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冉托着烛火，透着烛光摇曳，清冷的眸子打量着杂房四周。
外面暮雨已然渐稀。
零星几点，打在山野林间或是林间水摊，发出“滴答”的声响。
“小姐，你可不要吓唬小奴我啊！”
小魁倒是被秦冉这样一说，顿时吓了一跳。
世间是否真有鬼神，这个问题，常人不知，小魁也不知。
但不妨碍小魁对于鬼神敬而远之。
小魁看着四周，不知为何，越看越是阴森诡异。
“小姐，贼人已经捉到了，要不……我们就此离开？”小魁身子微缩，小声向秦冉询问道。
秦冉闻言，觉得小魁所说的有几分道理。
贼人已经抓到，明日将他带到官府后，这件盗窃之事也就了结了。
想罢，秦冉轻点了点头。
小魁见秦冉一点头，连忙扛起倒地的贼人，向门口跑去。
不愧是练家子，就算扛着人，小魁的脚步也快如风。
几丈的距离，一息半，尚且就到。
秦冉看着已经跑到大门的小魁，不由无奈。
至于吗…这么怕。
秦冉以鬼魂之资来到这个世界的，自然对鬼无感。
硬要说的话，秦冉或许还有些好奇，说来惭愧，秦冉她还未见到过其他鬼魂。
秦冉叹了口气，脚步向大门口走去，将近门口时，她好似感到一种自己正在被注视的感觉。
秦冉眸子不经意间落到墙边的一处纸人身上。
这个纸人与其他纸人看起来倒也没有什么不同，白纸折叠起，两颊斑腮红，勾起笑容，十分诡异。
不过，秦冉隐约从这个纸人眼中感觉到了一丝狡黠。
纸人只是死物，不应有活物的情感。
秦冉兴许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只不过，下一息，秦冉的瞳孔微微一缩。
墙边那个粉黛胭脂勾画着面容的纸人。
笑容逐渐拉开，
笑得更盛了。
秦冉身子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见鬼了。
杂房外，
小魁将贼人放到了大门前后，寻思小姐怎么这么墨迹，她回头看向屋里，就见到了自家小姐举着烛火，眼神像是着了魔怔一般，视线盯着一个纸人看。
“小姐！”小魁对秦冉轻声喊道。
可是秦冉没有一点反应，还是盯着纸人看。
冷，
很冷，
身子很冷，而且很僵。
像是铺了一层寒霜。
这是秦冉的感受，她现在已无暇去在意其他的事情了。
在她的视线里，那个纸人诡异的眼睛两颊缓缓地流出了一缕血迹。
血迹流下，沿着两腮的咽红所过，露出下面青乌的面容。
眼眶深深陷下，血色的小眼，尖牙利嘴，很像民间流传的小鬼模样。
“嘻嘻嘻。”
纸人阴冷地发笑着，声音传入到秦冉耳中，像是喉咙破了一个大窟窿一般，嘶哑无比。
目光赤红。
纸人开始慢慢向秦冉靠近，白纸有血迹滴落，血迹流过全都变为青乌之色。
狰狞可怕。
它靠近到了秦冉的面前，丑陋的鼻子好似在嗅着什么。
秦冉冷的已经无法动弹。
“香，太香了，时间怎么会有如此香美的血肉。”它说道。
纸人微微颤抖起来，像是兴奋，高兴。
纸人的身体血迹四溅，纸人身体主只干手臂腿上滴落的全都是，显露出下面窟窿百孔的身躯。
它伸出干枯的利指，缓慢地靠近起秦冉的胸口。
扑哧。
尖利物刺入体的声响，皮开肉绽，胸口破膛而入，流出大量的鲜血，隐约显露出森森白骨。
“这血肉，太香了，太香了，那小子给我带了个好东西啊。”它说。
哗啦，哗啦。
利指在胸口四处搅动。
“欸，心呢？”它问道。
利指在胸口翻动着。
秦冉只能感觉到胸口传来阵阵巨大的痛苦，传到了四肢百骸。
如果可以她真想这个玩意碎尸万段。
开膛掏心，如是这般。
“哦，找到了在这啊。”它惊喜地说道。
扑通。
秦冉感觉到自己胸口什么器官被拔走了，剧烈疼痛占据满脑海。
四周视线，开始越来越封闭，黑暗，慢慢向秦冉袭来。
最终视线暗了下来。
恍惚间，秦冉好似看见了眼前的纸人手中握着一颗血迹斑斑东西，正在扑通扑通地跳动。
那是她的心。
轻，
很轻，
身子很轻，好似没有重量，脱离了肉体的束缚一般。
秦冉慕然回首，便发觉自己已在一座古桥之上，桥上空无一人。
虽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秦冉不知为何却觉得有些眼熟。
“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她望着这里喃喃道。
这时，秦冉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回答道：“是，也或者，不是。”
她回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一位黑衣男子坐在桥上一处石阶上，身旁摆放着一壶酒，手中携着路边采来的花而来，好像在此等了很久似的。
秦冉很想看清男子的面容，可是仿佛有一层隔膜笼罩，无法看清。
“你是谁？”秦冉打量着这个男子问道。
男子想了想，歪着头看了看秦冉笑着说道。
“我是孟婆。”
“......”秦冉。
秦冉打死是一点儿都不信。
“要喝点吗？”自称孟婆的男子，突然拿起身旁的酒壶对着秦冉问道，“我在这等一个人，等了很久，现在正好你来了。”
秦冉摇了摇头，她自小身体羸弱，从未饮过酒水。
酒，她喝不来。
见秦冉摇头，男子摇了摇手中酒壶，不由叹了口气。
“变啦，变啦，变的甚是无趣了，罢了罢了。”
秦冉不知这男子在做什么妖。
“这里到底是哪里？”秦冉对着男子问道。
“这里是......”
男子饮了一口酒，话还没出完。
忽然，古桥开始地动山摇起来，一个巨大如山的身影从桥下的川流之中一跃而上，发出震裂般的嘶吼。
使得秦冉震耳欲聋。
男子瞅了一眼那巨大如山的身影，叹了口气，喃喃道：“生亦所乐，死亦何俱，更何况是假的呢？”
说完，他就扑哧笑出了声，“蝼蚁又何能撼大树哉。”
他缓缓伸出了手，手中的花朵凋零，如火如血，美不胜收。
“这里只是奈何桥罢了。”他晃了晃酒壶微微说道。
语落，巨大如山的身影上升起了几丝火焰。
寥寥几息。
巨大如山的身影便化作成了尘灰。
“……”秦冉。
屋外落雨淅沥，夜风骤起。
“小姐？”小魁见自家小姐还是愣在那里，没有丝毫回声，便大声喊道。
轰！！！！
忽然天空响彻一声惊雷，把小魁吓了一跳。
平空起惊雷。
她回过头来。
这时，在小魁的视线中，自家的小姐动了。
秦冉将烛火轻抬到了自己的面前，烛火摇曳，在烛火的照耀下，她齿若含贝，忽而一吹。
“呼~”
火星溅落，零星几点落到了先前直盯着的纸人上。
突然纸人燃烧起来。
火势很大，火青已，色变红赤，白纸焦裂缓缓化为灰烬。
说来奇怪的是，这火只烧得这个纸人，并未引燃其他物件，而且，小魁还隐约听闻到火势中传出来阵阵求饶惨叫声。
吹完之后，秦冉脸色瞬间就煞白起来。
她清冷的眸子望着墙边的火势，火势中一个佝偻的影子挣扎着，正在随着火势消散成灰。
她松了一口气。
“是啊，生亦所乐，死亦何惧，更何况是假的呢。”
强烈的眩晕感宛如决堤的洪水，席卷了秦冉的脑海。
“小姐！”小魁见状连忙，向秦冉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