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吱呀——”
开门声。
身披黑袍的男人朝屋内探头张望,左右环顾见四周漆黑无人,朝身后招招手,
“里面安全,进来吧。”黑衣人的声音低沉沧桑。
一阵脚步踢踏,轴承再次吱呀嗡鸣。
紧跟在黑袍人身后,猴子般干练精瘦的男人伸了个懒腰,尽情舒展因寒冷而蜷缩僵硬的身体。
“哎哟喂——,可算找到个城防队不会巡逻的地方,今晚能踏踏实实睡个好觉了。”
黑袍人冷眼一瞥,转身,一脚踹到那瘦猴屁股上,踹得他嗷一嗓子叫出声。
“别这么嚣张,这里可是【阿珂姆之手】以前发家的地盘。”黑袍人说道,“再说了,这里也不是那么安全,谁知道城防队会不会突然过来检查。”
“嘿嘿,我知道我知道,大哥你别急,就稍微松口气而已嘛……”瘦猴满脸堆笑,红燕伸长了脖子想去看,可在这一片漆黑中,他的脸和黑暗融为一体,根本看不明朗,只能从声音勉强辨认。
黑袍人瞥了瘦猴一眼,走到唯一那张破旧的沙发前,也懒得擦拭打扫,将就身上这件黑袍当成坐垫,一屁股坐到硬邦邦的沙发上。
“……?”他忽然回头看了眼沙发后面的阴影,两眼微眯,呢喃自语,“奇怪……是错觉吗……感觉这屋子里似乎……”
“大哥?有动静?”瘦猴好奇地发问。
“……没事,应该是我的错觉。”黑袍人轻轻摇头。
沙发背后距离二人不过半米的阴影中,红燕把自己紧紧裹在袍子底下,双手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与其说这两个人很强,
倒不如说自己前世今生都弱得离谱,
用垃圾游戏的术语来讲,自己前世的职业是“农民”,在【阿珂姆之手】那个大哥的带领下转职成“剑士”,可到死都没能摸到上阶门槛。
前世最厉害的那段时间,遇上这两个家伙也毫无胜算可言,更别说现在这副又冷又饿的少女娇躯,连全力隐藏自己都很难做到,甚至刚才都差点被那黑袍人给发现。
所幸他正和那瘦猴说话,趁二人注意力被转移这期间,红燕暂且放松些许,可依旧不敢大喘气。
.
他们说的【阿珂姆之手】,是红燕前世待过的组织,
由一名五阶的高手剑士创立,本意是为了劫富济贫,可后来逐渐变了味,居然敢带着一票兄弟跑去找帝国卫队的麻烦,
最后被围剿到走投无路之际打算干完最后一票就金盆洗手,结果好死不死正好劫的是龙卫,一行二十多个人被当场打死,尸体被魔物分食,死无全尸。
“哎……可惜啊,【阿珂姆之手】,十年前威震一方的结社,说没就没,这屋子一晃都五年没人住,怕是老鼠都生了不知道多少窝。”黑袍人环顾一片漆黑的客厅,翘起二郎腿,轻声叹息,
“大哥,听你这话……这个阿珂姆之手难道特别厉害?”瘦猴坐到黑袍人身边,在黑暗中点亮手中那根蜡烛,随手拉过一只满是灰尘的木椅子杵下,让屋子里暂且有了微弱的光亮。
一边凝视那团摇曳烛火,黑袍人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
“……非要给个评价,算不上特别厉害,也就他们老大比较强,勉强摸到五阶门槛。”
“五阶?!那可了不得,能到五阶的人十不出一,他居然……”瘦猴面露讶异之色。
“就算五阶又怎样,六阶又如何。他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竟然愚蠢到带人埋伏龙卫队,想打劫一批黄金,结果连全尸都没留下,蠢的离谱。”黑袍人轻轻摇头,叹息。
“他手下也是一帮没用的乌合之众,在社长死后散的散跑的跑。不过我听说,前几个月刺杀帝国长公主的那个人好像也是阿珂姆之手的昔日成员,还蛮有骨气,到死都没哼哼几声。”
“切,还不是死了,骨气又有什么用呢。”瘦猴冷笑着回答。
黑袍人又给了他一记暴栗,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要真到那个时候,估计你是第一个投降的。”
“嘿嘿嘿,大哥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会抛下大哥你不管呢。”瘦猴满脸堆笑。
忽然,他高挺的鼻尖微动两下,一番嗅闻,将目光转到沙发后面那漆黑的影子里,
“……大哥,我好像闻到有女人的味道。”瘦猴眼神困惑,五分笃信。
然后被锤了一拳头。
“你三天没碰女人连扫帚都得有味,滚。赶紧把东西拿出来,商量一下明天该怎么干活。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上面花了大价钱要那家伙的命,要是搞砸了……”
“放心吧大哥,图我都带着呢。”瘦猴笑嘻嘻地说道,在沙发上铺开那张陈旧的地图。
二人凑到地图前,借着烛火观看。
“梅陇餐厅,给我记牢这个名字。明天中午他会从城主府里出来,到图上这梅陇餐厅去吃饭,路上有八个护卫随行。”
“八个护卫?真是惜命的家伙。”
“哼,你以为跟我们一样?人家是名正言顺有传承的大贵族,要不是因为上面点名要他的命,你以为凭我们两个就有能耐打他的主意?”黑袍人冷笑一声,
“听清楚,那护卫个个都是高手,三阶初级打底,还有个三阶顶级,你我两个二阶上去连塞牙缝都不够。所以要智取。”黑袍人的语气很严肃,就像在教训属下。
瘦猴连连点头。
“这么多高手确实打不过,那我们该怎么才能……”
“我们先这样……再这样……然后……”
一阵嘀咕。
.
一边寻找从这危险破屋里逃走的方法,红燕一边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全部听在耳中。
这两个人是有组织的专业杀手,少说也是两个二阶刺客,
前世自己与这些杀手们打过交道,正面打起来也许没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二阶骑士或是剑士强,可一旦被他们缠上铁定没好日子过。
根据刚才的对话,他们来这海伍德城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刺杀海伍德城的城主:
拉凯勒·海伍德。
在记忆中,这个拉凯勒城主品德端正为人正直,更是不近女色,除了偶尔贪点小钱之外可以说无可挑剔——
毕竟是城主贵族嘛,贪一点钱很正常,加上他把海伍德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也就都对这个贵族老爷很是敬重。
……可为什么有人要杀他?
杀手组织杀人也是需要理由的,以杀人为乐的那不叫杀手,那叫疯子。
但是,
“关我屁事。”红燕在心里自言自语。
贵族的死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拉凯勒死与不死,顶多与海伍德城下一任领主的上位时间有关,自己前世今生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弱鸡杂鱼,难不成还能把这两个刺客杀手的计划给传达出去?
以这白毛萝莉的身体去说,怕是连吟游诗人都不信。
没有兴趣再听下去,缩在黑袍里的红燕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挪到窗边,
长年累月的风雨让这扇窗户连带窗框一并塌落,窗外寒风呼啸,刚好能充当自己逃生的通道,
红燕费尽力气翻上窗框,
就这样逃跑吧,换个安全的地方过夜,至少要避开这两个一看就很危险的杀手————
“哈啾!!”在突如其来的寒风中,红燕一个没忍住,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空气突然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