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皮料可是个麻烦活,又要刮毛又要净皮,冯林看得出,这个半成品至少要做那 么一两周,不过如果接续着它的成果继续往后做,就简单多了,只要画上样子,雕出形状,上好色,再加上一些后续组装的工作,快一点的话半天多就能完成。冯林很想要这块处理好的皮料,毕竟从头做很麻烦,他也不一定都能做得了。于是便小心地征求了下叶灵薇的意见:
“嗯,你说有些人能接着前面的半成品做,我看这个料不错,后面的制作我也都会,能接着他的做吗?”
叶灵薇听他这么说有些惊讶,不过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是那种没来由的自信,于是答应着点了点头:
“这些皮料是村里的阿和处理的,他也就会这点东西,别的事都派不上用场,你要用就拿去用吧,阿和跟我很熟,我和他说说就成。”
冯林的心里不禁一阵狂喜,他觉得离回家的路越来越近了,但他还是在表面上努力压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装作“随口一问”的语气问道:“哎?我要是能做好的话,村里什么时候能给我演啊?”
“其实明天就有一场皮影戏的试演,因为‘戏班’新晋人员的选拔就在十天后,有些新人想要提前找找感觉,在选拔的时候能发挥自如些。”叶灵薇说。
冯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你能明天帮我争取试演的机会吗,我今晚熬通宵做一个。”
他可不想等十天之后再放,因为拖得时间越久,麻烦和变数就越多。
“明天?”叶灵薇的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嘴巴一直半张着看着他,随后她“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这根本赶不及吧,你可是个新手哎,我也就是让你随便玩玩,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做出来啊。”
被她这么嗤笑,冯林突然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先前的自信多少受了些打击,但他转念一想,毕竟叶灵薇不那么知道自己的底细,这么认为也情有可原,但重要的事还是让她答应自己赶早做,于是又换了个思路,继续请求道:“那你就放我在这里待一宿,能做出来就做出来,做不出来拉倒呗。又不会耽搁到什么事。”
叶灵薇清亮的眼珠不停地转动着,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嗯,好吧,反正这一阵也定了萧晴当村长了,应该不会有谁来伤害你或者打搅你,你愿意在这儿呆就呆吧,累了的话二楼也有床,可以睡。你就在这里安心做,可以么?”
这话最接近冯林想要的结果,于是他赶忙答应了:“你放心好了,我肯定能做出来。”
叶灵薇笑着摇了摇头,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忙,啊?”
说罢,她轻巧地转了个身,笑嘻嘻地离去了。
冯林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叶灵薇终于离开,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轻松感,终于能轮到自己大展身手了。
冯林找齐了散乱在各处的画笔,颜料和刻刀,从桌上摆放的样谱里找了个自己喜欢的样式,就开始照着这个画。起初的打稿并不是很难,重点还在后面的雕刻和涂色上。冯林上手很快,不到一个钟头,他就画好了轮廓,开始用心地雕刻起来。也许是因为继承了父母在艺术方面的天赋,冯林做起来这些相当顺利,他雕刻非常用心,即使再细小的花纹和镂空也能被他的巧手轻松摆平。大约过了那么两三个小时,冯林基本上把皮影的各个部分都涂画完毕,表面包了一层薄薄的白布,就只等着用电烙铁烫平了。别看说着轻巧,这工艺算是比较关键的,冯林平时也只是看父母做过,自己心里还是没谱,多少有点担忧。如果烫坏了,之前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正当他接通了电烙铁,用力吸了口气,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完成这最后的工序时,一阵轻微的摩擦声从头顶传来,像是有人踮起脚来踩地板的声音,吱啦吱啦的声响,在寂静的小楼里回荡,震得人耳朵发酥。
冯林皱起了眉头,这什么动静啊,真是烦人,难道楼上的人就不能注意下自己的举止么?他刚要走上去看个究竟,突然脸色变得煞白,浑身冰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扼住了他的喉咙。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整座小楼里其实只有他一个人。
“谁?!”冯林提起勇气叫了一声,虽然实际上他嗓音的已经由于过分的惊恐变成了咕噜咕噜的怪声。
楼上的动静瞬间停止,小楼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应该是错觉,或者是野猫野狗老鼠蟑螂一类的吧..........反正现在也不会有人杀我了,就算有点什么奇怪的动静,也不用这么神经兮兮的。”冯林在心里安慰自己说。
上去看看?
虽然有点害怕,但是冯林想过会儿还要上二楼的床上睡觉,就先去看看好了。冯林踩上了竹制的楼梯,听着咯吱咯吱竹板摇晃的声音,来到二楼。他很快摸索到了灯的开关,打开。发现里面除了三张并排摆放的床,还有一个大木柜,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冯林耸了耸肩,打算关上灯离开,等烫完了皮影再回来。
可是,就在此时,从头顶的方向,再次传来了相同的声音,这一次,冯林听着这古怪的声响,头皮都有些发麻。
怎么回事!难道是在三楼!
冯林有些胆怯了,虽然进来的时候叶灵薇并没有告诉他这边有什么禁忌之类,可是从他以往看过的小说来看,顶楼是个充满了神秘和恐怖的地方,一些可怕的事情往往发生在这里。
还上去么?
自从来到这座山上,冯林经历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当这些奇遇被人用合理的规则解释之后,却失去了原本的那份威慑力,其实一切不过是人的设计和安排而已,并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冯林再次踏上了摇摇晃晃的竹楼梯,沿着它盘旋上升的螺旋轨迹,缓缓向上走去。二楼昏暗的灯光逐渐被他甩在了身后,黑暗迎面而来。
当冯林终于踏上三楼的地板时,那奇怪的声响再次消失了。冯林摸索着想要打开三楼的灯,却发现开关根本不在这里,不像二楼那样。
不能再往前走了,他想。
突然,一丝冷风不知道从哪吹到了冯林面前,他心里微微一抖。与此同时,他清楚地听到,那鬼魅一般的声响,正从他身后传来!冯林下意识地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幽灵一般的东西正在盯着他!
冯林的心立刻紧张了起来,他完全不敢回头,甚至打算强迫自己向前走去。然而几乎就在他动这个念头的一刹那,黑暗中一双冰冷的手从背后蒙住了他的眼睛。
冯林吓得惨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