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小插曲之后,国庆假期再次回归平静。
10月4日,大约是下午三点,秋高物燥,气温渐渐下降,虽然阳光依旧灿烂,可是气温已经下降到30℃以下。
道路两侧的树木染上了一丝秋意,稍微有些泛黄,可大街上的人依旧穿着夏装,偶尔拂来的秋风多少有些凉意,唔…最近感冒的人似乎也越来越多。
潘若蓝约了初中同学肖茵来到自家小区附近的一间饮品店。
肖茵住的地方距离潘若蓝很近,往年的这个时候,她们两个都会和秦冬儿出来喝喝东西聊聊天。
虽然名义上是一起出来喝东西,但是秦冬儿其实都不喝,那个人一直都有被家里灌输“垃圾食品”的观念,她每次出来都是光坐不喝。
有一说一,在那个健康意识普遍比较低的年代里,“垃圾食品”这个概念已经是非常超前了,由此可见,秦冬儿的父母真的是十分有学识与才华的人。
真正的高知家庭。
只不过。
最近三个人都没有怎么联系过了,一来是因为秦冬儿搬走了,二来是因为肖茵去了别的高中,她的中考成绩并不理想,没能考上一中。
一开始的时候,潘若蓝其实很不习惯,可是时光总是太无情,很多东西都要学着习惯,加上认识了新的朋友,例如李惜音与汤泳辛…渐渐地,她也看开了。
正值国庆假期,小店里几乎坐满了人,大多都是青少年,仅有很少的中年人带着小孩子一起来打盹。
潘若蓝和肖茵整整一个月没见面了,一坐下,便是自然而然聊起了各自高中的事情。
不知为何,当潘若蓝听着肖茵说起她那些新同学的趣事时,她又有些不开心,心里多了一丝隔阂感。
肖茵本人并没有察觉,潘若蓝也只好继续听着。
然而,肖茵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在潘若蓝的心中掀起了波澜。
“若蓝,我真羡慕你,到了高中还有成越、白洛他们几个跟你同班,我在三中可惨了,一个人孤零零的...不过说到惨这方面,你还记得我们初二中以前九班的那个苏源吗?就是打了莫子石被劝退的那个混混。”
听到苏源两个字,潘若蓝心弦微颤,本来咬着吸管的嘴巴松开,故作不在意,却试探性追问道:“噢...人家不怎么记得了…不过,他怎么了嘛?”
“我就知道你不会去关注新闻,星街被扫了,苏源他爸前几天被公安抓了,因为聚众赌博…涉案金额很大,参与人数很多,听说很严重,听我爸妈说可能要关个三五七年...”
说完之后,肖茵不以为然,毕竟这不关自己的事,纯粹当成聊八卦,她只是话说多了,觉得有些口渴,刚刚拿起桌面上的饮品吸了一口,却不料,一转头便是见到潘若蓝的瞳孔几乎要缩成一个圆点,有些吓人,她望着店门口的方向,眼睛失去了焦点。
“你怎么了?”肖茵惊讶问道。
愣了很久,潘若蓝才开口反问道:“那苏源怎么样了?”
“天知道...”
下一秒,潘若蓝拎起小背包,一溜烟似地跑出了饮品店,只留下肖茵一脸愕然地坐在原位,她双手捧着自己的刨冰,怔怔道:“不是说好你请客的吗?怎么跑了呀?”
......
没过几分钟,潘若蓝来到了最近的公交车站,查看了好一会儿的公交车线路,便是匆匆忙忙上了一趟去往北城区的公交车,在娱乐城下了车,辗转问了很多人才找到了去星街的路。
潘若蓝从来没去过星街,只知道那里很乱,父母朋友都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一个人过去那里,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自己的腿脚仿佛不听使唤,一不留神就来到星街了。
现在是下午的四点多。
然而,此时此刻的星街和自己想象中的差别很大。
四周一片狼藉,走到路上还能见到地上的扑克牌、骰子,甚至是麻将,也有使用过的TT,乌烟瘴气,周围的房屋都是门窗紧闭,只有寥寥几户人家开门了,里面似乎都是一些空巢老人。
这就是苏源成长的地方?
对于这样一个地方,一直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潘若蓝本能地害怕了,转过身想回家,仅仅是一瞬间,她又咬咬牙,回过身子,继续往星街的深处走去。
在距离街尾不远的地方,有一棵大树,还好只是初秋,依旧枝叶繁茂,在那里,坐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爷爷,潘若蓝从他的嘴里问出了苏源家的地址,原来苏源家就在街尾的最后一间砖房。
正当潘若蓝准备转身前进的时候。
老爷爷又说了一句:“这里一周前被条子扫了,很多人都还在拘留所...这段时间没什么人在了,像你这种小丫头片子还是快点离开,街尾那间房子是这里最大的赌档...虽然人被抓了,但是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每天晚上都有人守在那里...”
“哦...”
潘若蓝没听那老爷爷的话,固执地继续往街尾的方向走去,来到了一间两层高的破旧红砖房门前,大门紧闭,她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回应。
也许苏源真的不在这里。
失落之余,潘若蓝还没有放弃,随后又在星街附近几条村子转了很久。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她差不多要放弃的时候,回去的路上,在娱乐城广场上见到苏源。
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更加暴戾凶悍了,身上的衣服脏兮兮,脚上的白饭鱼鞋都发黄了,头发十分凌乱,他正坐在广场的长椅上,四处张望,似乎非常警惕。
国庆期间,娱乐城广场附近很多人。
刚刚见到苏源的时候,潘若蓝还觉得挺开心的,哼,本姑娘要找的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呢?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她的预料。
在潘若蓝的视线中,苏源突然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正当潘若蓝疑惑他要到哪里去的时候,只见苏源一个侧身、娴熟而刻意地撞在了一个路人的身上。
见状,潘若蓝不由得眉头一皱。
这动作手法怎么这么熟悉?
等等…这不就是电视机最近经常说的扒手吗?
所幸的是,苏源方才失手了,他错误判断了对方钱包的口袋,没能偷到东西;可是他并不打算放弃,转而将目标锁定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潘若蓝连忙冲上去,拉住了苏源。
“苏源,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见到潘若蓝的那一刻,苏源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了惊讶的神情,既羞愧又难过,他逃避着对方的目光,大声道:“放开我!”
苏源甩了几次,潘若蓝抓得很死,苏源一米八的强壮身体,怎么可能甩不开,可他到底还是没用力,任凭对方抓着。
两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中央,潘若蓝就这么看着苏源灰头土脸的样子,相比于之前,似乎瘦了许多,她忽然有些难过,一双大眼眸就这么突然弥漫着水雾,又主动松开手,捂着脸,自顾自地哭了起来。
苏源刚才还不知道怎么面对潘若蓝,现在更加手足无措了...明明是我过得这么苦,你怎么比我还难过?
潘若蓝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很想哭。
一直以来,潘若蓝都是一个悲伤绝缘体,保持快乐的诀窍是远离那些令人难过的事情,以及负能量的人…偏偏是这样的她,遇上了苏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