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清被自己扯住衣角的“人”长了一副什么尊容，钟聿连连后退，一脚踩中小伙子的后背，抵住公交车的前挡风玻璃。
哪怕钟聿现在重不到哪去，顶天了八十来斤，依旧是让昏迷中的小伙吭哧一声，昏迷得更深了。
地上的手机还在哼太哼太的循环不停。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钟聿现在的心情，那就是：
月底穷得只能在路边小摊吃素面时，想要掰粘两根在一起的那种筷子，结果发力失误，撇得一边有一根半，一边只有半根，只好用叉子凑合，倒起佐料，可轻轻一抖，佐料瓶便连佐料带瓶盖一起掉进面碗里，没余钱买第二碗，不得不忍着怒气把瓶盖和多余的佐料以及被污染的部分面、汤捞出去，捞着捞着从面碗里捞出半只蟑螂……的那种暴躁。
几分钟前的钟聿即将与出租车相撞，差点被吓得心肺暂停，满脑子想着会飞多好，本能的往出租车引擎盖上拍去，结果在出租车真的撞上来后，钟聿却觉得突然身体一轻，就好像失去重力了一样，只是往引擎盖上拍了那么一下便把她带上了半空，在空中短暂飘了一小会，最后毫发无损的落到地面。
钟聿站稳在地上缓了好几秒楞是没缓过来劲，要不是那个叫骂的司机大呼小叫，她还在路面上愣神呢。
当时她缓过神后，真的觉得裤子都快被吓潮了，于是本能往裤子摸去。
结果嘛，没摸到巴比伦巨塔，只摸到溪涧的钟聿就知道，自己又从“他”变成了“她”。
而且身体也再次透明化。
可也正是这时，公交车开了过来，她来不及顾及其他，只好把其余的想法都暂时放到一边，攥着裤腰就往公交站台一路狂奔。
没办法，所有衣服都是按照男性时的他的尺寸买的，这个模样根本穿不住，虽说裤子上有绳，但等她系好绳子公交车估计早就开远了。
下一班车要等上足足20分钟。
红灯都闯了，性也转了，为了不等下一班车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结果却要做无用功？那钟聿能答应吗。
所以，哪怕是钟聿最讨厌的满员车，她也一咬牙挤了上去，中途因为司机看不到她，火急火燎的就关车门，差点把她给夹在车门里。
好不容易挤上车，又遇到个脑袋好像不太正常的男人一直从后视镜里偷瞄她。
一次两次还能受得了，可谁架得住那明晃晃的视线一直在自己全身上下扫视啊，做X光呢？
所以随着怒气的不断积攒，钟聿也就忘了别人看不到她，怼了一句上去。
到最后，这家伙大声嚷嚷了司机怎么怎么的之后，接着视线又在她和后视镜里来回转换，两眼一翻，竟然直接就倒了下去，车门这空间就这么大，所以这家伙倒下去后还差点把她裤子给扯掉下去。
这……钟聿也不是不能忍，但是。
后车厢那些跟喷雾机成精似的家伙在干什么东西？哪里搞来这么大的烟？这算什么，公交车变成了老烟鬼专车？
然后被她拜托开车门的这位，一回头，就让钟聿见到了什么叫真正的鬼样。
“你，你你你，咳咳咳，你是人是鬼？？！”
后厢蔓延过来的不明“雾气”相当呛人，钟聿吸了几口就咳嗽起来，可眼泪都被呛出来了，她还是不敢眨上哪怕一下眼睛，两眼死死盯着死人脸。
死人脸用大到离谱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又咔咔咔的扭着脖子，把脸转了回去，跟之前一样随着公交车的行驶上下颠簸。
等了近一分钟，死人脸还是没有转过头，也没有所别的动作。
“什么情况，咳咳咳，他喵的，这抽的，咳，这是烟？能抽出这烟的是人？？”
死人脸也被雾气淹没了，还没被雾气完全攻占的，只剩下驾驶室和车门这里。
于是，钟聿把视线移向驾驶室。
“！！！”
心肺又差点停止。
司机那坐姿哪里是脚底下这男人所描述的不对劲啊，身子坐得那么笔直，头能低到那个角度？
脚底下这男人是眼睛瘸了吗？？
颈椎骨都戳出来了露在外面了好吧！！
离谱的是司机这手还在动？
车也在正常行驶？？
在往哪开？
她这一圈的人都比她高出非常非常多，所以光线和视线就一直受限，而且还被各种糟心事烦着，钟聿根本没想到看看车外的景像，上车这么长时间也没听到广播报过站，她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赶紧用余光往车玻璃外看，钟聿发现，这车，似乎是穿行在迷雾之中，只是雾气比车里要淡不少，能看出雾里奇形怪状的光秃树干。
当——当——当——
“hen——嗤——ai——滋滋——”
没等钟聿打量清楚，便是一连串比起响在耳朵里，更像是直接响在脑海里的急促钟声，手机的扬声器嗤啦几声，瞬间黑了屏。
这钟声的压迫感和震慑感太强，钟聿眼前一黑，两腿一软，要是没抓住栏杆，差点就跪倒在地上。
在钟聿半站半倒下去时，一道冷气从钟聿后背擦过，像是以挡风玻璃的底端为界限，把公交车拦腰分成两段，从公交车头一路切向车尾，虽然车和死人脸看起来都没事，但不保证会不会对这个形态的她产生伤害，要是她没软倒下来，谁知道现在她的身体还完不完整。
“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等冷气消失后，浅浅的哼唧声从钟聿脚底下发出。
钟聿立马把两只小脚丫从男人后背拿开，抱着膝盖，贴着驾驶室坐下去，抱紧膝盖，缩成一团。
谁知道那冷气会不会再来一次，万一像生化危机里的那个激光一样真的可以当刀片用，尽可能减少点接触面积总是好的。
“呼！呼！呼！”
得到释放的男人立马趴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喘气，喘了老半天，撑着地板爬了起来。
一转头，男人就看到了钟聿。
“呃……小妹妹，发生啥事了？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男人挠挠后脑勺，向钟聿搭话，不过眼神有点飘忽。
或许是很少和异性接触吧，钟聿虽然看着自己这模样就烦，但却不否认，这副模样真的非常诱人，哪怕是讨厌女人的她看到第一眼时也不由楞了好一会。
“那啥，小妹妹？”
钟聿见这男人一直对着她说话，皱起好看的眉毛，往自己身上打量了一下。
“你在跟我说话吗。”
“对啊。”
“你能看到我？”
“……”男人先是一楞，然后反应过来钟聿说了什么后，眼睛立马瞪大，“？！！”
“逗你玩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或许是钟声响起过后，又或许是冷气切过车身之后，钟聿的身体变正常了。
虽然是变成了活生生的普通女孩子的那种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