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莱恩帝国和佣兵王国博逖罗德的交界处有一个贫穷的小山村,整个村庄只有几十户人家。三年的战乱无情的波及到这个不知名的村落,最后一次战争后,萧条的村庄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村庄却意外的响起了马车经过的声音。这是一个商队,在战乱期间能然可以自由穿越国境进行贸易经商的,只有福瑞斯特财团。“唉,又是一片废墟连年征战,到头来受苦的还是普通百姓。”一声叹息从一辆高贵的马车中发出。
“亲爱的,别感慨了,我们除了为战乱区的人们捐点小钱外无能为力。”马车中一位美丽的中年妇女靠在丈夫的肩膀上,她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毛毯,半夜的温度冷得让人有点受不了。早已经迷迷糊糊的意识不停地被沿途坎坷的山路颠簸而醒。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后,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中年男子有点愤怒地训斥着车夫。
“对不起,老爷。”车夫委屈道,“前面路上躺着一个人。”
“去看一下那人怎么回事。”中年男子有点不耐烦,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死了的话,把尸体移开,继续赶路。”
“老爷,这个人还活着,不过只剩下半口气了。”
说话间,马车里的中年妇女已经来到了即将成为尸体的路人身边:“好可怜,这么小的小女孩。亲爱的,快帮我把她报到马车上。”中年男子虽然脸上有所不快,但在夜色的掩盖下并没有让妻子瞧见。他不愿意违逆妻子的意愿,跳下马车抱起地上瘦弱肮脏的小女孩。妻子每次出门遇到这样的事情总是过于热心,无论遇到落难的猫啊狗啊都往家里带,自己家都成了收容所了。
回到马车上,中年妇女就把那小小冰冷的身躯紧紧抱在怀里,忧伤的脸膀靠在小女孩的额头。“你说为什么要有战争,打来打去受苦的都是这些可怜的穷人。”晶莹的泪水如雨,“亲爱的,一直以来我都想有一个孩子,可是……我想收留这个孩子,好吗?”
“瓦勒莉,我不反对你收留这个孩子,但是我反对让她成为我们的养女。”
“埃德加,以前你也老是这样的反对我,到底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想要个孩子?”瓦勒莉把怀中的小女孩抱得更紧。
“好了,我们回去再说好吗,先别激动。”听到妻子颤抖的声音,埃德加于心不忍。从结婚到现在,试了无数的办法,瓦勒莉就是没办法怀孕,这成了夫妻俩一直以来的遗憾。妻子的母爱泛滥是可以理解的,但让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来继承自己家族庞大的财产,这让古板的埃德加无法接受。
“怎么了?”马车里一个小男孩坐了起来,胖乎乎的小手揉着眼睛问,“哥哥,到家了吗?”
“还没呢。对不起,哈里森,把你吵醒了,你再睡一会吧。”瓦勒莉抚摩了下小男孩的头。
“咦,瓦勒莉,你抱着的小女孩是谁?”
“哈里森,让这个小女孩当你的侄女要不要?”
“好啊……”小哈里森一口答应了,但当他看到哥哥埃德加阴沉的脸,马上就后悔了,“不过。瓦勒莉,我更想要个妹妹。在家里没有人陪我玩真的好无聊。”
“当了你的侄女一样可以陪你玩的。”瓦勒莉虽然视这个可爱的小弟弟为己出,从来没有拒绝过哈里森的请求。但弟弟毕竟是弟弟,不可能喊自己妈妈,多年来的梦想就快可以实现了。
“可是我就想要个妹妹嘛,好不好,瓦勒莉。”哈里森抱着瓦勒莉的胳膊一边摇晃一边撒娇道。
“好吧。”看着丈夫的为难,看着哈里森的期盼,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瓦勒莉终于还是妥协了。
“好啊,噢,我有妹妹了,我不是家里最小的了。”哈里森欢声雀跃地在马车里跳着。
此时,大难不死的小女孩还在昏迷当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这三个人的讨论中已经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埃德加死了!当这个噩耗传来的时候,安吉拉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瓦勒莉的失魂落魄和小侄子安德列的哭声却明显的告诉安吉拉一切都是真的。自从来到这个家以后,虽然作为哥哥的埃德加几乎没给过安吉拉好脸色过,但毕竟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她,并且让她衣食无忧。而做为嫂嫂的瓦勒莉更是如母亲搬的疼爱关心自己,埃德加在安吉拉的心中其实一直扮演着严厉父亲的角色。看着因为丧夫而伤心欲绝的瓦勒莉,安吉拉除了一起低声涕泣外,什么也做不了。
葬礼的那天很热闹,就如同举行结婚典礼时一般么热闹。清一色的黑色礼服的人们挤满了贵族区豪华的小教堂。人们三五成群,或讨论着日常的琐事,或讨论着生意场上的风雨,丝毫没有人关心葬礼主角的为什么突然抱病而英年早逝。
“来自尘土的要归为尘土,求主怜悯你,从今往后,愿主带你到永恒福乐的天国,主啊,求你俯听我们的祈祷,奉主耶稣基督之名,阿门。”牧师在陈述完埃德加生平事迹后总结性的陈词。
“阿门。”交头接耳的人群习惯性地符合着牧师,而后才安静了片刻的人们又继续了他们没有尽兴的交谈。
以后我要死了一定不在这个地方举行葬礼,安吉拉对自己说。
“安吉拉,我必须在这里招呼下这些客人,就带着安德列先回去吧。而且我不放心瓦勒莉自己一个人在家。”哈里森一边和旁边的人打着招呼,一边对安吉拉说。
安吉拉并没有回答哈里森,只是点了点头,抱起小安德列便离开了这个她一刻也不想多呆的神圣地方。一方面是担心因为一直昏昏沉沉而没办法参加葬礼的瓦勒莉,另一方面是她从来没有违背过哈里森所说的话。从小到大,哈里森在安吉拉面前一向以恩人自居。因为出身贫苦而有点自卑的安吉拉在他面前无论是多么苛刻的折磨总是逆来顺受。
整整一个月里,这个不完整的家庭一直沉浸在无尽的哀伤之中。一直到遗产分配的那天晚上……
“这不可能!哥哥怎么可能这么糊涂,把福瑞斯特财团的继承权给一个路边捡来的野种。”哈里森咆哮道。
“哈里森,注意你说话的口气,安德列是我儿子,同样是埃德加的儿子,你的侄子。”
“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子能懂什么,把财团交给他,哥哥一定是疯了,你也疯了。”
“安德列现在还小,是不懂得如何打理,但我们可以帮他,将来……”
“够了,瓦勒莉,我不承认,我绝对不会承认这张遗嘱上写的。”哈里森说完后容不得瓦勒莉反驳就径自离去。
哈里森的吼声震惊了整个房子里的人,隔壁的安吉拉的心突然慌了起来,她有一个预感,不久的将来将会有事发生。看着身边熟睡的小安德列,安吉拉隐隐地感觉到,这个小侄子以后要走的路绝对比自己坎坷得多。对于这个可爱的小侄子,安吉拉一直以来都关怀倍至。或许是因为相同的出身,也或许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母爱在作祟。
可是,安吉拉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那一天,瓦勒莉和安德列的哭喊一直在安吉拉耳边回荡,可是她能做的只是蹲在房间里低泣。她清楚的知道,哈里森想做的事情除了死去的埃德加从来没有人能劝得住,而且自己在这个家里根本没有发言权。
“姑姑,爸爸要带安德列哥哥去哪,为什么瓦勒莉婶婶和哥哥哭得那么伤心呢?”
面对贝蒂的疑问,安吉拉实在无法回答。想要撒个谎,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不知不觉地,以为已经流干了的眼泪又淌了下来。
“姑姑,你怎么也哭了?”贝蒂说也揉揉眼睛也跟着哭了起来。安吉拉把贝蒂拉到了怀中,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抱住这个小女孩子。
深秋的凉风卷着地上的落叶拍打着古老教堂破旧的墙壁,墙壁虽老,却依然屹立不倒,一点也不为之所动。夕阳穿过教堂的玻璃窗,洒在安吉拉虔诚的脸上。一位瘦小的老牧师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地朝着他走来。
“福瑞斯特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
“我想再祈祷一会。”
“神一定会听到你的心声,你虔诚的祈祷总有一天会得到回报的。”
“希望神能保佑安德列,赐予他健康,幸福。”
“今天好象没看到斯通菲尔德先生。”
安吉拉洁白的脸上淡出了一片红晕,她转过头闭上眼睛继续默默地祈祷着:愿神也能保佑艾文,赐予他快乐。
老牧师静静地看着安吉拉,目光中充满了慈祥的父爱。自从成为了一个神职者,老牧师就一直独自承受着孤独。年迈的他曾经一度对自己的职业感到迷茫。几年前安吉拉的到出现让老牧师释怀了,他觉得神并没有遗弃他,在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段路,神把安吉拉赐给了他。
自从安德列离开这个家以后,安吉拉就一直遭受到良心的谴责,她甚至痛恨自己当时没有能力阻止这间事情的发生。而最可怜的是瓦勒莉,她在承受失去爱人的同时,还要面对失去儿子的痛苦。从此,安吉拉就一直出现在这个小时候跑出来玩的小教堂中,为安德列和瓦勒莉母子祈祷,希望神能解救他们。可是事情还是朝最坏的方向发展了。安德列音信全无,而瓦勒莉承受不了这么多的打击而精神失常,没过多久便与世长辞。安吉拉告诉自己,对与瓦勒莉来说或者离开这个人世是幸福的,可是这样还是没办法让自己好过一点。死对于死的人来说是一种解脱,对活着的人来说却是一种痛苦。瓦勒莉死后,安吉拉就搬出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她实在无法面对哈里森,更无法原谅哈里森所做的一切。善良的安吉拉却也无法恨哈里森,毕竟是童年的玩伴,这个狠心的哥哥也曾给我她家的温暖。也因此,旧城区破旧的小教堂多了一位美丽善良的修女。
有人说时光如离弦的箭,虽然有点夸大其词,但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还有人说时间能冲淡一切,或许如此,但安吉拉的心却从来没有平静下来过。每天不停地祈祷,每天不停地自责,她甚至想用自己的一生来偿还这个根本就不存在的罪孽。
“如果神真的存在,请听听这可怜女孩的请求吧。”每一次老牧师看到这一幕,总忍不住要替安吉拉报不平。但是老牧师认为这样的请求或许太奢侈了,和神的交易不可能会是平等的。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如果神真的存在,请让斯通菲尔德先生经常到这里做客,这样那可怜的女孩就会时不时的露出点微笑。
斯通菲尔德先生是个神秘的人,早在安吉拉到来之前,他便是这座教堂的常客了。从表面上来看,斯通菲尔德先生并非为了祈祷或者忏悔才来到这里的,因为每次出现的时候,他总是一个默默地坐在角落里,望着空气发呆。没人有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就连经历过六十几年风雨的老牧师也猜不透这个神秘的男人。孤独,老牧师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斯通菲尔德先生。说到孤独,安吉拉又何尝不是这样。或许这就是缘分,两个孤独的人能走到一起的话,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老牧师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仿佛自己所关心的两个人已经如同想象中的一样成为了一对另人羡慕的情侣。
太阳已经消失,夕阳也随之不见,天空中的月亮的光芒仍然眷顾着这个小教堂。斯通菲尔德先生始终没有出现,安吉拉几次失望地回头看着渐渐在视线里模糊的教堂,但却没有停下过脚步。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过的生活,而自己想要的生活又是怎么样的呢?安吉拉努力的想想象自己的未来,但却没有头绪。她不再回头看着教堂,向着黑暗中一步一步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