“不不不,不用将军出一分钱。”唐周脸上浮现一抹阴冷的笑容,“只需要将军按兵不动,国库就能饱满,就连将军,也能捞不少钱呢。”
“按兵不动,是什么意思?”
“宦官扮作贼人,纵火焚烧南宫,羽林军延迟赶到,火势越大,烧的越凶狠,我们就能获得更多的钱财。”
听着唐周这个胆大包天的建议,何进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地看向了刘宏。
刘宏听着唐周的建议,脸上依旧是一副平淡的神色,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点了点头。
“臣……领命。”
“陛下,咱家以为应当增加田亩的税钱,用来修建宫室,铸造铜人。”
一道声音响起,打断了何进的回忆。
说话的人正是站在刘宏身边的张让,此时凑在刘宏身边坏笑着说道。
“不可!此举搜刮百姓行为万不能施行!”人群中走出来一名身材矮小的儒袍少女。
“卢尚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旁的赵忠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名儒袍少女赫然是被放出牢狱,官复原职的卢植卢子干。
“如果搜刮百姓,势必会怨声载道,再加上当地官吏如若有贪赃枉法举动,这个天下会大乱的!”卢植认真地说道,神色肃穆,语气充斥着严厉的意味。
“卢尚书的意思是陛下是故意的咯?”赵忠反问道。
“臣绝无此意……”
“好了,不要吵了。”刘宏缓缓地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执,“阿父阿母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吧。”
“陛下三思……”卢植神色一惊,连忙朝着刘宏拜道。
“传朕旨意,除正常租赋之外,还要收亩税十钱,来助朕修建宫室,然后各州各郡收集材木文石,都给朕运送到洛阳来。”刘宏毫不在意地开口下了旨意。
“陛下!还请收回旨意啊......”卢植苦苦劝道,脸上尽是哀求的神色,如此卑微的态度很难让人联想到此人是当世大儒,“百姓们刚刚经历过战乱,已经没有额外的......”
“来人啊,卢尚书身体不适,要被护送回府。”刘宏冷眼看着卢植这副样子,缓缓地开口朝着殿外喊道。
片刻,就进来两名披甲士兵,一左一右抓住了卢植的胳膊,沉声道:“卢尚书,得罪了!”
“不用!我卢子干还是走得动路!”卢植轻哼一声,双袖一挥,便挣脱了两名士兵的控制,看向张让和赵忠,眼眸中充斥着怒火,切齿道,“阉官误国!阉官误国啊!”
说罢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嘿!好你个卢子干!”张让当下跳脚,伸手指着卢植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刘宏挥手示意闭嘴。
“南军执金吾是何人?”刘宏开口问道。
何进神色一动,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臣崔俭,见过陛下。”一名青年从人群中快步走了出来,朝着刘宏拜道。
“此次南宫被贼人纵火烧毁,皆是你失职之过。”刘宏看着这名青年,冷声说道。
何进心神震动,心中当下大呼“不好”。
刘宏是要借着南宫失火这个机会,除掉他何进的一部分兵权。
崔俭可是他何进一派的人,而且此次南宫失火也是参与在内,不过他也只是在昨晚让崔俭按兵不动,没有告诉缘由。
“臣......臣失职,罪该万死......”崔俭心知此时不能顶嘴,连忙跪伏在地上,额头上冷汗直流。
他总不能说是何进让他按兵不动的吧?他根本斗不过何进或者刘宏。
心知自己成了政治方面的牺牲品,当下也不敢说什么,默默地把这个亏咽到了肚子里。
“传朕旨意,崔俭削职入狱,以待后审,袁滂接手执金吾一职。”刘宏嘴角微微扬起,眼眸中闪烁着狡猾的光芒。
崔俭跪伏在地上,脸上满是失望神色。
想他自己一腔热血,满怀期待地来到朝廷,投到何进门下,只为了给大汉王朝贡献自己的力量,却不曾想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
我崔节谦的能力,莫非没有用武之地了吗?
而此时何进心中也是十分的难受。
因为袁滂虽然是袁家之人,但是态度中立,也就是只忠心刘宏,他何进根本拉拢不了。
何进心中叹了口气,知道南军部分的兵权已经进入了刘宏手里,而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保住崔俭的官职了,当下行礼道:“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群臣都以为刘宏只是生气崔俭来的晚才剥夺的职位,都是没有在意,当下行礼说道。
“好了,众爱卿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就退朝吧。”达成目的后的刘宏已经不想在朝廷上待着了,当下开口问道。
“臣还有一事。”洛阳延尉吴崇行礼道。
“爱卿有何事要说?”
“昨晚并不是臣抓到了贼人,而是另有他人,虽为小小的门侯,却胆识过人,昨晚纵火的贼人有一半多是这门侯和他麾下之人抓到的。”吴崇脸上浮现一抹赞扬的神色,“臣举荐此人任职城门司马。”
昨晚杨霖和高平抓到了那两名贼人之后,陆续又抓捕到了数名贼人,都是打晕送到了延尉那里。
“门侯抓到的?”刘宏猛然坐直身子,眼眸中充斥着一丝慌乱。
“是的,不过都是被打晕送过来的,臣便没有立即审讯他们,等后半夜臣再去看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身死了。”
听着吴崇的叙述,刘宏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沉声道:“可曾知道他姓名?”
“很可惜,这名门侯并没有告诉臣。”吴崇叹了口气,不由感叹着这等人物竟然只是个小小的门侯。
如果这个小小的门侯,得知贼人是他身边的宦官,万一流传出去,自己收敛钱财,诬陷崔俭的事情就被曝光了。
何进的神色也是明显一愣,脑海中闪过昨晚那个画面。
“末将姓杨......”
这个门侯,或许是该见见他了......
何进心中默默地思索着如何去找到这名门侯。
“哼,爱卿都不知道他的姓名,朕如何封赏他?”刘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若无其他事,便退朝吧!”
中平二年二月,京师洛阳发生火灾,南宫被毁。当今天子诏令天下,除正常租赋之外,亩税十钱助修宫室,又诏发州郡材木文石,运送京师。
“给朕查这个门侯,要快速地给朕找出来!”刘宏回到了宫内,当下朝着身边的张让说道。
“陛下可是要把这名门侯......”张让心中也是担心这名门侯泄露贼人是宦官的事情,当下抬起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下。
刘宏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
“杀了恐怕有变数,把他给朕带过来,朕要见见此人。”
......
“嗯?”杨霖似乎背后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身子不由地颤抖了一下。
“老爷,怎么了?”旁边的赵麟看见自家老爷身子抖了一下,疑惑地问道。
“没事,可能是太冷了。”杨霖摇了摇头说道。
此时的杨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刘宏和何进两个庞然大物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