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光阴荏苒,很快就过了四年,而这时季子徽十八岁,陈三一十七岁。今天一如往常,子徽和三一在听夫子授课。
“⋯今天最后我们要讲的是百农国,百农的国君很有远见,为了治理水患一劳永逸的提高农产收入,百农投放了大量的资源去兴建新的引渠和堰湖。”
“那最后这些设施有很好的成效吗?”三一好奇地问。
“非常有效,这些都很大的防止了水患的压力。”夫子冷哼一声继续说:”不过是有效在熊来身上,因为在那些新设施完工之前,百农就被熊来给灭了,变成了熊来的国土。
而百农治水完毕的土地,现在也在为供养熊来的军队作出重大的贡献,而百农国君也仅仅因为这而没有被剥夺身份,后来被授予了爵位继续管治这片土地。
而这件事会这样发展全因为百农把资源都放在很久后才有效果的新设施而忽略眼前的威胁。
这就是在教你们,长远发展固然重要,但因此而完全忽视近在眼前的事情只是本末倒置,如何不只是纸上谈兵而在事情中取得平衡,你们还有很多要学呢。”
三一一脸恍然大悟,而旁边的子徽却陷入了沉思。
“子徽,你有甚麽想法吗?”
“回夫子,我觉得百农被熊来攻灭是故意的。”子徽在想了一下之后就回答夫子。”只要百农的官员不是白痴,他们就不可能把军事支出的资源拿去兴建水利。
所以我觉得百农不是不把军事当一回事,而是希望把自己的军事交给熊来,对方成为自己的保护国。
可是贸然投降不仅国民接受不了,连熊来方面也没有义务要收没有价值的属国。所以水利发展增加农产,忽视熊来的军事威胁,百农国君继续管治百农之地,事情就这样发展下来。
而付出已经大增的农産的其中一部分作为费用,对比自己养一支军队,实在是太便宜了。
而熊来方面,不用费太多心思,就获得了一大片肥沃的土地的资源,而安排已经有协议的旧国君、官员来继续管理这地方,也能有效减低旧百农的反对声音,所以这件事是两方都希望的方向发展。”
夫子瞪大了双眼,这跟他之前拿到的机密情报差不多,他万万想不到子徽凭着一点情报就可以推断整件事情出来。
季奢,你的儿子跟你一样,是个怪物啊⋯
夫子看了一下门外,对子徽和三一说:”那麽今天的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先去吃饭吧,下午就在军棋室等吧。”
“夫子今天要跟我们一起用餐吗?”
“不用了,老夫等下还有事情。”
说完就从教室走出去了,而季常就在房门外打了声招呼。
“夫子的课程还是这麽发人心省啊,即使是我也能从中学习到很多东西呢。”
“少给老夫在那边噁心人了,这些对你来说根本是皮毛吧。”夫子对季常一阵白眼,”说正事吧,你总不会为了说这几句废话在门外等那麽久吧。”
“是关于二哥的事,他自从大哥葬礼之后一直没有很多大动作,只是专心巩固他大将军的地位,而最近也终于得到宗人府的首肯,他们一家正式成为了季家的新宗家。”
夫子看了一下已经走远了的子徽,问季常:”子徽他知道这件事了吗?”
“理论上子徽是不知道啦,不过他最近越来越让人摸不透,他知道这件事也没有什麽好奇怪的。”
“摸不透⋯吗?”夫子摇了摇头,他最近也开始觉得子徽慢慢摸不透,以前他上课时只是觉得子徽跟三一都很优秀,往往能举一反三。可是现在⋯
“对了,”季常打断了夫子的思考,”你们下午要去军棋室那边授课吗?我可是很擅长军棋的,我可以去帮忙吗?也可以顺便在军棋上虐一下子徽和三一。”
“随便你,不过老夫劝你不要跟子徽下得太认真。”
“怎麽你是怕我把他的自信心虐没了?”
“说中一半吧,你很快就明白了⋯”
而到了下午,当季常跟夫子进军棋室时,子徽跟三一已经在对弈了。军棋的规则是每一场都会随机抽出一个地形,而各自可以从步兵、骑兵、弓兵、战车兵、工事、攻城器械中拿10隻棋子,然后可以把这些棋子分佈在己方的阵地中,先攻陷对方阵地的胜利。
季常好奇地看一下子徽跟三一的棋局。
这一局是抽到的地型为平原,平原战通常相对是比较无聊的对局,因为基本上没有可以奇兵突出的地方。
三一选择的棋子是战车兵4隻,骑兵2隻,工事2隻,步兵2隻,是最基础的平原战的套路。
战车兵正面碾压对方是平原战的基本,而2隻骑兵则是用来应付突**况的,而从选择的棋子中可以看出三一的打法倾向攻守并重,留了2个工事与2隻步兵来进行防守。
而季常看完之后暗暗点头,虽然这种选择相对保守,却可以根据对方的行动灵活应对。
接下来看子徽的选棋,子徽选了8隻骑兵、2个工事。
季常直接看傻了眼,骑兵是最有机动性的不错,可是选了8隻是不是有点太重攻轻守,而且正面上8隻也打不赢4隻战车兵⋯而防守上竟然只有2个工事,没有配兵的工事其实等于慢性自杀,毕竟工事虽然坚固但完全没有杀伤力⋯
而棋局开始之后,三一马上发起进攻,4隻战车兵对对方阵地进军,而季徽则把8隻骑兵分开2隻一队,从4个方向攻向三一的阵地。而三一对此则用2隻骑兵尽量骚扰子徽的进攻,而子徽却没有干扰三一战车兵的方法。
可是骑兵毕竟机动力比战车兵强,子徽的2队骑兵先一步到达对方的阵地,而子徽选择再一次利用骑兵的机动力绕过对方的工事,三一只能拿剩下的两隻步兵进行抵档。
抵挡了差不多2个活合后,子徽之前**扰的2队骑兵也终于赶到,在跟已经发起进攻的2队骑兵合流之后,很快便打倒了三一最后防守的2隻步兵!
可是这时,子徽的阵地被三一的战车兵攻陷了!
最终的结果是三一赢了这一阵。
季常饶有趣味地对子徽说:”很有趣的战术呢,子徽。这个完全跟以前打倒对方前线然后获胜的固有战法不同,你到底是怎麽想到这样的战术的?”
“这是在想真实平原战的最强形态时无意之中衍生出来。”
“最强形态?”
“对,我觉得平原战的最强形态就是骑兵阵,骑兵阵的机动力可以让战术更多元化,打赢了就可以跑,打不赢的地方就不打,也可以极速的支援各个地方,想打哪就打那。”
“可是这样缺点也太明显了,”夫子忽然插嘴说道,”这样的骑兵阵无论多麽灵活,终究是打不赢传统方阵,就像你跟三一刚刚的军棋较量一样。只要对方用士兵和工事抵挡住你的攻势,你正面打又打不赢对方的战车兵,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攻陷你的本阵了,那这样你怎麽办?”
”那要是本阵也是骑兵呢?”子徽一脸坦然地说,”军棋中没办法,我只能放2个工事作为代替。可是现实中,要是本阵也是骑兵可以灵活的在战场走动,整个军队就是一支骑兵队。那除了攻城战外,这支清一色的骑兵阵将会在平原战中所向披靡。”
季常一脸震惊,这真的是从一个没有经过战场实战的孩子想出来的战术吗?虽缺乏一些实际情况的考虑,却是一个可以癫复传统战争的蓝图啊⋯大哥的血脉真是恐怖⋯
“咳、咳,”夫子把季常从沉思中拉回来,”本来老夫说过你们在军棋上胜过老夫就可以出师,但三一这次在军棋上力压了子徽,老夫就承认你们出师吧。”
三一无奈地说:“夫子,您就别开我玩笑了,您明知这一场我只是赢在表面上而已。”
“那也是一场胜利啊,而老实说在军事上,老夫已经没有甚麽可以教你们的了,剩下的只能靠你们自己在战场上领悟。”
季常补充说:”我也认为你们可以出师了,我教你们的农商文工方面的知识你们也早以融会贯通了,再加上最近云彩方面有异动,像以前一样一个月回去一次处理公务的挂名郡守做法恐怕不太行。而且再不回去,那个在帮我代理各项事务的参谋也差不多会拿刀杀过来了⋯”想起那个疯女人,季常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看到季常悻悻的样子,子徽和三一感到非常痛快,一物治一物,终于找到人治这个混蛋了。
夫子问子徽和三一:“那麽出师的事就这麽定了,你们出师之后有甚麽打算?”
“我会一直继续辅助大哥。”听到三一的回答后,夫子看向子徽。
“当然是上战场啊,不过上战场之前要先拿到通行证。”
“通行证?”
“嗯,至于怎麽拿嘛,就用敌人的策略来对付他们。”
“?”夫子跟三一满脸问号。
而季常听到子徽说出季奢的口头禅时,心中却不禁感到安慰。
“你说,子徽出师了?”
“对,这是在下亲耳听夫子和三老爷对公子说的。”一个穿着季家下僕衣服的人跪着说。
“你去账房那边拿钱吧。”
“多谢二老爷。”
季优等那个下人出去后,对着后方呼换了一下,一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接下来就轮到你的工作了。”
“你记得这是你最后一次命令我做事吧?”
“当然记得,放心吧,我不会反口的。这一次,是只有你才能完成的工作。”
那个人不屑地笑了一声:”只有刺客才能完成的工作?哼,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