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室里，一只飞蚊睡了一个白天，精神很足，柜式空调的二十六度冷气都不怕了，想要挑战一下自我，嗡嗡嗡的向坐在桌上的几个无毛恐怖直立猿飞去。
啪！
蚊子君，卒。
死因，被过于无聊的孙豪用橡皮筋弹死。
过去路边摊上拿来捆盒饭的那种黄褐色橡皮筋。
会客室里除了孙豪就只剩月莹和拆塑料袋的苏晓云了。
钟聿不见身影。
“哎！你这人怎么乱杀无辜！蚊子它招你惹你了！”
“蜀山什么时候被少林招安了，真让人意外。”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孙豪就把月莹气得说不出话了。
“苏警官，你们还要把钟聿扣留到什么时候。”
苏晓云笑呵呵的从塑料袋里端出来两份盒饭，递到孙豪和月莹面前。
“抱歉，李队还有些情况需要和钟聿了解，等了解完就可以走了，来来来，这家店我们局里的人常光顾，尝尝，他们家的宫爆鸡丁很好吃的。”
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外面夜色已浓，墙上的时钟，时针已走完了四分之三圈。
“真有那么好吃？”
月莹捻着手指，用指尖把盒饭的盒盖打开，掰开一次性筷子，往上戳了几下，满脸狐疑。
“这是宫保鸡丁？这不是豌豆炒鸡块吗？”
“是宫爆鸡——”
“苏警官。”
苏晓云正要跟月莹讲解就被孙豪喊住了，脸上笑容一僵。
“去现场调查的同志有些发现，正在和李队一起跟钟聿确认——”
“你一小时前也是这么说的，”孙豪把饭一推，“钟聿出来之前，我不吃。”
说完，孙豪便盯着会客室的门口，抱起胸，不再说话。
月莹见状，筷子在盒饭与嘴巴之间徘徊了好几次，最终还是被放在盒饭上面。
“我也不吃！”
孙豪和月莹等着的钟聿，正紧咬牙关，偏着脑袋，看都不看坐在他正前方的两个人。
“……钟聿，你可以为你所说的话负责吗。”
李正结束了沉思，把视线从手里的谈话记录移到钟聿身上。
“哼。”
对李正的追问，钟聿只有一声冷哼，脑袋侧得更狠了，仿佛是在眼角余光中看到李正都不愿意一般。
“李队，你确定他就是那次调解案里的……？”
坐在李正旁边的，是黄警官，道袍已经脱下来了，穿着跟普通警服相比，颜色和饰纹有些出入的警服。
小声发问，得到了李正的点头回应后，黄警官眉毛立马就皱得比李正还深了。
盯着钟聿看了半天才长叹一口气，语气变得温和。
“钟聿同学，事情可能有些误会，但是也不怪李队，昨晚你遇到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而且是不自然死亡，你所说的那个女生我们也调查到了，和你是同学，而且还是院学生会长，但是从昨天傍晚开始便失联了，事关人命，李队反应有点偏激，希望你能理解。”
“怎么，现在不管我叫妖孽了？脱了道服，说话口气都变了？”
“哈哈哈，这倒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上次是情况特殊，我好歹也算个公职人员，哪能随便穿道袍呢。”
黄警官一点都不恼，笑呵呵的解释原因。
“哼。”
钟聿抱着胳膊，跟颗硬石头似的，从鼻子里发了个鼻音，表示自己对此一点都不关心。
“李警官反应偏激是偏激了点，但是钟聿同学，你知道吗，你作为公民，是有义务配合我们工作的，这次念在你是初犯，事后的配合也很好，就只是口头警告你一下，记好了，下次再这样，我们是有权利拘留你的！”
黄警官开始对钟聿说教起来，在说到“事后的配合也很好”时，李正眼角直抽。
黄警官嘴里的钟聿，正侧着脑袋，不拿正眼看他们两。
当时，李正拳头就攥紧了。
黄警官嗅到身边的火药味，赶紧拉住李正。
“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和李队帮你办理手续。”
说完，黄警官就拉着李正出去了。
“你管那叫配合？！哪个人是这样配合的！你把你胸口上的警徽当成什么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消消火！人家也是受害者，要是没有钟聿，太平间里躺的说不定就不只一位了！”
“但是那丫头不还是失联了——”
“没关系，我拜托了别的部门找过她了，那丫头还活着，问题是那男人的死法……就算淮城最近是灵气溢出点，阴灵频发，那也不可能出现像钟聿所说的那种情况，可能有别的势力作怪。”
“你的意思是……”
“嗯。”
黄警官和李正的争吵渐渐息下去。
不知道两人为什么如此不小心，门在带上之后又被弹了回来，没有关严实，露了一丝缝，让里面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今晚不是那个时候吗，最近第五队损员了，正好可以看看钟聿的表现，他十成十是个灵力者了，还是那个男人的儿子，我们也不可能放他乱跑，尽快收编才行，是这么个理吧，李队。”
“今晚……你敢确定这小家伙能顶得住吗。”
“顶不住我们再上嘛，而且内拳孙家的大少爷和戍卫的蜀山弟子不是也在，说不定我们这些老家伙根本没有出场机会。”
“知道了。”
这间审讯室布局也不是很常规，出了里面的门后是个类似玄关的小空间，然后再开一扇门才能出审讯室。
黄警官和李正就在那个小空间里，在钟聿这听他们的交谈声能听得很清楚。
然而钟聿则根本没有心情听两人的谈话，在两人转过身的一瞬间，他整张脸就垮了下来。
要是屁股底下的这张椅子能动，他绝对会带着椅子狂奔出门。
但是，现在他只能用力侧着脑袋。
因为，一个身形虚幻的人正在钟聿身侧。
这人扎着马步，脸上血肉模糊，而且还有好几块区域的血肉掉了，牙床裸露，眼球也往外凸，盯着钟聿嘿嘿直笑。
“来了……来了……要来了……”
脸都烂成了这个样子，吐字还这么清晰，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滚一边扎你的马步去，别在我耳朵边逼逼！！”
“嘿嘿……来了……”
实在忍不住，钟聿低吼了一嗓子，人影古怪一笑，缓缓消失了。
随着人影的消失，钟聿面前桌上的台灯开始闪烁。
吱吱——吱——啪。
几声异响，连闪也不闪，彻底灭掉了，房间一片漆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