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异”吗?可是、为什么她长着苏堇的脸呢?
而且她的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我刚才没看清楚,但那好像是……人……吧……
难、难道说是、尸体……?!
鸡皮疙瘩从我的后背冒了出来,一直蔓延到后颈——
“那个、蒲公英,我想仔细看看那个‘异’的样子。”
身边的女孩点了点头,单手指向天空。
“看我的、喵喵照明弹!”
只见一团亮光从她的指尖升起,在夜空中炸开了一朵猫咪形状的焰火,借着焰光、我终于看清了礁石上的黑影。
“异”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痛了双眼,此时正用一只带着蹼的手遮挡着面部——在她本应该是耳朵的地方生长着半透明的、类似于鳍的器官,而下半身则是一条泛着金属光泽的浅蓝色鱼尾。
这怎么看都是人鱼,或者说海妖,但比起看到幻想生物的惊愕,她另一只手环抱着的“东西”才是最让我害怕的。
那是小枫……或者说是魔女拉普拉斯,她的身上依然穿着男式夜礼服,不过皮肤却惨白得好像是那些沙滩上的骨骸一样、看起来毫无生气。
我的身体仿佛被抽干了血液一样僵直着。
“不许、伤害小枫——!!!”
从喉间传出来的声音十分陌生,随后、无数风刃向“异”席卷而去。
恍然间,我好像听到蒲萤英在哭喊着“不要杀了她!”,但我似乎无法控制暴走的力量,随着心中的怒意越来越猛烈,无数带刺的荆棘破土而出,几乎是瞬间就把“异”团团缠绕,仿佛是要吸干她全身的鲜血。
——“……樱……”
——“……冷静……下来……”
似乎很遥远,但仔细一听却又近在耳边的说话声。
我突然恢复了理智,那些荆棘也像是受到惊吓一样迅速缩了回来,伤痕累累的“异”流淌着冰冷的鲜血,直直地落回到了惊涛骇浪之中。
*** ***
“嗯,她好像快恢复意识了。”
这个声音、是小月吗?
柔软的被褥、熟悉的日式线香气味,暖色调的朦胧灯光穿透眼睑将我唤醒。
我睁开眼睛,盯着头顶的帐幔看了一会儿。
这里是我的房间,父母买下这里的时候我的年纪还小,作为乔迁的庆祝,特意布置成了童话小屋的那种感觉,天花板上垂挂下来的千纸鹤是我跟小枫一起叠的——没错、我回到现实中了,直至刚才为止、我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催眠后的梦境吗?
我在被窝中扭动了几下,但出乎意料的疲累感阻止了我起身。
“晚樱姐,不要勉强。”
……咦?小枫?
忽然间又有一种非现实的感觉笼罩了我,我开始怀疑自己还在做梦,而且梦见了以前的事。
手心上传来温软的触感,我昏昏沉沉地望向床边,果然是小枫没错、虽然我已经很久没听过她叫我“晚樱姐”了。
“小枫!”
不知是不是心中的激动刺激了肾上腺素的分泌,我终于成功地坐了起来,虽然立刻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但还是努力伸出手捋起了她的袖子。
她身上鳞片和蹼已经褪去,肤色也不再是那种诡异的白,看起来好像是……恢复了?
“阿姨!小樱樱醒了哦!”
“是蒲萤英吗?怎么她还在……”
我又往床的另一边望去,果然看到她在我房间门口冲外面招手,令我更加吃惊的是,霄待月果然正坐在我床边的凳子上,膝头还放着一本翻到一半的《夜莺与玫瑰》。
原来刚才听到的声音不是错觉啊。
“所以小月你……你怎么到我家来了……都这么晚了……”
“‘晚’?”她挑了挑眉,“现在是傍晚六点,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
“唔、怪不得这么乏力,骨头好像快睡软掉了。”
“那可不是嘛,小樱樱,大家都担心死了哦~”
蒲萤英蹦蹦跳跳的回到我的床前。
我又环顾了一下这三个人,突然明白那种挥之不去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是我的常识出了问题吗?小月和小枫姑且不提,但蒲萤英不是不怎么喜欢她们的吗?一起来我家探望什么的……白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说来话长。”
小月耸了耸肩。
正好在这个时候,芥子阿姨冲进房间一把抱住了我,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花。
让她们这么担心、我真的很抱歉,可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努力表现出自己非常精神的样子,一口气干完了小枫端给我的稀粥。
“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心跳、血压、血氧含量一切正常。”
柳里奥女士对我一顿检查之后收起了听诊器。
芥子阿姨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目光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
“接下来,出于个人研究需求,我需要询问樱几个问题——如何?感觉有精力回答吗?”
这么说着、柳里奥女士便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和钢笔。
“所以说,林阿姨……您其实是研究超能力的学者吗?”
事到如今,我也不免对她产生了一丝怀疑,开酒吧只是为了掩盖真实身份,其实是某个秘密组织的干部、什么的……感觉自己的中二病好像要复发了。
“这算是我的兴趣之一吧,但算不上是职业,现在也确实只是个普通的酒吧老板,硬要说的话……”
“秘密组织!”
忍不住脱口而出,然后又慌慌张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听到我的发言对方只是哈哈大笑。
“我老家是开医院的,有生之年能够攻克一些脑科的疑难杂症是我父亲的愿望,所以精神治疗也算是研究课题之一。”
“是这样啊……那您、您请问……”
我有点尴尬,感觉之后的几个星期都会因为不小心回忆起这段经历而羞耻得满地打滚了,不过到最后,她也只是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倒是我有点坐不住了。
“那个,您不问问我在催眠期间看到了什么吗?”
“哦?你愿意详细说说?那我自然是洗耳恭听。”
看着柳里奥女士诡计得逞般的笑容,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中计了,而且门外还有几个脑袋探了进来。
真是的!她们刚才不是去客厅里打游戏了吗?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冒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