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车祸,只有坐在后排的两个孩子活了下来,一个是萧雨凝,另一个便是我。
白厉生的所言,实在是让我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他又确实没有理由来骗我。
无论我怎么使劲去想,却始终想不起来,和那场车祸的任何细节,准确的说,像是有什么在阻止我一般,每当我脑海里浮现出车祸的画面时,就会莫名其妙的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不要去想了。”见我皱着眉,一副沉思苦想的模样,白厉生倒是猜到了我在干什么,我自然是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放弃回忆的,他自然也是知道,于是补充道,“之前医生就说过,你所得的是选择性失忆症。而你,只忘记了与萧家有关的人和事,所以对你来说,萧家是你自己不愿想起来的,不管你现在如何去想,都不会想起来的。”
所谓选择性失忆就是是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
什么啊,难道是在拍电视剧吗?
我强忍住不去吐槽,继续询问道:“那之后呢?她家里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按理来说,她至少应该有个一两个亲戚之类的吧?
“有是有,但是碍于萧家曾经的仇敌太多,都没人敢管这个烂摊子。”
这我明白,毕竟树大招风嘛,就像现在的白家,表面上看似每个人都依附献媚,实则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都想着找个机会将白家拉于马下。
“而且萧家败落,就更没有人会去接着快烫手山芋了。”
接着,我们沉默了许久,他也终于抿完了那一半杯置于茶几上的茶。
“哦对了,”他站起身正要离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以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宣告道,“我突然想起来,其实在和苏家的婚约之前,你还有一个娃娃亲……”
娃娃亲?好吧,又一个狗血的槽点出现了!这种事情是你现在才会想的起来的吗?他此时提起这件事的话,也就意味着:
“你该不会是说——”
“没错,就是和萧家订的。”
……你杀了我吧。
“但是,毕竟萧老他们也都不在了,所以,这种口头之约,早已可以不算数了,你大可以放心和苏家联姻。”
“……”我不想说话,目送着他的离开后,宛如一只无脊椎动物一般,瘫倒在沙发上。望着房间中央的那盏吊灯,思绪放空着。
次日,清晨。
随着茶几上闹钟的响起,我才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来,身上不知何时披上的一层被褥也跟着慢慢滑下。在尚未清醒的困意驱使之下,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眯眼的泪花跟着被挤到了眼角,最后还是被我轻轻拭去。
看样子白艺和白厉生都已经出去了。稍微活动了一下睡得有些坚硬的关节之后,我才终于站起身来,整理起了我身上那件被我压的有些皱的校服。刚收拾没两下,我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而将外套的扣子给一颗颗解开。
“少爷,您醒了啊。”
我不由得转过身循声看去——刘海右斜:
“是小月啊。”
听到我叫她的名字后,她那官方似的笑容才变得自然了许多。
看了看正在脱衣服的我后,她便立马移开了视线,飘忽的目光终于停留在了茶几上的闹钟之处,脸色绯红地说道:
“糟糕,都这么迟了。因为看少爷睡的很香,所以就没有叫您起来,十分抱歉。”
“没事,反正我一般也都是这个时间点起来,而且,今天的话,再迟一点起来也没事。”
正当我准备将手中已经卸下的外套顺手扔到沙发上事,她突然主动地向前走了几步,伸出双手,似乎是要我将手中的外套递给她。
毕竟就算我扔到了沙发上,最后也还是她和小星来收拾而已。所以我也就直接理所当然地将脱下的外套放到了她的手中。
“少爷您是有什么安排吗?”
“也算不上,就一件小事儿要处理而已。”
她没有多问,她也从不会去过问。或许这就是作为女仆的职业操守吧。
我又摸了摸上身现在唯一穿着的白色衬衣,小月似乎也读懂了什么,连忙将手中的衣物放到一旁,转身溜走:“少,少爷,您等一下,我去给您拿衣服。”
毕竟她也和我年龄相仿,即便是主仆,也得注意一些羞耻分寸的。于是我一边等着她去给我找衣服,一边拨通了令狐鸢的电话。
“喂?”
响了没几声,电话便接通了,紧接着那边传来了那位中年御姐的声音。
“我今天可能不来了。”
我直接如此简短地陈述道。
她倒是没有什么诧异的,只是叮嘱了一句“早点回来”便挂断了电话。
她或许早就料到了我会这么做的吧,或许她已经早就在等我的电话了吧。
该说,不愧是她呢。
简单换上一身便装,拿上了那把晴雨伞,然后,我准备出门了。
“少爷,您是要……”
当我正坐在玄关换鞋时,站在背后的小月突然开口了。但是,她只说了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我没有立刻去问她,而是继续不紧不慢地继续穿着鞋子。因为有些话只是为了吊胃口的话,你不问她也会憋不住的,而有些她不愿意说的话,就算你问了,她也不会说的。
终于,当我终于穿好鞋子之后,她也没有接着刚才的话说半个字。
虽然我是挺好奇的啦,但毕竟人家也不愿意说嘛,于是我只好抑制住内心本能的好奇,向她告别。
“我出门了。”
“一路顺风。”
她微笑着,只是与眼中的那丝踌躇相比,有些违和,至于为什么,我也就懒得去追究啦。
烈日当头……这么说起来也不对,至少被天上密密麻麻的云给挡了一大半,虽不比昨天的阳光灿烂,但也和昨天一样异常的闷热,仿佛置身于满是热气的浴室一般,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所以这把伞带起来根本就没什么用,因为这该热的还是热啊。
但所幸,在这条漫长的“求经之路”上,还有一家副食店。店门前,就摆着一台冰柜。
我不禁快步来到这台冰柜前,虽然外壳有些热,但里边却是相当爽的冰凉啊。
我利落地收好伞,放至一边,然后迫不及待地将它推开,从里边拿出一支雪糕来。
太过心急,以至于都没注意守店竟是一位老奶奶。
她坐在门前的椅子上,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摸着怀里的白猫。
那猫很是享受的样子,而另一边,一只黑猫正坐在我面前的这台冰柜上,自顾自地舔着爪子,稍微看我一眼,便又继续专心爱美起来。
“奶奶,您抱着猫,不会很热吗?”
我一边将钱递给她,一边看着她怀里的白猫说道。
“不会的,毕竟很喜欢它们嘛,内心悦纳的话,也就不会有身理上的抵触了。”
她笑着,双眸柔光,满脸慈爱。
我撕开那雪糕的包装,接着便有许多白色的冷气缠绕在它的表面。我轻轻地舔舐了一口,感受到从舌尖传来的刺激之后,对于这要命的天气之厌恶似乎也少了不少。
“这白猫很黏您呢。”
说着,我躬起身子,用空闲着的手,轻轻地也去摸那只白猫,却没想到被它炸毛地“呲”了一声。
“抱歉啊,它虽然挺黏我的,但却是很认生的,旁人都摸不得的,说到底,还是被我惯坏了。像乙黑,就没有这样的怪脾气,虽然不黏人,但也至少能摸得。”
她看向了一边的黑猫,口中的乙黑或许就是那只黑猫的名字吧。
我便又走到了那只黑猫的面前,将手放到了它的头顶,它先是停下了舔爪子的动作,愣了一下,然后就眯起双眼,放下爪子,开始享受起来。
确实要乖许多呢。
“其实啊,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只是以前它有受过伤,导致我对它关照过头了,于是它就变得完全依赖我了,导致它丧失了对于其他人事的包容和忍耐。没有了那份自立,它也就难以在之后的生活中立足了。与其说它黏我,倒不如说它是依赖于我,和寄生虫其实没两样。”
我没有做出任何评价,或是她讲的话,太过深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