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用魔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狰狞的表情望着跪在地上的我。
「果然你是个非常巨大的威胁,既是『异世界』的人,又是『失格者』,即使能力值那么不堪入目,也能发动这样的进攻。」
我实在听不出来他到底是在称赞我还是讽刺我,我单手捂着侧腹部,伤口已经因为过度的疼痛而麻木,好在并没有出血,似乎是因为高温在一瞬间就将破裂的血管给熔结了。
「我们貌似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我尽可能地尝试拖延时间,然后从衣袍内侧的口袋里取出治疗伤口的药物,这是爱丽斯在出发之前硬塞给我的,本来我还不打算要,但是没想到会成为救命的东西,据说这种药剂非常的昂贵,即便是最低等的也要几十赫拉,能起到的作用也就和云南白药类似,仅仅修复表面的伤口而已。
而爱丽斯给我的这瓶是非常高级的药剂了,才刚刚涂抹上去,就能感觉到清凉舒适的感觉从伤口处传来,甚至感觉本来消耗的体力也有缓慢恢复的趋势,这种感觉太神奇了,恐怕地球上最高的医疗技术都难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深仇大恨?那是什么?」
古德嗤笑着看着我。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用你那低贱的眼睛去亵渎了那位大人!」
「那位大人……是爱丽斯吗?」
我的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了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力从侧面撞在了我的身上,我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出去老远,狼狈地在坚硬的地面上滑了将近好几米才停了下来,肚子里的内脏像是翻江倒海般扭曲在一起,眩晕和呕吐感占据了思维的全部。
「竟然还敢直呼那位大人的名字!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你这家伙,竟然使用那种下流无耻的眼神去看那位大人!」
「呵……名字不就是……用来称呼的,否则……还要有名字做什么,况且……爱丽斯根本不是你想想的那样……」
「住口!」
又吃了一击,这一次我飞出了更远的距离,背后重重地撞在了据点的石柱上,温热的鲜血顺着喉咙涌了出来,洒在地上。
明明是个魔法师,力量真是大的过分了,之前甚至还能单手把我提起来,到底是谁说魔法师的体力非常弱的,我真想把那本书的作者挖出来给他一拳。
「爱丽斯……爱丽斯……爱丽斯……一口一个爱丽斯……搞得你们很熟悉很亲密一样!刚刚来这个世界的你,刚刚认识那位大人不到半天的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来!你根本不知道那位大神身上到底背负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你也根本不知道那位大人这么多年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活着,这样的你,是怎么在那位大人面前保持笑容的?」
古德扔掉魔杖,走过来拎起我的领子,我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左一拳、右一圈、左一拳、右一拳……
「那位大人……」
一拳。
「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一拳。
「明明背负着名为『克里斯蒂娜』的诅咒……」
一拳。
「却要比所有人都关心别人,从来不去考虑自己的感受。」
一拳。
「从最一开始,那位大人就孤身一人,独自承受了一切……」
一拳。
「责任、希冀、保护、承担、诅咒、痛苦、孤独、畏惧……」
一拳。
「每天要无休止的学习各种知识,因为要成为最强的勇者……」
一拳。
「每天要进行大量的实战练习,即使遍体鳞伤也没有人去关心……」
一拳。
「身边没有任何朋友,无论老人还是同龄人,对她只有恐惧和敬畏……」
一拳。
「却还必须去关心、去帮助、去保护身边每一个人,不希望她们受到伤害……」
一拳。
「就仅仅是因为那位大人是继承『克里斯蒂娜』最纯净的『神之血脉』,拥有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特殊能力『神恩』,是最有希望成为世界的救世主,可正是因为『神恩』,所有靠近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到畏惧,所有接触她的人都会倒下,所有对她心生怨恨和恶意的人会背负永生永世的诅咒,所以她不被人们理解,被人们当做怪物般逃避,她也不希望去伤害周围的任何人,所以一直在刻意的和其他人保持距离……」
又一拳,再一拳。
我已经鼻青脸肿了,鼻孔、嘴角流出涓涓的鲜血,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和鼻腔。
「听到这些话以后,你这混蛋家伙还能用那种下贱的眼神去看那位大人吗?啊?竟然还摆出一副『我们是朋友』的表情!」
古德发出野兽般嘶哑的吼叫声,他的双目因为充血而猩红无比,布满了血丝。
这已经不是表演决斗了,而是私人的纠葛,不是一场华丽的演出,而是血腥的肉搏战。
「原来……你这么喜欢她啊……」
「你……你这家伙……你在说些什么?」
「不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别人对爱丽斯的看法……」
我轻笑着,然后剧烈地嗑了几声,吐了几口瘀血。
「你说我不理解爱丽斯?或许吧……但是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别开玩笑了!」
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挣脱了古德的手,然后将他扑倒在地,骑跨在他的身上,一拳一拳地打在他的脸上,就像他之前对我做的一样,混着血丝的唾液从口鼻中飞溅。
「你这……」
「混蛋……」
「给我……」
「住手……啊啊啊啊!!」
他疯狂地挣扎着,却无法挣脱我的束缚,只能白白地挨揍,在如此屈辱与疼痛之下,根本无法专注精神去发动「即刻咏唱(Instant Chant)」。
「你以为你是站在爱丽斯的角度上思考吗?你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我当然知道爱丽斯很痛苦,我也懂得她的无奈,但是那又如何,难道我就应该坐以待毙地看着她一个人忍受一切吗?你既然喜欢她,你既然把她看的那么重,为什么不尝试着去成为她身边的人,为什么要远远站着去虚假的守护她?」
「她需要的从来不是一群将她奉为神明的信徒,她只是想要一个可以在她旁边说说话的对象,仅此而已!还是说,你只会嘴上说说漂亮话,其实心里对她同样非常害怕?」
「胡说!我不是!我……不是……」
古德终于放弃了挣扎,双手无力地垂落,整个人瘫在地面上望着天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我同样也精疲力竭地倒了下去,躺在了他的旁边,当那股紧张劲放松下来以后,浑身的肌肉用不上一丁点儿的力气,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酸痛感。
「呼……呼……怎么……不想打了吗?」
古德皇子不屑地转过头去。
「不要得意忘形了,你还没有赢过我,如果我能用魔法的话,你早就死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次是我大意了,早知道第一时间就应该干掉你。」
「哈哈,什么嘛,原来你也会说出这种话来啊!我还以为你会死不服输呢。」
「幼稚。」
「我确实幼稚,但是你不也是一样吗?总之,我已经决定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她身边陪她走到最后,我会努力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至少能够帮上她的忙,仅此而已。如果你要阻止我的话,那就来,我随时奉陪到底!」
「奉陪到底吗……」
古德艰难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袍上的泥土,本来干净奢华的长袍已经破烂不堪,被黑红色干涸的血液所覆盖,然后捡起一旁的魔杖。
我警惕地望着他,我和他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再打下去恐怕只有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结局。
「你想做什么?」
古德用魔杖当做拐棍一瘸一拐的走到据点,把代表着他们队的旗帜拆下来扔到我面前。
「我不打了!这次算你赢了,但是我也没有输,我接受你的提议,我会去努力成为站在那位大人身边的人,而不是所谓的虚假的守护者,你给我记住,下次赢的人一定是我,取而代之,我会代替你站在她的身边!」
我捡起旗帜扛在肩膀上,笑了笑。
「还是那句话,我等着你,随时奉陪!」
「出局!!!最终的胜利者诞生了!那就是『爱丽斯&艾霖』小组!」
主持人奈奈的声音响彻天际,刺耳的鸣笛声宣告第一环节的结束。
诶?怎么回事?即便我勉强算是拿到了古德他们小组的旗帜,那爱德林和柯林那边是怎么回事,难道被爱丽斯攻破了?不可能啊?守卫者是不允许离开据点的才对,到底是设呢么情况?
我蒙蒙的,紧接着突然眼前一黑,意识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