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心吊胆地跟着蒲萤英走进了那间叫“花燃”的酒吧。
在此之前，我对酒吧的印象就是一个个有着花哨招牌的“小黑屋”，跟明亮舒适的咖啡厅不同，所以总会让我产生敬而远之的感觉。
但实际上是因为……这类地方更重视隐私性，所以通常开在地下，再不济也会搞一条黑乎乎的走廊出来……蒲萤英是这么告诉我的。
“当然啦，确实有些酒吧会很乱，所以我也不会去其他地方乱逛就是了。”
我点了点头。
其实这间酒吧给我的第一感觉挺不错的，在进门之前有一条由各类植物盆栽组成的小路，植物的种类很杂、有昙花、香水柠檬、鸟巢蕨和滴水观音，还有一些我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植物的摆放毫无规律可言，因此会让人产生一种正在往森林深处前行的错觉。
而酒吧里面也装饰着各种各样的植物，照明也比我想象中亮多了。
柳里奥女士已经在吧台那边等着我们了，今天她穿的是酒保装，黑色背心加白衬衫，甚至还把刘海梳到脑后去了。
“欢迎。”
她撑着台面微微一笑。
这、这完全就是……！
我顿时感觉到阵阵眩晕，不得不扶着身边的椅子才站稳了脚。
虽然我好像把其他两人吓到了。
“樱！”
柳里奥女士推开矮闸门快步走了出来，随手拉开一把椅子示意我坐下休息。
而蒲萤英则是默默地瞅了一眼我手里的便当盒。
“小樱樱，你是低血糖吗？所以出门才要带便当？”
“那、那倒不是……”
总不能说是被柳里奥帅晕了吧、唉。
“虽然酒吧里禁止外带食物饮料，不过今天就破例允许了。”
尽管这真的很尴尬，不过我还是当着二人的面默默打开盒盖吃了起来，毕竟本来就是打算找时间解决掉的，不能白白浪费小枫的一片心意。
因为放得太久，芦笋和西兰花已经有点发黄了，土豆泥发硬、丸子也失去了酥脆的口感，彻底吃完之后我的胃已经开始有些反酸。
说起来……小枫她没事吧？
刚才听柳里奥女士跟蒲萤英的谈话，似乎今晚的开演时间要延迟一小时，所以我更担心起家里的情况了，也不知道芥子阿姨回家了没有。
而就像是有心电感应一样，我的手机忽然响起。
当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我心下一沉。
这是一个视频电话，如果不是有什么想让我看的东西的话，那边是不会使用容易信号中断的视频的。
我按下了接听、果不其然，屏幕上出现了芥子阿姨急切的面孔。
地点……似乎是小枫房间的门前，因为我看到了门上的挂牌。
“小樱、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小枫她现在……”
“让我看看小枫的情况！”
芥子阿姨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我也想让你看看，不过希望你不要被吓到。”
说罢、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屋里有些凌乱，而小枫卷着被子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连脸都没有露出来，看起来有颇几分诡异。
芥子阿姨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露出小枫的手腕——那是一截看起来透着青灰色的手腕，皮肤上覆盖着一层……鳞片？
浅蓝色的、鳞片——
闪烁着迷人的金属光泽。
跟我之前在浴缸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再掀开一点——可以看到手了，虽然鳞片还没有蔓延到这里，但颜色却也变得和手腕一样毫无血色，而在手指与手指间似乎被一层透明的薄膜所覆盖。
蹼。
就像青蛙的脚蹼一样。
就在我因为震惊而失语的时候，被子里的人似乎抽搐了一下，随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确实是小枫的声音，她似乎还在自言自语着什么，只是混合着凄惨的叫声，听起来已经完全不像人类的语言了。
与此同时，她开始大幅度地抽搐，被子也滑到了地板上。
在混乱中，手机掉到了地上，被被子所覆盖，不再能够看到画面，但我终于听清了其中的一句话。
——“不要让姐姐看到我这样。”
小枫是这么说的。
因为手机被盖住了，那个声音听起来模糊而遥远，但我却切切实实地听到了。
我感觉她在哭。
不过动静确实太大了，已经有人好奇地望向了我，我只能把电话挂断、内心暗自庆幸此时还不是客流高峰。
“抱歉，难得你们邀请我……但我得回去了。”
说罢，我便起身打算出门叫辆出租车回家。
而我的手腕却被柳里奥女士抓住了。
“等等。”她不知何时已经从吧台里走了出来站在了我的身边，似乎是跟我一起看到了刚才那诡异的一幕，“那个女孩是被‘异’给缠上了，就算你现在回去、或者是把她送去医院都无法解决问题。”
“……‘异’？”
“是的、要解释起来会很麻烦，不过、你姑且就把它当成是一种特殊的精神疾病吧。”
小枫的那个样子确实很像是癔症发作了，但这也没有办法解释她的身上出现鱼鳞这种事情啊？而且，她也没有精神病史，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虽然我很想质问对方，但柳里奥女士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一点儿都不像是在信口胡诌。
“接下来的事情去员工休息室详谈吧，蒲公英，你也一起过来。”
因为蒲萤英刚才就在我身边，所以她一定也看到了小枫那副异常的模样，此时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得魂不守舍，应该是被吓到了，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了上来。
我们从一条光线昏暗的走廊穿过，最后来到了尽头的一个小房间。
在进门的瞬间，柳里奥女士打开了所有的照明，然后给我和蒲萤英一人递了一杯花茶。
“喝吧，是薰衣草茶，这东西有镇静的作用，还能缓解压力。”
而她自己则坐在了我俩的对面。
让我有些错愕的是、此时她的脸上再次出现了笑容，这让我有些不高兴。
没想到蒲萤英先我一步做出了反应
“林老板，您好像对这种情况非常了解嘛。”
这已经是我都能听出来的话里带刺了。
“我猜你下面想问我‘她会变成这样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方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