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之夜,长满了大片大片白色芦苇的原野上,孤高的狼和手持火枪的剑圣……啊呸,不好意思走错片场了,重来重来。
在被蓝色天空照亮的大地上,一个小不点和体积数倍于她的怪物战斗着。
怪物有着与身形不相匹配的极快速度,那玄铁一般的尾巴灵活得让人难以置信,如同一条巨鞭,不间断的往钟聿抽去,把钟聿逼在十数米开外。
噌吟——
锵——
当——当——当——
这番猛烈的攻势之下,钟聿只有拿匕首招架的份,完全没办法更近一步,锵锵锵的打铁……我是说拼刀声,锵锵锵的拼刀声不绝于耳,金属摩擦产生的碎屑因温度过高,擦出了许许多多的火星子,如果忽视其中的致命危险,倒不失为一场视觉表演秀。
𠳐——!!
“你就这么护着你的小情郎吗!”
随着整条蛇尾的中部猛拍向地面,怪物的怒吼声也一起响起,将地面砸出个宽近两米、长约五六米的大坑后,也让钟聿和怪物拉开距离。
场中暂时安静下来。
“呼……呼……”
低垂着头,拼命压制住双手双腿的颤动,剧烈喘息了好一会,钟聿才勉强把呼吸理顺。
“情郎?哈哈……”钟聿的声线说不出来的平静,而平静却并不意味着心平气和,只见钟聿的拳头越捏越紧,最后猛的抬头:“我情你m的郎!你是耳朵瞎了还是眼睛聋了?”
哪怕她和怪物还隔着老远呢,哪怕刚刚还被打得没有一丝还手之力,哪怕手脚都因无法承担力度如此之高的攻击而不住颤抖,钟聿也依然指着怪物那只大驴耳朵骂个不停:“要我说几遍?老子是男的!!你头顶上恁大俩顺风子是摆设吗!”
先前,在眼睛能看到那些古怪的线条之后,钟聿便看出了怪物最初那一击是瞄准了孙豪去的,而在把匕首也召唤出来后没几秒钟,甚至蛇尾尖离她还有三四米距离呢,钟聿就发现自己逐渐能活动了。不得不说,能活动这件事的确是个意外之喜,所以,钟聿立马将匕首尖调换位置,由原本抵着孙豪改为对准怪物的蛇尾尖,迎着那黑细的尾尖直直戳去。
“呼……”
喘了口气,钟聿快速往身后一瞟。
就这么一会,这一整栋房子便被一人一怪拆掉了一大半,孙豪七仰八叉的倒在后面不远的地方,跟墙角的垃圾桶深情相拥,胸膛的起伏还算平稳,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说起来真是相当难以说通,怪物就像知道这把匕首上有古怪还是怎么的,总之,从瞄准孙豪的那最初一击开始,一直打到现在,怪物就从不跟钟聿的刃尖硬碰。
钟聿要是只看到了“线”没看到“点”,也就是只看到了攻击轨迹,怪物就会跟钟聿互相打铁,跟大汉刮脚皮似的用尾尖往钟聿的匕首上抽,想比一比它的鳞片先被刮下来还是钟聿的刃口先报废似的。
钟聿要是既看到了“线”,也用匕首尖瞄准了怪物的“死点”所在处,准备突袭,怪物就会改用整条尾巴往地上砸,靠震荡的余波逼退钟聿,不让钟聿近身。
乍一看她是占了下风没有错,可她也没吃到亏,顶多算是被怪物当成陀螺一样抽了半天。
顺带一提,“死点”是钟聿给那一戳就会产生常识无法理解的效果的“点”所取的名字,至于“线”……暂时就叫“迹”好了。
钟聿花了三秒钟的功夫给“线”和“点”起了新名字。
皱着眉,钟聿抿起嘴巴,把注意力放回到怪物身上。
她用接化发三式和怪物勉勉强强的来回了好几十个回合,每个回合的间隙中,甚至是现在,她都在非常认真的观察着怪物,希望看到怪物身上的死点。
然而直到现在,她依然只依稀看到了几个小小的死点。
不像之前那些或鬼或妖的家伙,这驴面人蛇一直在扭动身体,使得钟聿不管怎么改变位置,看到的死点始终是那么几个,尾巴上的致命大死点虽然能够看到,但是前面也说了,驴面人蛇谨慎得很,从来不在钟聿锁定尾巴上的死点时跟她贴身缠斗。
再一想,驴面人蛇之前那些十几年啊没变啊幽灵小公主啊之类的话,虽然让钟聿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结合眼下这个情况……
别的钟聿不敢说,钟聿至少可以保证一点,它说的那个人肯定不是她钟聿,十几年前她还不知道在哪咬奶嘴儿呢,至于这一脸不太聪明样子的怪物老年痴呆记错了时间,把几年记成了十几年,那也不可能,钟聿可以拍着现在胸前那两对不小的良心说,她从四岁那年自己做饭把煤气罐给点着了那次开始,这十几年来的记忆都是清晰无断层的,这个劳什子阴间界直到昨天,她都是妥妥没见过。
那么,换个思路如何呢。
钟聿眯了眯眼睛。
假如说,她跟驴面人蛇说的那个人很像,像到,她和那个人之间有着极亲的血缘关系一样的像,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能说通了呢。
在今天之前,又或者说在今晚之前,钟聿绝不敢作出这个推测。
之所以敢这样想,是因为脚下这家【原-黑心诊所】的主人,那个平生第一次让钟聿如此屈辱的男人说的那些话。
她和她的妈妈很像。
钟聿摸了摸身上的连衣裙。
轻柔的裙子上散发着暖意。
如果这件裙子真如那个男人所说,是她的“妈妈”做的,那么,带上她“妈妈”的气息很正常吧。
而她,作为她“妈妈”的女……儿子,和妈妈的气味相近也说得通吧。
钟聿不知道驴子的视力好不好,她只知道,蛇这种眼睛几乎是摆设的生物,分辨物件和生物,几乎全靠嗅觉。
那么问题来了,有着和妈妈相近气味,并且穿着带了妈妈气味的衣服的她,在驴面人蛇的认知里,会不会,就是妈妈呢。
换句话说,会不会是驴面人蛇,把气味很相似的她,当成了她妈妈呢。
握着匕首的手臂不再颤动。
钟聿缓缓站起身,目光直视驴面人蛇,眼睛再度眯起,几乎要眯成一条缝,舔了舔因亢奋而有些干燥的嘴唇,然后,咧起嘴角。
“喂,那边那个蛇精跟驴子混血出来的杂交品种,我有点事要问你。”