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碗这是第一次被送到医院检查，自己心中也是很慌，生怕有什么不治之症，他还要给家里还债，他年纪轻轻不能有事的。
很少有人能明白，因为有债，所以连活着都战战兢兢，精打细算，仿佛有一根绳子在脖子上随时勒紧，让人喘不过气。
林大碗从小就是乖孩子，性格内向，被欺负了不吵也不闹，因为是单亲家庭，而且父亲的品行也不太好。
他只能是自己照顾自己，独立，早熟，在一个几岁的孩子身上，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还好他挺过来了，他觉得生活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自己不敢面对。
他从不奢望老天爷对他好一点，只是偶尔，他能够吃饱，就已经很幸福了，哪怕只是几个馒头。
后来，父亲林大海成为了周家的司机，而他也阴差阳错，成了周明轩的玩伴。
表面上是玩伴，实际上，他只是周明轩的玩具罢了，但他知道这一切来之不易，哪怕周明轩欺负的再狠，他也只是哭。
他听过一句话叫雨过天晴，他以为哭过以后就没事了，但小时候的周明轩是恶魔，常常逼迫他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例如，女装，被打被骂，这些都是家常便饭，只是因为他小时候长的可爱漂亮，周明轩还不许他对别人有好感。
周明轩说：“你是属于我的玩具，你不可以喜欢别人，不管他们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总之，你只可以跟我玩。”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你都只能听我的话，只能被我一个人欺负，当然，作为承诺，我也会保护你的。”
实际上，周明轩所说的保护，不过就是霸道的占有欲，让他彻底的成了周明轩的玩具，没有一点自己的私人空间。
他的一切都被周明轩所掌控，而这就是他不敢再回想的童年。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
至少在周家可以吃饱穿暖，不用像以前一样在出租屋里面颠沛流离。
其实这也并不是他留下来的原因，除了活着，他留在周家的理由，大概就是林大海扇了他两巴掌的嘱咐吧。
“林大碗，你给我听好了，以后要听周少爷的话，不要给我找麻烦，不想让我丢工作回到以前的话，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
之后，他和林大海就仿佛是陌生人一般，他住在周明轩旁边的出租屋，不大，但住一个人绰绰有余，林大海有另外的住处。
周家对他们算是仁至义尽，而他为了不让林大海丢工作，忍辱负重。
幸好这种被霸凌的日子，在长大后就好了一点，他上了和周明轩一样的学校，作为周明轩的跟班，常常因为被搭讪而被周明轩打。
林大碗也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受欢迎，长得好看也不是他的错啊，但周明轩可不管这些，他觉得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
从那以后，他除了周明轩就没有同龄朋友了，因为都被周明轩赶跑了，好处呢，大概就是没有被别人欺负。
但周明轩一个就能顶上一百个。
而这样的日子，林大碗并不甘愿坐以待毙，很快，事情就迎来了转机。
他随着长大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懂了更多小时候不理解的。
他这才明白，人的劣根性是不可救药，是万丈深渊。
而林大海从来没有放弃过吃喝嫖赌，这还是林大海第一次舔着脸找他借钱时，他才知道的。
而他也明白了那种绝望，母亲跳楼时的绝望，他瞬间感觉自己已经没有未来了，在能够看得见的未来中。
他为了帮父亲还债这件事，已经贯穿了他整个人生轨迹。
他也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周明轩却不依不饶的缠着他，让他找不到时间。
还有对母亲的承诺，让他没有做傻事。
也是因此，他还活着。
哪怕人生如此艰难。
而他是比较一根筋的人，既然选择活着，那就要活的漂亮一点。
他开始振作起来，并且用另一种方式赚钱，那就是从周明轩的身上搜刮。
以前被欺负那是因为没办法，也怕得罪了周明轩，让林大海丢工作。
但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已经不怕了，或者说，他对林大海丢不丢工作无所谓，反正有了钱也不会到他这里。
他应该学会对自己好一点。
所以，那天他对周明轩约法三章。
“周明轩，你以前欺负我，是因为我乐意，并不是我反抗不了你，但今天我要和你约法三章，否则，你怎么欺负我，我就怎么欺负你。”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是我可以不理你，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最开始周明轩没当一回事，但周明轩欺负林大碗以后，发现林大碗竟然不哭了。
而且林大碗开始说到做到，无论他做什么就是不理他，周明轩受不了这种情况，不久后终于选择了投降。
林大碗这也是第一次在和周明轩的战役中找到了便宜，那时他才发现。
原来并不是他被周明轩握在手心里，表面上看，仿佛他是周明轩的跟班，是他一直在被周明轩欺负，实际上，周明轩已经开始离不开他了。
发现这一点之后，对于周明轩的妥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仿佛抓到了周明轩的命脉，林大碗来到了和周明轩同等的位置上。
而周明轩那时不懂为什么，只是觉得林大碗不理他，他感觉快难受死了。
因此，便制定了约法三章。
“第一，以前欺负我就算了，以后再想欺负，那就要用钱欺负。
比如，让我女装一次，一万块。
这只是起步价，以此类推。
第二，每周请我吃一顿好吃的，反过来伺候我，也不算是伺候，就是那一天我们是平等的，你不许欺负我。
欺负我一周，总要让我休息一天吧。
第三，我也需要朋友，需要自己的人生，我的生活不是因为你周明轩一个人存在的，你可以欺负我，但不能插手我的自由。”
周明轩不知为何犹豫了许久，特别是第三，他好像很不情愿。
最终，他怕林大碗再不理他，他才勉强答应了，之后的日子，这约法三章就开始流行起来，被不差钱的周明轩所接受，反正零花钱家里从没差过他。
而林大碗不仅每周可以吃到好吃的，被欺负还有钱，简直美滋滋。
不仅如此，因为打通了产业链，他还主动提供，按摩，捶腿，跑腿，代写作业等业务，让周明轩的日子更加惬意了。
虽说周明轩的钱包也瘪了，但他最起码得到了快乐，而林大碗得到的只有万恶的金钱，两人也算是双赢。
虽然这些钱最终，都被林大海要去了，毕竟不能真的不管。
可这约法三章，让他和周明轩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而因为周明轩的捣乱，他的人生却还是只有周明轩一个朋友。
不，应该说是金主大户。
而知道自己有病以后，他不敢去医院，就怕查出来什么毛病。
众所周知，穷人的钱不是用来给自己治病的，是用来养家糊口的。
所以，若是大病那就顺其自然，若是小病，挺过去也就是了。
他每次大概会吃一两粒止疼药，把最疼的前两天忍过去，之后就靠只能硬挺，毕竟止疼药也是很贵的。
但这次这样严重是他没想到的，他觉得每次都疼的更加厉害。
终于被折腾到了医院，他仿佛也早有预料，只是希望，他的病不要是绝症。
只要还能活着，他就能在周明轩身上继续薅羊毛，不得不说，这已经是执念了。
有时，他往往做梦都在伺候周明轩，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这次的医药费，他肯定是不能掏钱的，毕竟他可没想来医院，是周明轩自作主张，他还以为周明轩去给他拿止疼药了。
反正让他掏钱是不可能的。
等一会儿周明轩进来，他要先发制人，控诉周明轩让他来医院。
当然，也要问一下，他这身体大概是什么毛病，万一只是虚惊一场呢。
如果得了绝症，他遗憾的大概就是没有好好享受生活，没交过女朋友，也没有过男性朋友。
他这辈子孤孤单单的，记忆里除了周明轩在瞎折腾，竟是一个靠谱的也找不到。
他可真是太可怜了。
所以，必须继续薅羊毛，这事业绝不能停，他觉得这项工作最起码也能到周明轩大学毕业，如果运气好，还能在周明轩工作时继续薅羊毛，不过这样薅周明轩一辈子羊毛一辈子，是不是有一点过分？
还没等林大碗继续想下去，刚产生的那点愧疚就被周明轩一嗓子吼没了。
“林大碗，开黑吗？我亚索贼6。”
林大碗嘴比脑袋更快的回到，“陪玩一小时一百，童叟无欺，谢谢惠顾。”
等他反应过来，脸都黑了。
因为他给的价格太便宜了。
这不，人家周少爷直接预定了十个小时，“一千块给你转过去了，输一把反五十，没问题吧？！”
“靠！周明轩，你怎么能讨价还价！”
“医药费我付的。”
“好哥哥，什么时候开黑？现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