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冠的就一定会是我和她！”」
话是这样说了，可前面的路我却看不见半点儿光明。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办，到最后还是想不出一点儿办法。
车窗外的水珠一颗颗滑下，小赵的车技依旧平稳，另一侧的白艺或是看出了我的惆怅，主动开口询问起来：
“怎么了老哥？干嘛一脸失恋的样子？”
“……”对于俺妹的奇怪形容，我已经懒得吐槽，虽然这种事情告诉她也没什么用，但毕竟她也问了，我还是得找个话题搪塞过去，“你说乔家如果是为了升权扩势，为什么要找排名第三的刘家合婚呢，从理论上讲，她不该率先考虑的是排名第一的白家吗？”
“那不是因为老哥你在那次舞会之前从未露过面吗？刘家长子刘影皓是众所周知的一表人才，你觉得乔母是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看得到的高富帅？还是素未谋面，可能是肥头大耳的纨绔子弟？”
“原来我在那之前一直是这种形象吗？”而且，我不觉得乔茉的母亲会因为这个原因放弃，她倒更像是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行动的人。
或许是知道吾之所想，白艺继续分析道：“还有，据说是刘家向乔家提的婚。”
这倒应该是真的，毕竟刘影皓憧憬乔茉许久这件事已经不算秘密了。但也不对，乔母还是有拒绝的可能性，自恋地说，白家应该是乔母的第一考虑才对，如果她答应了刘家，那应该是和我们白家有着不可能合婚的原因，难不成是白厉生那老头代表我明确地拒绝过了？更不对了，白厉生照理来说对于这种事情他更应该是喜闻乐见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难道说，我已有婚约在身？但是和苏家的婚约，应该是在乔刘两家的婚约之后才对，时间线对不上。
白厉生究竟还有什么在瞒着我。
“老哥？老哥？你在想什么呢？”白艺的轻唤声打断了我的沉思，回过神来，白艺的脸已经凑到眼前了。
“没，我没事。”
对于我的矢口否认，她自然是不信的，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没有深究。
——晚饭之后，
我来到了书房门前，握着门把手，却不敢拧动一分。白厉生此刻正在里边，应是在忙着他的工作啥的，我没有主动找过他，至少在我的印象里，我一次也没有。
推开这扇门，我就可以问他我想问的了。但我还是犹豫了。从小到大，所有事情全是靠我自己理解的，所有不解全是我自己推测的，所以我总觉得，一旦开口，我就输了。
于是，我松开了手，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可是里面的那个老头儿却开口了，即便是隔着一扇门：“进来吧。”
如此，我也不可能再溜走了。
我终于是拧动了门把手。门是木质的，本该很轻，但是此刻却如泰山般沉重。
随着门缝的不断扩大，里边的灯光也跟着漫溢出来。书房还是老样子，一股古朴典雅的气息扑面而来，萦绕着我。他伏案于正中央的那方木桌之上，他知晓我来了，却未曾抬起头看过我。
“什么事？”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扭扭捏捏，之前教你的端庄淑雅你都忘了吗？”他开始训斥了起来，但埋着的头依旧没有抬起过。
端庄？淑雅？在大脑飞速运转之后，我算是明白了，感情他以为是白艺来了。这次我还是没有说话，原本纠结的心，反而变得舒坦了起来，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向后靠着，翘着二郎腿，静静地看着他。
他抬头瞥了我一眼之后，又继续埋下了头，原本游走龙蛇的钢笔也急刹而止。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再一次抬起了头，发现是我之后，愣了一愣。
“再不抬笔，墨滴都要有脸大了。”
听见我的提醒，他这才反应过来，给笔罩上了盖子。
“你怎么来了？”他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纸张，一边质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来？”果然，这才刚开口一两句儿，我们就互相怼了起来。
“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儿了吗？”这他倒是记得清楚。
“我对书不讨厌，我讨厌的只是被人逼着的感觉。”
“那还不是因为你暴殄天物。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就该好好加以利用才是。”
“暴殄天物？您以为我这过目不忘的本领是怎么来的？”
这下，他没有继续开口了。说起来，我过目不忘的本领是从七年前开始，也正好是在我失忆之后。
与其说是过目不忘，我觉着更像是清空数据之后大脑主机运转的更加畅快了而已。有利自然有弊，一场失忆，让我孤僻了七年。但幸好，我不是一个人活了七年，白厉生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选择就是把白艺带到了我的身边。
他也知道这个话题也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所以你今天是来跟我怀旧的吗？”
开口即输这种事情，我索性将它全只置于脑后了，我放下了搭在左腿上的右腿，双手搭在了木桌的边沿之上，直视着他。
现在的我，只想知道答案。
“您，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伴随着我落下的话音，世界宛如时间冻结凝滞一般安静，他望向我的那双灰色瞳孔中，似有闪过些许色彩。应是没有想到我会直接问他吧。
“求人解惑，就该有求人的态度。”他拉开抽屉，随之出现的便是一排钢笔，他将手中的钢笔置于其中，又重新合上，虽然品牌都不一样，但是外表的主色都是统一的黑。
“求人，我有在求您吗？”
“既非有求，何来必应？我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吗？”
“我……爱说不说，不说拉倒。”就知道他会这样，所以一开始也没指望过他会直接告诉我。既然正面不行，那就只能旁敲侧击了——我转身准备离开，同时丢下一句：“还有，奖牌一事，您应该玩儿的挺开心的吧？我也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热心肠，单纯是因为这一次您选的替罪羊对我还有用，下一次的话，遭罪的可能就只有她了。”
他轻笑了一声，竟是不屑。
“有用？你说是笼络人心吗？这整个事情，何尝不是一次笼络人心的机会？”
他这样一说，计划这次事件的动机倒也说得通了。但是，真的吗？我不信。他会为我这么着想？
“不过，你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件事并不是我策划的，甚至可以说是与我无关。但，我知道是谁。”
这倒是出乎意料的信息，虽然不排除他有骗我的可能性，但倒也不至于，至少我印象中，没骗过我。他这么说，意思也是明摆着了：我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我还是得去问他，不，应该是求他。
我，白羽，就是不问他自己活活憋死，死外边儿，就算从这里跳下去摔死，也不会求他半个字！
于是我停下了即将离开的脚步，重新坐到了他的对面，问道：“谁？”
他嘴角的弧度扯得更高了，十指交叉，双肘立于桌上，眯起双眼看着我。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只要有半点可以让我求他的可能，他就不会放过。
“你说什么？”
“幕后之人是谁？”
“什么幕后之人？”
“……”他果然是在故意刁难我，“您要是不想说，我就走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得，我走。”
“走吧。”他回答的很自然，对于我的离开没有任何犹豫。
“走了！”我起身又要走，但他却依旧不动如山地继续坐着。
见我只是站起来，还没移动，于是又催促着我道：“怎么还不走？”
可恶，这人，一点儿人性也没有啊！很好，男人，你失去我了！
“我真走了！”
我径直朝门外走去，他没有说话，直到我拉门准备合上之时，他才从房门里窜出一句：“我的棋局告诉你就没用了，但是孙家大小姐的计划，告诉你也无妨。”
透过最后一丝门缝，我在一次迎上了他的目光。他只会不说，但从未对我说过谎，很显然，这次也一样。
呵，孙家大小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