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巴把抓住后抽了两下没能抽出来,钟聿立马就抵着扫把头,用力将手柄顶端往对面顶去。
放在公交车上的这只扫把是木头材质的,没有尖,是钝头,而且还是扫个垃圾都能把它扫断的脆弱木材,但即便这样,没有防备的人被这么一顶也得受上不轻的伤。
顶到发现顶不动后,钟聿便迅速微弯前腿,小腿肌肉绷紧,打算在扫把的把儿断掉之前撤离。
“钟聿小妹莫慌,我来帮你!!”
“?!!”
钟聿步子都没来得及撤出呢,突然,扫把就被加了一把力,带着钟聿身体往前倾。
后背的热量让钟聿知道,她的后路被林风切断了。
“你他m——”优美的中国话差点就从钟聿嘴巴力蹦出来,但一道劲风袭向面门,钟聿来不及把话说完,两腿猛的一蹲,把身体沉向下方。
劲风带着的力道相当刚猛,拂乱钟聿满头发丝后,力量没有一丝衰减击中了林风胸口。
“啊——”
惨叫声只喊出来一半。
击中林风胸口的是一只相当苍白的手,从手腕向上是黑色的长袖衣服,有些像丝质的,非常光滑。
钟聿身子再次一矮,然后像只被压到了极限的弹簧,歪起身子,翘起一侧肩膀,全力靠向胳膊的根部。
那里是胸口,是个活人都必遭重创。
力道全都被敌方吸收后,钟聿的冲势也随之止住,屏着呼吸,把半个已陷入雾气中的身子往回收回来。
没有超出钟聿的预料,结结实实的挨了钟聿这么一击,对面的“人”立马消失在雾气中,没有发动第二次攻击。
连连后退,退回原本的位置,钟聿一回头就看到了林风仰面倒在地板上,整个身子弓着,脸上和脖子上青筋暴凸,两个眼珠子睁得几乎快要掉出来,嘴巴大张,两手紧捂胸口,活像一只被扔进了油锅的大虾。
“啧,真够逊。”
努力让不住发软的双腿恢复正常,钟聿撇撇嘴,毫不留情的嘲讽一句,为了解之前的气,她把脚丫在林风衣服上蹭了几下,把脚底的灰蹭掉了些,然后双眼盯紧白雾。
刚才那一探,钟聿还是没能看清雾气里有什么,只能感受到“敌人”低到极点的体温。
绝不可能是活人。
除此之外,进入雾中的一瞬间,她仿佛就被白色的布给包裹住了,除了一片白色什么都看不见。
那片白雾中,只有好几道类似于“视线”的东西锁中了她,要是再晚上一秒,钟聿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安全离开白雾。
身子一离开白雾,“视线”便不再那么强烈,弱化了许多。
不管她怎么改变姿势,“视线”都锁在她身上的几个固定位置。
头,心,脖子,肺,中腹……个个都是要害。
“嘁。”
牙齿一咬,双眼再次在身边扫视,钟聿不放过身边数寸空间里的任何东西。
随着脑袋的微微转动,头皮上也有微弱的怪异感。
用眼角余光中能看到她倒影在车门玻璃中的身影,头发蓬松,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咪。
“嘁!!”
驾驶室被反锁着进不去,视线所及处,只有那套清洁工具。
白雾随时间的推移逐渐逼近,“视线”也一起变得强烈。
“嗯?”
脚丫下面踩到了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表面很光滑。
视线微微下移,在视线的最底端,钟聿看到了脚底下的是什么。
林风的手机。
手机看起来很高端,应该很结实吧?应该能砸碎车玻璃吧?
肯定不能。
归功于圆角化对市场的鲸吞蚕食,这部手机的四角都是圆的。
除非这手机是个实心的,不然怎么都砸不破车窗。
“只能用那个了吗……”
钟聿紧抿嘴巴,嗓音很低沉,没有松开全程攥着裤腰的手,用另一只手探向裤兜,捏住了裤兜里的条状物。
“喂,等会我把窗玻璃砸破,你立马就跳出去。”
“跳……跳车……?”
林风一脸的汗,声音很虚弱。
“除非你想死在这里。”
“我知道……了……”
林风扒着栏杆,用力把自己从地上拽了起来。
见林风已经就位,钟聿捏进手里的条状物。
“三,二……”
脚步缓缓后撤,手臂缓缓抬起。
把条状物那棱角鲜明的尖端对准车门,一个NOKIA商标在钟聿手心里若隐若现。
“一!”
叭!!
在快要击中车门玻璃之前,钟聿手中的NOKIA功能机前半个机身模糊了那么一瞬间,变成了一把缩小版的弹簧刀。
钟聿此时一大半注意力都在雾气上,自然注意不到这些,而林风一个普通人就更不可能捕捉到这短短一瞬的变化了。
所以,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随着一声有些沉闷的脆响,车门上的玻璃瞬间被弹簧刀刀尖击破,布满裂纹。
“快!”
哗啦!!
林风立马深吸一口气,以胳膊肘猛撞向玻璃,顺着破洞一头栽下去。
“护住头!!”
在林风身体离开车厢的瞬间,白雾蔓延的速度瞬间快了数倍不止,几乎眨眼间就要把钟聿淹没。
不能再耽搁了,只来得及大喊一声,钟聿便抱着头,冲向车门上的破洞。
车门上往往都是有栏杆把玻璃拦起一部分的,亏得林风身形瘦削,要是换个发福的人过来,妥妥的会卡在里面。
这洞自然也卡不住如今身材娇小的钟聿,她轻轻松松的就钻进了破洞。
脑袋一离开车厢,就能看到车外的世界。
一片白,是让人分不清方向和高度的白色空间。
身体已经大半都坠出车子了。
啪。
“!!”
脚腕一阵剧痛,像是被液氮给“烫”了一下的那种皮肤瞬间被冻烂的灼痛。
她的脚腕被一只温度极低的手给抓住了!
还残存的触感告诉钟聿,这手的皮肤相当干枯,指甲相当锋利,骨节也相当明显,和被脱了水的超大冻鸡爪给抓住了没区别。
“啊!!”
由于栏杆的阻拦,钟聿坠落之势一变,整个人的身体向斜后方歪去,嘭的一下撞上车体,半个身子吊在车外。
透过没完全破碎的车玻璃,能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可怖面孔。
咧起嘴角,这张脸朝钟聿露出了仿佛滴着血的两排尖锐的红色牙齿。
以这个笑容为开始信号,一张又一张血肉模糊的渗人笑脸在车窗后显现,从车头到车尾,齐齐盯住钟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