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道上的枪声,观众席的呐喊,播音社的加油,都不及此刻羽毛球场外围着的吃瓜群众们的纷纷议论声。
而此刻,在这羽毛球场中站着的正好是我,还有花家大少爷,以及我的班主任令狐鸢。
莫名其妙地,我不得不和眼前这位少年单挑,不过不是打架,而是羽毛球solo;莫名其妙地,令狐鸢又恰巧路过并且主动提出要当我和他的裁判;更是莫名其妙地,竟有差不多半个一年级的学生前来围观。一切都是如此的莫名其妙。
“五局三胜,交换发球。”令狐鸢宣布着,此刻她那种老师独有的威严倒是有所显现,“白羽,首个发球权交给小你一届的花同学你没意见吧?”
“随便咯。”我慵懒地打起了哈欠,随意地摇动了几下手腕之后,对着对面正在忍着热身,斗志昂扬地黄毛小子道,“快点儿打把,我还有很多事儿呢。”
“比赛开始!”令狐鸢一声令下,花叶凡便将球高高抛起。
[很标准的常规发球。]
我不由得如此想到,毕竟入门时要练会这种发球是最基础中的基础了。
我接的有些漫不经心,其实我也想卖力一点的,但是这种一个退役校队选手和一个业余平民选手相比,实力差距可想而知。说到底,要不是周围都是一年生,为了白艺的脸面,再加上单挑前的赌注,我才懒得和他打呢。
「“如果你输了,那你就给我学两声狗叫。”
“还真是幼稚的赌注。那如果我赢了呢?”
“那我就给你做一天小弟。”
“不不不,这样怎么说都不公平吧,既然你都要我学狗叫了,一天小弟怎么够呢?不如,一个周吧?”」
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比赛很快便结束了,3:1,毫无悬念是我赢了。
他低着头,一声不吭。我只好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右手搭在他的右肩上,凑近耳朵,道:“别灰心嘛,打不过很正常,毕竟小艺的球技也是我教的。”
听到这句话,他猛地抬起了目光,看向我,此刻的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选错了对手。
我轻轻一笑,然后大声宣布道:“从今天开始,你花叶凡就是我白羽的小弟了!”
迈着悠哉的步伐,挤过人群,正准备扬长而去的我,却被令狐鸢及时赶上的令狐鸢拦住了去处。
“还真是恶趣味呢,小白同学。”
一开口,这老女人便是对我进行冷嘲热讽。
“要你管。”我不想搭理她,径直地从她身旁走过,谁知她硬是要厚着脸皮和我走在一起。
“怎么,不继续你那扭曲的性格了吗?终于要开始大展身手了吗?”
“诶?令狐老师,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呢?”
我模仿着白艺以往的卖萌方式,夹着声线如此说道,果然是引来了她的反感:“咦~真恶心。”
她主动与我拉开了一些距离,以此来证明她的话语。我趁机加快脚步,想就此将她拜托,却不料她还是立马跟了上来,并向我认错:“啊~好啦好啦,是老师的错啦,我们白羽同学一点儿也不恶心啦~”
这矫揉造作的声线让我一时无言以对,接着她向我眨巴眼睛的动作让我不自觉地拉了个冷战,并回敬了她一句道:“好恶心。”
于是,一位中年妇女眼中就此失去高光,一个人自闭地走到一边角落蹲在地上画起了圆圈。
我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步步地从她身后走到身前,道:“我说你能不能像个正常的老师一样,有点儿大人的样子好吗?真是的,除了年龄以外,没哪点儿像个大人。”
“人家年龄上也是一朵花儿呢。”她甚至卖起了萌。
“还花儿呢,你是铁树吧?还和我装。”我双手申进裤兜,低着头看着她无聊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如果不知道她的真实年龄和职业,倒还真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了。
“明明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少年,好歹也做点儿青春该做的事儿啊。”
声线自由切换,刚还是娇柔可爱易推倒的萝莉音,转眼就成了霸气高冷女王范的御姐音了。
“明明是个二三十岁的老女人,好歹也做点儿老师该做的事儿啊。”
“好过分。”她终于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满目仇怨地盯着我。
不得不说,用她的年龄作为话题这一招儿确实管用,每次都能逼得她哑口无言,下次在遇到她的死缠烂打,干脆就这样打发掉算了,应付她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或是天公作美,这几天的太阳虽然热烈,却算不上毒辣,时常伴有清凉的微风吹拂而来的清凉。我漫步于广阔的运动场上,即使是身边跟了一个不速之客,我却依旧有些步子轻盈,或是因为有了一个意外收获吧。确实是在意料之外,包括这次的大显身手,或许我也就只能对这种刚入门的小白大显身手了,等到明天遇上李亦勋他们,或许会输的很惨吧。
这样的想法充斥着我的大脑,并不是第一次了,只要想到要是输掉了比赛,想到某人的努力,想到某人的汗水,想到可能掉下的眼泪,我的步子乃至心脏,都会被一股无形之力束缚、压住。
不远处,一位黑发少女缦立远视,怀抱着的文件夹应该是学生会的,大概是在等我吧。
天空中的云儿肆意飘散,恰巧在我头顶遮住了半边天,于是一条鲜明的分界线于我和她之间划过。我停下脚步,停在了这条明暗分界线之前。我看着她,她看着我,鲜红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更加耀眼灼热。这条分界线意外地让我有所抵触不远跨过。
她走了过来,没过线的影子一下便滑到了我的脚下。她没再上前,而是和我保持着这一明一暗的站立。
令狐鸢自然也是看见了她,便主动地走开了,说是给我们二人世界,实则就是忍不了这黑白的混沌。
她将文件递交于我,却又未完全给我,我们一人抓住一头,她好像在说什么,但我却只听到耳边的清风呼啸,我越想要去听她说什么,却越听不清,直至某一时刻连风声都没有了,整个世界静的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周围的一切似乎全都消失不见了,一切都开始虚无缥缈起来。
“这里有运动会的闭幕词……”
她的话语在我的耳畔时断时续,一直双目散焦的我视野逐渐灰暗,大脑中一直回荡着“就这样昏倒该多好”之类的话语。
“明天运动会结束时……”
如此昏倒的话,明天参加不了比赛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宣传部必须要进行……”
中暑、贫血再加上什么劳累过度的话,晕倒也是有可能的吧。
“……”
世界几乎完全黑暗,乔茉的声音也是终于完全消失在我的耳边。
黑暗中,闪过的一缕金色迫使我又重新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灰色的世界又重新长出了色彩。
风速突然变大,扑面而来。周围的嘈杂声重新响起,明暗交界线也于脚下划过,掠至身后,飞出万米远,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话语声也重新回到我的耳中,于脑颅中炸开:
“运动会最重要的并非结果,而是过程。她所要的与你所纠结的,都不是输赢。”
我也不知道我在那儿站了多久,等我回过神来,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收红的文件是翻开的,正好在我闭幕演讲稿的那一页。我目光一扫而过,恰巧停在了最后一段话的开头——
“运动会最重要的并非结果,而是过程。”
恍惚之间,后那句话究竟是不是乔茉说的,我也已经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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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现有存稿的最后一章了,本卷剩下的部分得等到寒假时才会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