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待在沈秋雨家里的时间从来都是既无聊又闲暇的,下午的时间我基本上都是在陪着沈秋雨一块看无聊的电视节目中度过的。
一直到眼皮打转的我差点就靠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耳畔总算才传来了阿姨的声音。
“秋雨,家里的盐还有油快没了,出去帮妈妈买点回来吧。”
“哦,好吧。”
对于这个出门跑腿的活,一向懒惰的沈秋雨当然是显得有点不太乐意,不过懒懒地回复了一下之后还是不紧不慢地起身准备要出门。
“我也一块去吧。”
我之所以也会主动掺和进出门跑腿的这件事里,主要是因为这一下午我基本上都是赖在沙发上几乎没有动弹过,出门稍微走走路感觉对身体有好处吧。
沈秋雨并没有对我的提议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若无其事地轻点了一下脑袋之后就和我一块出了门。
夏末的傍晚时分出门无疑是一个极其明智的选择,下午炽热的太阳也早已隐匿进薄薄的云层之中,只在天边留下了一大片极为好看的橙红色。
身着清凉夏装的我轻哼着没什么旋律的曲调一直跟在那个不停打哈欠的沈秋雨身后,不停歇地着走了一段还挺长的路以后,我俩这才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前停了下来。
“我去买吧,你在路边等我就行。”
“嗯。”
“对了,有什么要我带的吗?”
“没,快去快回吧。”
“嗯。”
因为小卖部开在马路的斜对面,一来一回还得等好几个红灯,所以闲到没事干的我顺手捋了一下耳旁的碎发,之后就靠在街灯上低头无聊地玩起了手机。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汽车声虽然听起来有些扎耳,可这并不妨碍我聚精会神地刷着无聊的新闻。
不过,就在我盯着屏幕上的有趣新闻暗自发笑的时候,一只冰冷的粗糙手掌却在我没意识到的那一刻牢牢地攥住了我的手臂,随之一并袭来的便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与战栗。
褪去血色的两片嘴唇不由得微微颤抖了起来,怀揣着那份无法抗拒的深深恐惧,我无比僵硬地扭过脸去迎上了那双阴鸷的冷眼。
那个……男人
没有错,此时此刻正站在我身边攥住我手腕的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从血缘上算是我生父的人。
此时此刻,但凡换做任何一个脑子还算正常的人,就算是没办法立刻挣脱他逃走也应该向周围的人大声呼救。
可是,可笑至极的是,我的双腿此时此刻竟然发颤的厉害,感觉往前跑两步自己就会在平地上跌倒,甚至连喉咙里都弥漫着说不上来的深深恐惧。
对了,沈秋雨。沈秋雨就在路对面,只要开口叫出他的名字,只要……他在的话……
不过,正当我鼓起勇气想开口喊沈秋雨过来帮忙的时候,男人冷漠又不容置疑的话语却彻底浇灭了我那个微末的努力。
“老实点,敢喊人老子就把你帽子摘了。”
就在数天之前的那个夜晚,这个男人摘掉了小言亲手给我弄的那个帽子,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无意间发现了我头上那两只狐狸耳朵的秘密。
我真的很想要反抗,就像是每次被他揍的时候心里所念的那样,哪怕是弱弱地开口说出一句拒绝的话。
可是,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曾经无数次发生过的剧情那样,怯懦的我没有做任何有用的抵抗,除了徒然地摆出那张有如死灰一般的面孔。
男人死死地拽着我穿过阳光尚好的街道,转过几个转角一直走到一处前方无路可走的幽深陋巷之中这才松开手毫不客气地将我推到了角落里。
男人脸上的表情依旧还是跟刚刚那样无比地冰冷与淡漠,跟刚刚相比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份冰冷之中透露着一丝说不上来的复杂感觉。
“帽子摘了。”
男人不容置疑的声音在我听来无比地反感,所以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的我并不想要照着他的意思摘掉帽子,用力地咬着自己惨白的嘴唇之后就将脸颊侧向了一边。
想来也是好笑,消极不合作居然是如今的我唯一所能做的事。
脸色阴沉的他并没有顾及我的反应,直接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摘掉了我头上的帽子。
“果然,妖怪。”
男人的嘴里露出了一声意料之内的冷哼,而站在原地的我只是愈发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脸上的表情除外深深的恐惧便就只剩下无以复加的怨恨。
此刻的我心中所怨恨的人不只是眼前这个讨人厌的男人,更有那个连反抗都不敢反抗一下的我。
摘掉我帽子的男人并没有说话,只是现在那里一直盯着我,我眼角的余光只瞥见到了那张煞白的面孔还有那只用力攥起的拳头。
我不敢细想即将降临在我面前的事情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从他的手里逃脱。
只是……伴随着周遭的暮色渐渐四合,男人那张渐渐淹没在黑暗之中的嘴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许久之后才从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了一串冰冷的字眼。
“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
有点不对劲,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自己虽然几次三番出现在小言的房间里,甚至还在家里差点被他抓住过。
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份啊?
哪怕自己有狐狸耳朵的事情被他发现了,哪怕就算是事到如今他也不应该会知晓我的身份,更不可能会将我与他嘴里的那个温夏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小言绝不可能会泄露我的身份,沈秋雨和安念她们更加不可能,那……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解地看着眼前无比荒诞的一切,更不懂男人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
见我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男人那张不耐烦的面孔变得愈发阴沉了下去,我甚至都能清楚地听到男人牙槽互相摩擦所发出的声音。
“你特么的就是来找我讨债的是不是?”
什么东西?
第一次见到男人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原以为是我的错觉,现在看来显然并非如此。
那……到底……
“常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